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聚看到的沒錯,河對岸來的人,的確是石亨率領的援軍。


    時間拉迴半個時辰之前。


    德勝門上,於謙正喜滋滋地看著凱旋而歸的大明將士們魚貫而入,迴到了城牆下的軍營當中。


    石亨則是站在營門口,身邊擺著一口大箱子,進來一個人,自己上交斬獲的首級,石亨則拿出相應數量的銀子銀子發給對方。


    收到銀子的將士則是喜氣洋洋地道謝,然後被人一把推開,免得擋著自己拿銀子。


    這是朱見濟臨走時候吩咐的,朝廷的銀子他不管,但是他許下的銀子,肯定要第一時間發出去。


    用朱見濟的話講就是,大明天子金口玉言,大丈夫一諾千金,他朱見濟雖然不是天子,卻是天子的兒子,算是天孫,說發銀子就一定要發銀子,一刻也不能耽誤。


    果然,正如朱見濟預料的那樣,這一兩銀子發下來,城外明軍的士氣那是芝麻開花節節高,蹭蹭地往上漲,即便是那些沒有拿到銀子,也是有些興奮,畢竟自己打了勝仗,朝廷肯定會不惜銀子犒賞的。


    石亨更是興奮。


    他原本是罪囚,因為陽和口之戰逃跑,被朝廷下獄問罪,這次能夠帶兵,也是因為大明實在是缺乏領兵將領,這才有機會戴罪立功的。


    今天這一仗下來,估計自己的罪名會被抵消掉很大一部分,有機會官複原職了。


    於謙也是很高興,今天德勝門這一仗,狠狠地挫了也先的銳氣,重新激起明軍的士氣,這對於於謙來說是最值得慶祝的事兒。


    如果有機會,於謙真的想找個地方小酌一杯。


    不過於謙還沒有想好去哪家酒樓,西直門方向突然有一匹快馬瘋狂跑了過來,一名騎兵大聲喊道:“西直門戰報。”


    於謙心中一緊,德勝門這麵剛擊退也先沒多久,誰能想到也先又去攻打西直門呢?


    騎兵跑到於謙麵前,直接翻身下馬,大聲道:“於大人,西直門戰報。”


    “說。”於謙立刻道。


    騎兵立刻說道:“孫鏜將軍出擊遇伏,劉都督率軍救援,皇長子殿下說劉都督也有可能會遇險,特命我來通知於大人一聲,並讓於大人立刻派人出兵支援。”


    “什麽?孫鏜出擊遇伏?劉聚也率軍出擊救援了?這兩個人怎麽迴事,不是說了不讓他們隨意出擊嗎?”於謙當時就急了,立刻質問道。


    騎兵不語,這種事情又不是他一個小兵可以決定的。


    不過於謙很快便恢複了過來,立刻說道:“你先迴去,告訴皇長子殿下,萬萬不可再派人出兵救援了,一切以保住西直門為主。”


    “是。”騎兵領命,翻身上馬便離開了。


    於謙收斂了一下心神,轉身進了城樓,刷刷寫下兩道軍令,下令道:“來人,命石亨範廣即刻組織兵馬支援西直門,高禮毛福壽率三千營從阜成門出城,前往西直門支援,路上一切事宜由他們自行決斷。”


    “本官隻要求一件事,那就是隻可以在城牆附近交戰,絕對不可以遠離城牆兩裏。”


    然後立刻將軍令塞到傳令兵的手裏,催促道:“快去,讓他們不得遷延,收到命令即刻出兵。”


    傳令兵也是立刻就跑了出去。


    於謙自己則是整理了一下衣袍,率人迅速趕往了西直門。


    他必須要確保西直門沒事。


    如果西直門有事,那朱見濟也不能出事,因為在他的眼裏,隻有朱見濟才是最重要的那個人,朱祁鈺都要向後排。


    傳令兵坐著吊籃進入石亨軍營的時候,石亨正在眉開眼笑地發著銀子,他打仗這麽長時間,也是第一次見到這種情況,那就是打完仗直接迴來發銀子的,雖然不多,但是畢竟可以用最短時間拿到手裏,整個軍營都是喜氣洋洋的。


    “石將軍,石將軍。”傳令兵飛速跑了過來,手裏揮舞著於謙的軍令。


    石亨一愣看著快速接近的傳令兵,不知道這家夥是有什麽事情。


    德勝門的伏擊不是已經打完了麽?而且已經得勝了,怎麽又有軍令傳來了?


    傳令兵跑到石亨麵前,還沒來得及喘口氣,立刻便將軍令塞到石亨的手裏,說道:“西直門接戰,於大人命你即刻率軍支援。”


    石亨也不廢話,直接打開軍令看了一眼,眉開眼笑的樣子瞬間消失,大聲命令道:“全軍校場集合。”


    眾將士一愣,怎麽又集合了?


    不過石亨能帶著自己打勝仗,領賞銀,這不就是名將嗎?


    剛剛取勝的石亨現在威望正隆,手下的一萬多將士立刻來到校場集合,沒有半點異議。


    石亨站在點將台上,大聲宣布道:“兄弟們,也先又來了,不過他這次攻擊的不是德勝門,他已經怕了咱們,所以他去攻打西直門了。”


    “兵部於尚書已經下令,命本將軍即刻帶一萬人馬支援西直門,但是咱們明顯已經超出了這個數量,所以本將軍決定。”


    “身上無傷者出列。”


    “無斬獲者出列。”


    “甲胄齊備者出列。”


    “剩下的人留守營盤,出列之人即刻隨我出擊,支援西直門。”


    他讓這幾種人出列,主要也是因為他們有足夠的戰力,沒受傷的肯定沒問題,甲胄齊備的也可以奮戰不退,無斬獲者更是積極,畢竟剛才人家都拿到了銀子,自己還眼饞得很,現在聽說還有機會砍人頭賺銀子,態度更是積極無比。


    不過也是因為發了銀子的緣故,底下有人問道:“將軍,我隻是一點小傷,不影響戰力,再砍幾個韃子的人頭也沒有什麽問題,我能否隨將軍出征呢?”


    石亨立刻說道:“你廢什麽話,現在咱們過去,不是為了賺銀子,而是因為皇長子殿下就在西直門,咱們過去是去救駕的,輪不到你說三道四。”


    “皇長子殿下遇險?”那人大驚,立刻喊道:“將軍,小的請求將軍一定要帶上小人,銀子什麽的無所謂,主要是不能讓殿下遇險啊!”


    “是啊!”


    “殿下遇險,我們怎麽能在營中待下去,將軍還是領我們過去吧。”


    聽到朱見濟遇險,底下頓時沸騰,這群士卒也不傻,這麽一個能當場發銀子的皇長子,他們這些士卒肯定是要拚命保下他的。


    見士氣可用,石亨也沒再堅持,立刻下令道:“好,那還能拎動兵器、傷勢不耽誤作戰的都隨我出擊。”


    “現在立刻出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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