維克多對她有種似曾相識的感覺,但又想不起在哪裏見過她,便隨口誇獎了一句。


    瑪格麗特羞澀地垂下眼簾,低眉順目,輕聲答謝:“多謝殿下的謬讚。”


    西澤侯爵謙虛說道:“殿下是一位博學睿智的人物,能夠被他認可,我們家族的榮幸。”


    維克多搖了搖頭,微笑說道:“西澤侯爵嚴重了。我隻是隨便一說。”


    西澤侯爵哈哈笑了一下,又道:“殿下,我和我的妻子準備了薄宴招待您和您的追隨者。請您先移駕大廳,稍事休息。我們稍後再聊天喝茶。”


    “好吧,我們先去吃飯。”維克多頷首道。


    宴席設置在西澤城的大廳,西澤侯爵攜伴侶和維克多一起進入大廳,賓客們紛紛站起來打招唿。西澤侯爵向維克多簡單介紹了一圈,維克多也向各位貴族致意。他沒想到在這裏還能見到老熟人,索菲婭的表兄弟,威廉姆斯.溫布爾頓侯爵,他的兒子西蒙.溫布爾頓。


    當初,西澤侯爵把索菲婭嫁給溫布爾頓家族的小侯爺。威廉姆斯的父親威利.溫布爾頓是威靈頓宮廷侍衛,他是索菲婭的舅舅,索菲婭和西蒙算是青梅竹馬的戀人,可惜他倆沒能結婚,反倒促成了維克多的姻緣,令維克多頗感唏噓。


    威利.溫布爾頓的長女西蒙是高階女祭司,他在教廷擔任教宗近衛官,今年25歲。西蒙和索菲婭關係非常要好,彼此間無需太過客套寒暄。西澤侯爵的長子西爾維婭和維克多也比較熟悉,他倆屬於世俗王朝的聯姻對象,兩個家庭關係融洽。至於維克多本人,他和西爾維婭沒有直接關聯,更沒有聯姻的理由。


    在宴席上,西澤侯爵夫婦對蘭德爾殿下非常恭敬,他們舉杯祝賀蘭德爾殿下凱旋歸來。維克多端起金玉雕琢的高腳酒杯,向西澤侯爵夫婦微微欠身表示謝意。西澤侯爵舉起酒瓶,親自為蘭德爾殿下斟滿酒水,然後他自己舉起酒杯,遙遙舉杯,朗笑道:“讓我們共飲一杯。”


    宴席上的氣氛活躍愉快。維克多和西澤侯爵交談了幾分鍾,就借口有些累了,獨自返迴西澤城堡的客房,等待夜晚到來。


    傍晚,維克多洗了澡,換了一件幹淨的袍子。他走到窗台邊,透過厚實的玻璃牆,眺望遠處燈火輝煌的城主大廳。西澤侯爵帶領數百人在城主府裏慶典,整座城堡裏熱鬧非凡。維克多聽到了歡樂喜悅的歌聲、笑聲和喧囂吵雜的人聲。西澤城原本很窮苦落後,西澤侯爵率領城內的居民修建城堡,改善環境,增強生存能力,才使得西澤城恢複了一些往日的繁華景象。


    如果西澤城一直是現狀,維克多或許會在西澤城住一段時間,幫助這個貧瘠荒涼的地方渡過難關。但現在,維克多不會留在這裏,他的目標是月精靈古樹。


    西澤城有三棵月精靈古樹,其中一顆月精靈古樹位於西澤河畔,西澤伯爵在它的周圍建造城鎮,吸引附近的居民定居在此。維克多的目標是最高的月精靈古樹。他在西澤河畔發現月精靈古樹之後,派出鳶堡的探哨搜集信息。他確定月精靈古樹的根莖位於城外,並確定月精靈古樹所處位置的空氣質量極佳,可以提供濃鬱的生機之力。


    這意味著,西澤城的人類聚居點和維克多的血脈莊園都可以從月精靈古樹的身上汲取生機。而西澤城的人類不可避免地將受益者納入統計範疇。


    月精靈古樹可是半神級別的強大生物,它能提供給人類的生命力量足以讓普通人脫胎換骨。而維克多想培養一批死忠效忠自己的血奴,這些人必須擁有超卓的天賦,否則無法適應血肉轉化術的改造。


    這次的行動,維克多隻帶了13個血牙斥候跟隨他,剩下的人全部駐守在西澤伯爵的城堡,用來監視那些投靠了豺狼人的兇暴惡徒。西澤伯爵的城堡有30名崗哨守衛,他手下有50多名精銳騎兵。


    維克多雖然不懼怕西澤城的敵人,卻不願意冒險和西澤城發生衝突。他的目的是救治月精靈女皇,如果在西澤城遭遇麻煩,肯定不合時宜。


    西澤侯爵邀請維克多參觀城主府邸,維克多欣然接受了邀請。他看得出來西澤侯爵是想向自己施恩,以求庇護城內的平民,這是一樁功德,維克多當然願意接受。他正愁怎麽和西澤城的平民打成一片,現在機會送到眼前,西澤侯爵主動提出這個要求,他當然樂得做個順水人情。


    西澤侯爵帶領維克多巡遊城堡,指點他城堡內部構架的細節。這種行程既能消除雙方之間的尷尬氣氛,又可以借此向維克多展示西澤城的底蘊和風土人情。維克多對這樣的場合早已習慣,他對西澤城的風土人情毫不感興趣,甚至沒什麽印象,隻能假裝自己在認真聆聽。西澤侯爵說話幽默,言語間透露出他曾經也是一名軍人,在戰爭年代獲得了勳爵爵位,還有一筆豐厚的財產。


    維克多不知道這些財產值不值錢?西澤侯爵說那些財富被他捐獻給了蘭德爾殿下,但維克多相信他不敢欺騙自己。他不缺乏財富,但他急切需要資源和人員。


    維克多問道:\"侯爵閣下,你們這裏有藥劑店嗎?\"


    西澤侯爵愣了一下,笑容略顯尷尬地答道:\"藥劑店......西澤城的藥劑店早已被破壞殆盡。我們這個地方偏僻落後,沒有專業的醫療組織,我們也沒有辦法為自己診斷疾病。\"


    西澤城的城民都患有某些怪病,這是西澤城的常態。西澤城內的藥劑商販都被豺狼人殺光了,他們隻能自救。西澤侯爵不擅長治愈疾病,也無暇顧及普通民眾的健康情況。西澤城的人口越來越少,每年都有大量的平民死亡。


    西澤侯爵歎息說道:\"殿下,西澤城的人口是不停減少的,今年的冬季比往年更冷,許多人凍餓而死。我和老妻已經商量好了,明年春耕結束,就搬遷到南山城。我們在南山城租賃農舍耕作,也算有個依托。\"


    維克多沉吟稍許,頷首說道:\"如果您願意把南山城租給我,我願意出500金索爾買下整座農莊,雇傭佃戶耕作,讓農田變得充盈起來,這也算完成約定。\"


    西澤侯爵連忙搖頭,笑道:\"殿下,您願意購買南山城,這是西澤城的榮幸,但南山農莊不僅屬於我,而且還屬於我的孩子。我們不會把農莊租給任何人,哪怕那個人是教廷騎士也不行!\"


    西澤城的城堡是西澤伯爵的私人領地,他不允許別人進入城堡,違抗他的命令將會受到嚴厲的懲罰。如果維克多不是貴族,而是一名教廷騎士,西澤伯爵恐怕就忍耐不住出手驅逐了。


    維克多理解西澤侯爵的小心謹慎,點點頭說道:\"尊敬的西澤侯爵閣下,我們走吧。\"


    城堡占據兩條街區,房屋分布非常寬敞,西澤城的平民百姓居住的區域幾乎占滿了整座房屋,這就意味著西澤城實際控製的人口遠遠超過1000萬。由於糧食短缺和牲畜損耗太快,西澤城每年隻能招收3000左右的平民,絕大多數人都是流浪漢,因此,西澤城的人口總量隻有2000萬,還不如北方王國的普通郡縣人口多,但也稱得上是人煙稠密的大城。


    城堡門前是寬闊的廣場,廣場中央矗立著一幢白色木樓。西澤侯爵和維克多站在城堡前的台階上,俯瞰廣場上的平民。維克多驚訝地發現廣場上竟然有人在練武。他們揮汗如雨,汗水淋漓,唿喝聲不絕於耳。


    維克多微微皺眉,低聲問道:\"西澤先生,西澤城的居民怎麽會在廣場練武?!\"


    西澤侯爵歎口氣,無奈地說道:\"我們沒有武技傳授,西澤城的居民隻能自學。\"


    \"他們是在練劍?\"維克多詫異地問道。


    西澤侯爵搖頭,表情複雜地說道:\"練拳!他們在練拳。\"


    \"練拳?\"維克多愕然失神。


    西澤侯爵點點頭,說道:\"練拳是西澤城最基本的生活必須品,我們每天早晚都會在廣場上訓練。殿下不妨親眼看一看。\"


    維克多凝眸看向廣場,發現平民們的確是在練拳。他們舉著各種器械或劈、砍、刺、掃等簡單的搏擊技巧,有的人在空中騰轉挪移,有的人蹲坐原地,還有一些人幹脆躺倒在廣場中央的草地上,閉上眼睛休息。


    這些人身穿粗糙的皮甲,手腳都包裹在皮革之下,裸露在外的肌膚呈灰青色或褐色。有的人臉龐瘦削,骨瘦嶙峋,像是從樹根底下鑽出來似的。他們的身材高矮不一,有男有女,有胖有瘦。這些人的年紀很大,皮膚鬆弛蒼老,臉上的皺紋猶如溝壑般橫亙在臉頰之上,仿佛風燭殘年的老人。有的人身強力壯,有的人骨瘦如柴,唯獨沒見到一個青壯年。


    西澤侯爵注意到維克多在審視平民們的情形,便主動介紹道:\"殿下,平民都是西澤侯爵的佃戶,也是我的家奴。西澤城有400多萬人口,我不可能照顧所有的家人。平日裏,西澤城的管事和仆役就負責贍養我的家人。至於他們練習搏擊是因為......他們不想變成怪物。\"


    \"怪物?什麽是怪物?\"維克多問道。


    \"怪物,指擁有怪物血脈的人類,這些人不再適合做人類了。他們的力量遠比我們想象的強大,甚至能夠殺死巨龍。西澤城的居民害怕這種怪物,就像我一樣。\"西澤侯爵的目光中閃爍恐懼的神采,喃喃說道:\"殿下,這是西澤城最危險的東西。它們不僅會吃掉西澤城裏的人類,也會吞噬我的父母妻子兒女。所以,請您不要打它們的主意......我寧願帶著我的家人逃跑,也不敢靠近怪物聚集的村落。\"


    西澤城裏沒有兇暴戰熊和兇爪豺狗,可是兇暴戰熊會獵殺平民。兇爪豺狗則會襲擊西澤城裏的其他平民,這種現象在蘭德爾領的其他郡縣同樣存在,隻是規模小的多,影響範圍也很窄,不足以威脅人馬丘陵的安全。


    維克多當然不怕兇暴戰熊和豺狼人,但他覺得自己應該關注兇獸的蹤跡。


    \"西澤先生,你們遇見的那頭兇暴怪物呢?它又去哪了?!\"維克多好奇地問道。


    西澤侯爵苦澀地說道:\"殿下,那頭兇暴怪物已經被蘭德爾殿下殺死,屍體埋在山崗上。\"


    維克多聞言頓感無趣,他還準備抓一隻兇暴怪物研究一下它們的血脈力量。


    西澤侯爵察顏觀色,試探性地詢問道:\"殿下,難道蘭德爾殿下對兇暴怪物感興趣?!\"


    維克多坦誠說道:\"我想知道兇暴怪物和精靈血脈相關嗎?\"


    \"這個......我沒聽說過。\"西澤侯爵搖頭說道:\"殿下需要兇暴怪物的屍體?我派人幫您取過來......\"


    \"不用麻煩西澤先生了,我自己會去山崗上找。\"維克多擺手拒絕了西澤侯爵的建議,他抬腿邁步,朝廣場中央走去。


    平民們看到西澤侯爵帶著維克多走過來,紛紛停止練拳。一群衣衫破舊、蓬頭垢麵、麵黃肌瘦的貧民紛紛跪伏在地,嘴裏念叨著西澤侯爵的尊號,叩拜祈求。


    \"都免禮。\"西澤侯爵溫和地喊了一句,又轉身對維克多說道:\"殿下,我的家人們很崇敬您,我想邀請您到家族的府邸歇息片刻,不知殿下肯否賞臉?!\"


    \"榮幸之至。\"維克多點頭答應了。


    兩位貴族分別帶領自己的部屬,簇擁著維克多進入廣場內側的街區。路過西澤侯爵的莊園時,維克多停駐腳步,問道:\"西澤先生,據我所知,您是一個虔誠的教徒。為什麽您會雇傭盜賊組織,去襲擊蘭德爾殿下的商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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