戰局突變。


    正在前方和蒙古人鏖戰的騰驤四衛騎兵突然發出一陣混亂,然後便紛紛撥轉馬頭,向著洪福和許鎮的方向跑了過來,緊跟在他們身後的還有一支蒙古騎兵,正在彎弓搭箭,向著潰逃的明軍射來。


    咚咚咚。


    一陣箭雨過後,幾十名明軍騎兵立刻就被釘死在了馬背上,胯下的戰馬也受傷不輕,疼痛讓這些馬匹徹底失控,直接攪亂了明軍騎兵撤退的陣型。


    好吧,原本就沒有什麽陣型,隻是愈發混亂了而已。


    洪福大驚,剛才戰事還好好的,騰驤四衛壓著蒙古人在打,怎麽轉眼之間就被蒙古人壓著追了過來,這種事情是怎麽發生的,他完全不知道。


    好在許鎮也見過世麵,即便是麵對這種局麵也還算鎮定,立刻對著洪福提醒道:“公公,蒙古人反擊了,咱們要怎麽辦,您現在得拿出個主意來啊。”


    洪福這才迴過神來,盯著許鎮看了一會兒,突然撥轉馬頭就走,邊走還邊對著許鎮命令道:“許千戶,你立刻帶人阻擊蒙古人的衝鋒,保證大隊撤離。”


    許鎮愣了一下,旋即開口大罵道:“洪福,你個沒卵子的......”


    不過洪福哪裏肯停住腳步,仍舊是快馬加鞭向著王敬和武興率領的步軍本陣趕去。


    看現在的局勢明顯是已經敗了,蒙古人的馬匹又快得很,他連重新將潰軍組織起來的機會都沒有,哪裏會在意許鎮說什麽。


    畢竟,在洪福看來,許鎮現在已經是個死人了。


    今天敗局已定,隻要他死了,自己擅自出擊就沒有人證,到時候自己可以將罪責全都推到他一個人的身上,因為死人是沒辦法為自己辯解的。


    這也是為什麽他會留下許鎮斷後的原因。


    許鎮也是無奈,但是洪福乃是監軍,他的命令即便是王敬和武興都不能直接阻止,更何況他一個小小的千戶呢?既然洪福已經下了軍令,那他許鎮就隻能留下來抵抗了,如果他也敢活著撤迴去,洪福還是可以用私自潰逃的罪名來砍了自己的腦袋,還不如留在這裏阻止一下,即便戰死了,也沒有什麽罪責不是?


    但是,留下來抵抗的許鎮依舊是螳臂當車,他的抵抗沒有起到任何作用,如同一顆水珠想要阻擋洪流一樣,瞬間便消失在洶湧的洪水之中。


    倒是這邊的洪福速度比較快,已經快到步軍陣前了。


    洪福的心中這會也是極端恐懼,身後一聲聲的慘唿傳來,嚇得他都尿了褲子。


    他是真沒想到過,蒙古人的攻擊居然會這麽犀利,八百士氣正高的明軍騎兵轉瞬之間便潰敗了下來,絲毫沒有抵抗之意。


    幹爹不是說蒙古人的意誌並不強嗎?隻要堅持攻擊下去,蒙古人很容易就會選擇潰退的,隻要防著點他們的騎射就沒事了,為什麽蒙古人會直接反衝鋒呢?


    不過這會兒的洪福也沒功夫深思這些事兒,他眼下最重要的事情是逃命,是躲到步軍後麵去,有步軍在前麵抵擋,自己就安全了。


    於是,洪福又狠狠地抽了胯下的馬匹幾鞭子,向著步軍陣列衝去。


    “讓開,快給咱家讓開。”還沒到步軍陣列麵前,洪福便扯著脖子拚命叫喊。


    還在前列指揮的武興則是一臉錯愕地看著直直衝向自己的洪福,心中不禁大罵,一樣扯著脖子喊道:“洪公公,別過來,繞過去,從北邊繞過去。”


    不過這會兒的洪福哪裏還能聽得進去武興的喊話,完全是充耳不聞。


    開什麽玩笑,蒙古人的騎兵正在後麵緊追不舍,他哪裏有時間繞過去,那還不得被蒙古韃子追上嗎?


    所以,洪福隻當沒聽見,直挺挺地撞進了步軍陣列裏麵,頓時將步軍陣列攪亂,甚至還撞飛了一名士卒。


    “你他娘的......”武興罵了一句,卻沒有時間去對付這個家夥,而是對著所有人喊道:“列陣,列陣,維持陣型,不要亂了。”


    但是,他的命令在這個時候已經晚了,因為,明軍騎兵的大隊已經到了。


    這些人現在已經徹底驚慌失措了,完全不顧及自己的行為會不會衝垮自己的戰友,雖然有少數人還維持了一絲理智,選擇了從兩側繞過去,但是更多的人卻完全被驚恐掌握了理智,不管不顧地便撞向了洪福剛才撞出的缺口,步軍陣列幾乎是瞬間便被自己的騎兵鑿穿,露出一個巨大的空檔出來。


    武興大驚,現在這種情況下,如果一直留著這麽大的一個空檔,那蒙古人順勢衝殺進來,自己肯定是必敗的,於是立刻喊道:“繞過去,繞過去,再從陣中通過者,格殺勿論。”


    步卒們也知道這種情況非常危險,一起喊道:“繞過去,從陣中通過者,格殺勿論。”


    不少騎兵被步卒們的齊聲唿喊驚醒,撥轉馬頭向著兩側逃去,因為他們知道,既然戰友們都這麽喊了,如果自己繼續向前,那他們一定不會手下留情。


    但還是有些人來不及撥轉馬頭,隻得無奈地撞了進去,胯下的戰馬瞬間被刺死,自己則是摔在了軍陣之中無法動彈。


    不過即便如此,他們還是在沒有徹底穩定下來的步軍陣列中撞出了幾個缺口,身後的蒙古人趁勢殺到,順著這幾個缺口便突入了進去,明軍步卒陣列瞬間大亂。


    武興仍舊是站在前排,唿喊道:“防守,組成小陣防守。”


    明軍步卒一邊唿喊著一邊組成了小陣,戰局算是初步穩定了下來。


    不過武興的行為自然而然便吸引到了蒙古騎兵的注意,幾名蒙古騎兵放慢馬速,彎弓搭箭,猛地向武興射來。


    武興倒也發現了有人攻擊自己,但是畢竟幾個人一齊攻擊,他躲得了一根箭,還能躲得了十根箭?


    因此,武興躲過兩根箭之後,再也沒有能力躲開第三根,第三根箭狠狠地釘在了他的腿上,緊接著第四根、第五根、第六根,這一輪箭雨,整整有七根箭射中了他,最致命的一根直接射穿了他的脖子,武興就這樣無力地倒了下去。


    武興戰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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