圭林奇看著怒氣勃勃的賽罕王,說道:“那又如何?太師的軍令必須遵從,這一點沒什麽好商量的。”


    “但是方才的機會放過了,實在是太可惜了。”賽罕王懊惱道:“都怪這家夥。”


    說完又是一鞭子抽了上去。


    “好了好了。”圭林奇立刻說道:“這都是太師的軍令,他才是掌握大局之人,這人不過是遵令行事,你就不要怪他了。”


    然後看向傳令之人訓斥道:“你還在這裏做什麽?還不快滾?”


    傳令之人卻不願意離開,梗著脖子說道:“但是賽罕王現在還未撤軍呢。”


    圭林奇罵道:“你耳朵聾啦,沒聽到賽罕王剛才親口說過收兵嗎?趕緊給我滾迴去,不要在這裏廢話了。”


    傳令之人這時候也懂了圭林奇的意思,投來一個感激的眼神,對著二人說道:“那好,圭林奇大人,賽罕王大人,小的這就迴去了,還望賽罕王大人盡快迴師。”


    “滾吧。”賽罕王早已不耐煩看到這家夥,立刻讓他趕緊滾。


    現在賽罕王的感覺就是,今天沒有成功圍剿明軍,這家夥至少要占一半責任,不,一大半責任。


    這破地方除了會挨鞭子,也沒有什麽值得留下來的,對著圭林奇示意了一個眼神便離開了。


    等傳令之人離開,圭林奇勸道:“賽罕王,你跟一個傳令兵生什麽氣,決定又不是他下的,他就是個傳話的而已,完全沒必要啊!”


    賽罕王卻還在那裏懊惱,說道:“但是這個機會真的很難得。”


    圭林奇解釋道:“賽罕王,估計你還不知道,這次明軍來了兩支援軍,兵力已經接近了兩萬人馬,太師那裏不過數千人而已,他也是沒辦法。”


    “兩支援軍?不是隻有一支嗎?”賽罕王也是第一次聽說這個事情,不禁驚訝問道。


    圭林奇點頭說道:“不,是兩支援軍,其中一支打的是石字旗號,從德勝門方向過來,應該是德勝門的守將石亨,兵力大概一萬多人馬。”


    賽罕王的臉上也是露出了謹慎的表情,援軍是援軍,石亨是石亨,如果援軍是石亨統率的,那的確和一般援軍不太一樣,因為石亨所部剛剛在德勝門擊敗了孛羅和卯那孩,如今士氣正旺,對蒙古大軍也沒什麽畏懼之心了。


    不過石亨的援軍他知道,他現在更關心的是另一支援軍,於是問道:“那另一支呢?”


    圭林奇緩緩解釋道:“另一支的話,是從南麵的阜成門出來的,打著高和毛的旗號,大概有五千人馬,而且都是騎兵,甲胄齊備的大明騎兵。”


    賽罕王頓時嚇了一跳,大明的騎兵可是和他們沒差多少啊,尤其是三千營,許多人都是蒙古人,騎射方麵其實並不比他們差,再加上大明配給他們的甲胄,戰鬥力更是驚人,雖然土木堡的之後他們剿滅了一部分三千營的騎兵,但是京城裏其實一直還有留守的,麵對他們,即便是自己也沒有什麽勝算。


    賽罕王直到現在才徹底明白,原來自己的大哥也先的確是遇到了危險,這才叫人通知自己收兵的,心中懊悔不已,連忙解釋道:“這些事兒傳令之人也沒說啊!”


    “沒說嗎?”圭林奇問了一句,卻沒有打算追究那人的意思,繼續說道:“無所謂了,畢竟太師最重軍令,他說與不說,對太師的軍令並沒有多大影響。”


    “那現在咱們也隻能撤軍迴營了啊。”賽罕王感歎道。


    他是真心不想迴去的。


    沒想到圭林奇突然說道:“如果有一部分沒有迴去,想來太師也不好說些什麽吧。”


    賽罕王一愣,問道:“圭林奇,你這是什麽意思?什麽叫有一部分沒有迴去?”


    圭林奇看了賽罕王身邊的親衛一眼,沒有迴答。


    賽罕王會意,揮手讓他們離遠點,然後用期盼的眼神看著圭林奇。


    圭林奇這時候才壓低聲音道:“賽罕王,如果你不在乎這份軍功的話,你可以留下一部分兵力去銜尾追殺撤退的明軍嘛!”


    賽罕王頓時恍然大悟,道:“對啊,反正戰場上這麽亂,有一部分人馬殺紅了眼睛,沒來得及召迴,追殺明軍一段路,這也是很正常的一件事情嘛。”


    圭林奇笑笑,沒有說話。


    賽罕王看著圭林奇,突然問道:“圭林奇,這麽說你是已經留下一部分兵力追殺明軍了?”


    圭林奇搖搖頭,迴答道:“沒有,我的兵馬全都帶迴來了。”


    “那你這是什麽意思?”賽罕王立刻問道。


    圭林奇用一種恨鐵不成鋼的眼神盯著賽罕王,緩緩說道:“賽罕王啊,你莫不是忘記了你的身份嗎?”


    “你可是太師的親弟弟,難道他會因為這點小事砍了你的頭嗎?”


    “這次撤軍,重要的不是放棄不放棄圍殺明軍,而是太師那裏需要救援,我的兵馬迴去了,你絕大部分兵馬迴去了,太師那裏兵力增加,就可以安然無恙,你這裏追殺一陣,又有何妨呢?”


    “即便太師最後追究起此事,你也可以問心無愧,畢竟你是將大部分兵力全都帶了迴來,隻要那些去追殺明軍的人不將你供出來,你又有什麽好怕的呢?”


    賽罕王這下算是徹底明白了圭林奇的意思,讚賞道:“還得是你圭林奇,主意就是多。”


    “好,我這就派一萬騎兵去追殺明軍,怎麽也得讓這支明軍多留下一些性命。”


    “別,千萬別。”圭林奇連忙阻止道。


    “怎麽了?”賽罕王疑惑。


    圭林奇解釋道:“你留下個三五千騎兵就夠了,決不可以再多,你弄上一萬騎兵追殺他們,這不就明擺著告訴別人,那一萬騎兵是你派出去的麽?戰場上殺紅眼的可不會有這麽多人啊。”


    “你說的倒也有幾分道理。”賽罕王點點頭。


    圭林奇笑笑,說道:“好了,事情你自己看著辦,我現在要收兵迴營了。”


    “還有,提前說一聲,追殺明軍的事兒我是不知道的,即便你供出我來,我也不可能承認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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