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直門那麵啊。”朱見濟沉吟了一下,說道:“應該沒什麽問題。”


    “劉聚和孫鏜雖然損失了幾千兵馬,但是有了這次教訓,他們也不敢再輕易出擊了,隻要他們背靠城門防禦,也先拿他們也沒辦法的。”


    “這兩個人怎麽搞的,於尚書已經千叮萬囑了,他們居然還敢擅自出擊,真的是......真的是......”朱祁鈺皺眉,被這兩個蠢貨氣得有些語無倫次了。


    朱見濟突然一笑,說道:“父皇,您還真不能收拾他們,而且還得賞賜他們。”


    朱祁鈺一愣,問道:“為何?”


    朱見濟迴答道:“因為他們帶迴了皇伯父的旨意,說你繼位乃是天理,要你全力保住京城,不必顧慮其他任何人的意見。”


    “什麽?”朱祁鈺猛地站起身來,問道:“你說的可是真的?”


    朱見濟無語,反問道:“我騙你幹嘛?這種事情隨便一問就知道了啊。”


    朱祁鈺立刻開始在屋子裏亂竄,雙手不住地搓著,嘴裏不停地說著:“太好了,這實在是太好了。”


    朱見濟知道他在高興什麽。


    雖然朱祁鈺麵上不說,但是他登基繼位,靠的是錢皇後的懿旨,在正規性和法統上完全不合格,實際上和傳統的繼位方法差距實在太大了,隻能算是打了一個擦邊球。


    但是現在有了朱祁鎮的旨意,這方麵的隱患就可以徹底消除了。


    “好了,父皇,你先坐下吧,這點小事,至於麽?”朱見濟說道。


    朱祁鈺這才醒悟過來,但還是有些不可置信,再次確認道:“你剛剛說,劉聚和孫鏜見到了你皇伯父,然後你皇伯父說朕繼位是天理?”


    朱見濟笑著說道:“不,是劉聚和孫鏜說他們遇到了皇伯父。”


    朱祁鈺頓時有些懵了,問道:“這有什麽不同嗎?”


    “當然有不同。”朱見濟說道:“說謊話的是他們,又不是孩兒,孩兒可不願意替他們說謊。”


    “說謊?”朱祁鈺是徹底懵了,問道:“你是說,他們說的是假話?”


    朱見濟點點頭,說道:“可不就是麽。”


    朱祁鈺頓時變得極度沮喪,隨即有些暴怒,厲聲問道:“那你還要賞賜他們?是不是以為父皇是昏君?”


    不過朱見濟對於自己老爹的暴怒卻沒有任何反應,隻是淡淡道:“因為此事對父皇有利啊。”


    “有利?哪裏有利了?他們可是在欺君。”朱祁鈺仍舊暴怒。


    朱見濟仍舊是那種無所謂的態度,緩緩說道:“但是父皇,他們兩個的假話是不是對你有利吧,剛才孩兒和你說的時候,你可不是這種態度。”


    朱祁鈺頓時有些尷尬,朱見濟說的對,他剛才的態度的確極為欣喜,甚至都已經在腦子裏想好了要怎麽去獎賞這兩個人了。


    不過朱祁鈺身為朱見濟的爹,還是要保留一絲顏麵的,強行辯解道:“那是因為朕不知道他們說的是假話,若是知道他們二人欺君,那朕絕不可能如此欣喜。”


    朱見濟笑道:“父皇啊,孩兒這就要說你一句了。”


    “曆朝曆代的掌權者,怕的不是欺君,而是怕欺君之人心懷不軌,有可能威脅到自己的位置。”


    “所以,劉聚和孫鏜即便是欺君了,隻要他們的謊言對你有利,你又為什麽要問罪於他們呢?難道非得讓您登基繼位的隱患一直存在著,然後等哪一天皇伯父迴來,或者祖母皇太後推見深弟弟上位您才甘心麽?”


    朱祁鈺啞口無言,旋即想到了些什麽,問道:“你之前說你皇伯父會迴來,是真的會發生?”


    “對啊,我從來沒有說過謊話,小孩子說謊是不好的。”朱見濟擺出一副懵懂的表情,眨巴著眼睛看向朱祁鈺。


    “你小子,你跟你爹裝什麽!”朱祁鈺當即揚起了巴掌。


    朱見濟見狀,連忙認慫,重新換迴了之前那副什麽都無所謂的表情。


    “這還差不多。”朱祁鈺點點頭,火氣算是消散了一點,隨即問道:“說正事,你說劉聚和孫鏜這兩人父皇該如何處置?”


    “什麽如何處置?”朱見濟沒明白,出聲問道。


    朱祁鈺沒好氣地道:“朕是說,他們兩個假傳太上皇旨意,犯了欺君之罪和矯詔之罪,哦,對了,還有私自出兵的罪過,朕應該如何處置他們?”


    “嗨,就這事兒啊。”朱見濟一甩手,說道:“當然是下旨犒賞啊。”


    “理由?”朱祁鈺問道。


    朱見濟緩緩道:“之前不是說過了嗎?他們的謊言對你坐穩皇位有好處啊,這還有什麽好考慮的。”


    “但是朕主要是害怕,這件事情一旦被拆穿,朕的麵子怎麽辦?”朱祁鈺問道。


    朱見濟笑道:“當然是追究他們的矯詔之罪和欺君之罪啊。”


    “反正他們說謊這件事兒是孩兒和你說的,你現在又沒見過他們,怎麽知道他們是在假話?不知者不罪,被騙的人自然是沒有問題的。”


    朱祁鈺這才反應過來,劉聚和孫鏜的事兒是朱見濟和自己說的,並沒有其他人和他說過,隻要朱見濟不將事情透露出去,那就沒人知道自己已經提前知道他們矯詔了。


    既然不知道,被騙了也屬正常,畢竟自己又不能看透人心。


    朱見濟繼續說道:“父皇,這件事兒其實還有一個好處。”


    “什麽好處?”聽朱見濟說劉聚和孫鏜矯詔還有其他好處,朱祁鈺不由得來了興趣,問道。


    朱見濟笑著說道:“父皇,你剛剛登基,手底下還沒有什麽班底,不如就趁著這個機會,將劉聚和孫鏜收入囊中,讓他們做你在軍中的第一批親信如何?”


    “這怎麽能行?他們可是敢欺君的。”朱祁鈺立刻拒絕道。


    朱見濟趕忙分析道:“但是父皇你已經知道他們欺君了啊,隻要你手裏握著這個把柄,就意味著你隨時可以處置他們。”


    “再加上你還讓他們做你在軍中的第一批親信,給了他們榮華富貴,他們還會有什麽異心麽?”


    “更何況你處置他們也很麻煩,劉聚畢竟是禦馬監太監劉永誠的從子,他若是向你求情,你還好向劉聚下死手麽?”


    朱祁鈺想了想,點點頭說道:“好吧,那就這麽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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