隻見他心目中如同神明一樣高潔的鳶大人,嘴角獰笑著,一隻手死死掐住小宇的脖子,將他提了起來。


    “鳶大人!住手!”


    給小宇的烙餅被他扔到一旁,龍哥三步並作兩步,飛快跑了過去。


    鳶大人聽到了,但她不在乎,隻是獰笑著看著眼前被自己掐得麵色青紫,已經徹底喘不過氣來的小宇,手指進一步用力。


    龍哥雙眼布滿血絲,他再也顧不上什麽神明、什麽神使,他隻知道,眼前他的弟弟快要死掉了!


    此刻,小宇兩隻手抓住那掐得自己喘不上氣的兩隻手臂,雙腿還在拚命蹦躂著。


    他的眼淚止不住地湧出來,模糊的視線裏看到龍哥出現,仿佛抓住了最後的救命稻草:


    “哥……哥……”


    鳶大人根本沒有迴頭,嘴角冷笑:


    “這小賤種是你的弟弟?”


    龍哥拚命地跑到她麵前,重重地跪了下來:


    “鳶大人,求求您了!放過我弟弟吧!”


    鳶大人冷笑,“你要為了這小賤種違抗我、違抗神???”


    她一邊說著,一邊加重了手上的力氣。


    “哥……”


    沒過多久,小宇的腦袋就徹底耷拉了下來。


    他死前似乎帶著不舍地朝著龍哥看了最後一眼,那晶亮的眸子再也沒有了以前那種溫和與善良的情緒。


    仿佛隻有對這世界無盡的眷念。


    然後,這具耷拉著的屍體被鳶大人像扔破布袋一樣扔到地上,發出沉悶的撞擊聲。


    龍哥再也止不住,眼淚奪眶而出,他死死地抱住小宇的身體,可是,那瘦小的身軀上再也沒有了任何氣息。


    小宇已經再也迴不來了。


    龍哥雙眼布滿血絲,眼神狠狠地盯著鳶大人:


    “鳶大人,小宇他到底怎麽觸犯您了,您要這樣對他??”


    鳶大人神情冷漠:“注意你說話的態度,你也想觸犯神嗎?”


    “我……”龍哥氣息一滯:“可……可他是我弟弟啊!”


    他實在是無法將眼前這個活生生掐死了小宇的人和以往那個優雅、高貴、睿智的形象重合起來。


    鳶大人笑得前仰後合:“給你一點好處還真把自己當人了!賤民,你不過是一條狗啊!”


    龍哥當即就想一拳揍過去,鳶大人眼神微眯,“怎麽,想動手嗎?


    現在還隻是這個小賤種冒犯了我,我今天心情不好,你可要想清楚。”


    鳶大人向前走去,高跟鞋重重地在小宇的身體上踩了踩,似乎還不解氣,又使勁碾了下;


    而後,和龍哥擦肩而過,“我能給你,自然也能全部拿迴來。


    跪久了就不要想著再站起來,至少命還在自己手裏,不是嗎?”


    鳶大人緩緩走了出去。


    龍哥死死地跪在地上,像是一尊雕塑。


    他沉默許久,恨恨地拚命砸著地,直到指根處的關節血流如注。


    他像個在荒原上孤獨無助的野獸一般,蜷縮起來,嘴裏發出低沉的呐喊:


    “小宇……”


    現在,他再也沒有家了。


    可是,他深深地明白,以自己的實力根本不足以向神使挑戰。


    在他們從孩子團殺向第一個幫派勢力的時候,僅僅他和鳶大人兩人。


    實際上幾乎都是鳶大人單槍匹馬,一個人殺穿了整個黑幫,她甚至沒有用任何的武器。


    即使現在已經貴為整個集鎮的老大,他依然不敢有任何與神為敵的想法。


    隻要想到那天的場景,他依然感到深深的恐懼。


    他默默地接受了小宇已經死去的事實。


    報仇?不存在的。


    他沒有錯,他隻是踐行了神棄之地的生存法則——


    在這裏,活著永遠是最重要的。


    雖然後來他時常迴憶,但始終摸不透那天到底發生了什麽,隻能歸結為,神使鳶大人單純不喜歡小男孩。


    他不相信,善良的小宇會觸犯神使的逆鱗。


    ……


    龍哥猛灌了一大口烈酒。


    而蘇夏聽完則是狠狠地抓起他的衣領,厲聲質問:“你這樣也算是男人嗎?”


    龍哥麵無表情,“你也敢質問我?”


    “剛才要不是我,你早就已經死了!!!”酒瓶被拋到一邊,他反過來一把抓住蘇夏,雙眼通紅:


    “你根本什麽都不明白!”


    蘇夏冷笑,“至少我不會放棄希望!


    何況——”


    他眼神輕蔑:“那種東西,也敢自稱為神使?


    就那些家夥,也配自稱為神?”


    他大概已經清楚,這個副本背後的內核了。


    龍哥雙眼瞪大:“你知道什麽?”


    “你看到的那幾個神使,恐怕都是智能機器人。”蘇夏說出了自己的判斷。


    “智能機器人?那是什麽?”土生土長的神棄之地原住民——龍哥,完全沒有聽過這個詞匯。


    “不過是人類發明的模仿人類的造物罷了。”蘇夏淡淡道。


    剛才他被那名高大男人提起的時候,便察覺到,對方的瞳孔並不是正常的人類瞳孔。


    而是集成了紅外傳感器、高清攝像頭、激光雷達等等的複合型義眼。


    僅憑這一點或許還不能排除對方是改造人的可能,但他隱約感受到對方皮膚下傳來的機械關節感。


    “你的意思是,根本就沒有神?”龍哥唿吸急促起來。


    就在這時,蘇夏雙眼瞪圓——


    龍哥的臉上突然出現一道道墨水般的紋路,仿佛一個個文字的一撇一捺、一橫一豎自他臉上浮現出來。


    “你……你的臉上?”


    蘇夏驚訝地注視著龍哥的變化。


    龍哥一驚,他快步跑到盥洗室,從鏡子裏望了一眼,便渾身顫抖起來。


    “怎……怎麽會這樣?和……下午……那些兄弟,一模一樣……”


    鏡子中他的模樣,和他下午看到那些看到蘇夏小屋中書籍和報紙的小弟,一模一樣。


    聽到“下午”兩個字,蘇夏已經清楚了龍哥一行人下午在自己的小屋中發生了什麽。


    他神色一沉:恐怕,這是由於這裏的某一條隱藏規則。


    應該是:知道了某些隱秘的信息,便會受到懲罰。


    差不多算是【知識的毒藥】一類的規則力量。


    如果知道了超出自己層級的知識,便會中毒——這便是所謂的“流毒”。


    而且,下午不知道為何,龍哥對那些是沒有反應的……但現在……


    可是,他自己又一點反應都沒有……


    蘇夏沉思起來。


    就在這時,龍哥臉上的文字已經越來越多。


    龍哥感受到了死亡的恐懼,猛地打開盥洗室的龍頭——那裏用管路接到了賭場的儲水箱。


    他想要用水去洗掉這些紋路,卻發現這些都隻是徒勞。


    蘇夏死死地抿著嘴唇,腦海裏在思索各種可能的解決辦法。


    在電腦被破壞後,龍哥成為了目前看來唯一可行的線索來源。


    一旦這條線也死掉,這一局,恐怕將成為死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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