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神情陰冷地瞪視著蘇夏:“年輕人,就憑這一條,就足夠城隍神罰你永世不得超生了!”


    “對不起,對不起!小子冒犯了。”蘇夏連連道歉,那老嫗這才麵色稍霽。


    “既然如此,儀式開始吧,年輕人,請將你獲得的9張紙錢分別擺放在這幾個位置。”為首的黃衣老者開口指示著。


    蘇夏依言照做,在他按照指示做完後,所有黃衣廟祝都站到了特定的位置,似乎即將開始盛大的儀式,迎接他們的神歸來。


    “現在,請您坐到這張神座上來,因為需見證神的歸來,身姿請務必端正。”老者再度開口,手臂指引蘇夏向著黑色椅子的方向。


    “坐到椅子上不會對神不敬嗎?”蘇夏目光微動。


    他還隱約注意到了一個問題,老者先前稱唿他用的是“你”,現在改成了“您”。


    “你”和“您”可不隻是有沒有“心”的區別,這似乎印證了他的某些猜想。


    “請您放心,您是特殊的客人,而且城隍神對每位信奉者都是虔誠的。”老者沉聲開口。


    蘇夏點了點頭,吃力地攀爬到那張巨大的黑色椅子上。


    由於椅子太大,他的身影看上去相當笨拙,有些像那個蹣跚爬過火車月台去買橘子的背影。


    “現在,最終儀式,開始!”老者神情狂熱,高聲唿喊。


    他拿起一旁小桌子上的匕首,同時另外有兩名黃衣廟祝齊齊朝著蘇夏走來;


    一名黃衣廟祝手持三柱鬼神香,另外一名黃衣廟祝端著托盤,托盤裏放著那頂冠冕。


    “現在,請您戴上這頂冠冕。”黃衣廟祝伸手奉上冠冕,神色詭異。


    蘇夏目光深深地凝那頂黑色的冠冕,正準備拿起,城隍府的正殿外突然傳來震耳欲聾的爆炸聲。


    所有黃衣廟蒼白的臉上神情大變,朝著殿外望去。


    不知何時,殿外的灰白天空早已染上氤氳的黑色,仿佛絕望與恐慌在蔓延。


    “大、大祭司……”一名黃衣男人緊張地語無倫次。


    “別慌,”為首的老者沉聲開口,但他神情也是無比凝重,“我出去拖住。至於儀式,你來接手吧。”


    他的目光望向那名麵目陰森的老嫗,將手中的匕首遞了過去。


    ……


    城隍府外,等待著的林姑娘突然雙眼瞪大,神色警惕地看向四周——


    幾乎是轉眼之間,四周灰白飄蕩著紙灰的空氣中,裂開了一個個小洞。


    原本灰白的空間像是瞬間變成了一張麻子臉,黑色的不祥氣息正從那些小洞中蔓延開來。


    林姑娘微微皺眉,雙手光華一閃,霞帔如紅雲翻卷,身周幾件法寶浮動。


    她的身後, 是城隍府,也是他的所在。所以,她不能退。


    下一刻,那些小洞之後似乎有著怪異的身影靠近——


    一雙雙布滿血絲與黑色汙泥的眼睛齊齊從洞後冒了出來,骨碌轉動著,詭異地看著這方世界,似乎在看著什麽鮮美的大餐。


    “終於找到了……”


    就連那聲音,也迴蕩著濃烈的貪婪與惡毒。


    林姑娘神色一凜,她選擇——


    先發製人!


    紅衣身影迅速朝著小洞飛去,在身後留下道道殘影。


    隻是看著倒像是比之前迎戰洛老師時慢了一些。


    幾乎是同時的,那些小洞中眼珠退卻,卻又有一些黑色的指甲或者牙齒伸了進來,像是要撕開這層壁障。


    林姑娘毫不留情,翻手間無數紅色的絲線朝著那些猙獰的爪牙斬去!


    有一些吃痛地收了迴去,抑或直接被砍斷,但更多的卻是更加激發了兇性,狂躁地撕扯著壁障。


    眼見著,空間中的裂隙越來越大。


    “老夫來助你一臂之力!”身後一道低沉的聲音傳來!


    是大長老!


    手訣掐動,數道充滿著玄奧之感的古樸符印朝著四周飛射,激起陣陣氣浪。


    “還好還好!”大長老微微鬆了一口氣。


    在兩人合力之下,那些小洞之後的怪異身影似乎有些不敵,付出了被打落牙齒和指甲的代價迅速退去。


    但就在這時,一道黑色突然遮蔽了那些小洞,隻是看上一眼,大長老和林姑娘便一口鮮血吐了出來!


    “不好!”大長老心頭麵如死灰,“怎……怎麽可能?”


    那黑色分明是……是闇墟魔主的一角啊!


    不可直視神,魔主亦如此。


    此刻大長老的眼睛瞬間流出血淚,但他仍然堅持著,不斷發動各式各樣的符咒。


    “快!”


    他怒吼著,整個人像是一隻蒼老的獅子一般,誓死扞衛最後的淨土。


    眼前,漫天的黑暗襲來。


    ……


    “不好!”老嫗神色一變,咬咬牙,“沒時間了!”


    她神色一厲,將手中的匕首直直刺入蘇夏的前胸!


    蘇夏悶哼一聲,卻仍然不閃不避,反而,臉上帶著一絲淡淡的笑意。


    似乎他早就料到了這一切一般。


    老嫗有些疑惑,但還來不及多想——因為眼下已經到了儀式的最後關頭。


    “快!”


    一旁的兩名黃衣廟祝立刻會意過來,一人將手中的3柱香放到蘇夏手中,另一人則試圖將城隍神的冠冕給蘇夏戴上。


    “神兮歸來!”


    蒼老的身軀發出一聲淒厲的唿號。


    所有在場的廟祝不約而同的,齊齊跪下,同時高聲唿喊:“城……”


    他們正準備喊出那個熟悉的詞匯,那個熟悉的音節,卻驚恐地發現,自己的嘴巴不受控製一般吐出了另外的音節——


    “——紅星神歸來!”


    所有黃衣廟祝已經跪下,包括那老嫗,整個場麵就像風吹過壓低了麥浪一般。因此,無人可以看見,蘇夏臉上堅定的神情。


    他並未戴起那頂城隍神的冠冕,而是將其放在了手背的紅色五角星印記之上!


    “怎……怎麽會?”所有廟祝麵麵相覷,剛才到底是什麽硬控了他們,讓他們唿喊錯了城隍神的名字?


    老嫗麵色陰沉,兩隻眼睛惡毒地死死盯著蘇夏,她的麵容已經徹底扭曲,手指劇烈顫抖地指向蘇夏:


    “是你!你居然……膽敢破壞城隍神的歸來儀式!你、你、你,你到底想要幹什麽?”


    蘇夏麵色平靜,將麵前這些廟祝的彷徨與惡毒一同笑納,嘴角迅速吐出幾個字眼:


    “城隍神已死,以紅星的名義,將你們的信仰與香火,交給我吧!!!


    護佑一方的重任,由我來繼承!”


    幾乎在話音剛落的一瞬間,城隍府外的天空徹底暗了下來,一股古老難以名狀的邪惡氣息若隱若現。


    “完了完了,全完了,城隍神歸來失敗,我們全都要死在這裏!”一名廟祝發了瘋似的大喊:


    “我不想死啊!”


    蘇夏則眉頭緊皺——到現在為止,沒有任何動靜,似乎眼前的冠冕已經徹底死寂:


    難道他猜錯了嗎?還是說,由於城隍神已經死了,本來就不可能實現他的猜想?


    那老嫗則陰狠地瞪著蘇夏冷笑:“就憑你也想成神?憑什麽???”


    她厲聲質問著。


    然而,話音未落,空曠陰冷的城隍府中,突然起了一陣風。


    一陣柔和的,由黑白二色組成的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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