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一兩銀子一個,收瓦剌人的右手?”張永來到前線,將朱見濟的懸賞傳達給了正在前線指揮的石亨。


    張永點頭道:“對,殿下剛剛說的。”


    石亨輕聲問道:“殿下手裏有銀子麽?若是到時候不能兌現的話,那對將士們的士氣打擊會非常大的啊。”


    “這個石將軍你就不用擔心了。”張永說道:“殿下手裏有銀子。”


    “殿下不是才五歲嗎?他從哪裏弄到的銀子?夠嗎?”石亨有些不相信。


    不過這也很正常,就像石亨說的那樣,朱見濟隻有五歲,如今吃住還都在宮裏,沒什麽花銀子的地方,自然也沒有他爹發放的月俸了。


    “殿下方才迴了趟城裏,砸開了一家鹽商的店鋪,征用了店鋪裏的存銀。”張永囁嚅了一下,還是將剛才發生的事情說了出來。


    雖然這件事兒說出來有些丟人,但畢竟這關乎到石亨的信心,朱見濟又沒有讓他保密,還簽下了字據,想保密也沒有這個可能。


    石亨驚訝道:“征用百姓的存銀?大概弄到了多少?”


    “大概六千多兩吧。”張永迴答道。


    石亨想了想,點頭道:“應該夠了。”


    張永翻了個白眼,說道:“什麽叫應該夠了,是肯定夠了的好嗎?就看如今的戰局和蒙古人的習慣,石將軍能夠弄到數百斬獲就不錯了,難不成還能來一次捕魚兒海之戰嗎?”


    捕魚兒海之戰是大明對蒙古人最大的勝利,涼國公藍玉在太祖第七次北征的時候在捕魚兒海附近探查到北元天元帝脫古思帖木兒,於是率兵發動突襲,北元兵馬倉促迎戰慘遭戰敗,太尉蠻子戰死,包括脫古思帖木兒次子地保奴、太子必裏禿妃等七萬七千人被俘,這也是藍玉晉升為涼國公的關鍵一戰。


    石亨雖然在現在還算是能打,但是他自問是比不過藍玉的,那可是在開國功臣裏麵都排得上號的人物,要知道,朱元璋活著的時候一共就封過十位國公,其中就有藍玉。


    石亨憨笑了一聲,再也沒有多問什麽,而是轉向跟著自己的手下,喊道:“將士們,皇長子殿下已經發話了,他要收蒙古韃子的右手,一兩銀子一個,都給我看準了砍啊!”


    “大人,你說的可是真的?”一名士卒頭也不迴地問道。


    “本將軍什麽時候騙過你們。”石亨有些無語,指著張永叫嚷道:“這位公公就是皇長子身邊親隨,方才那些話,都是他和本將軍說的。”


    剛好這會兒蒙古騎兵暫時撤迴整理陣型了,那名士卒才有機會,迴頭看向張永,上下打量道:“皇長子殿下真的一隻右手換一兩銀子?”


    張永點頭道:“對,此事千真萬確。”


    石亨笑罵道:“你小子有什麽好懷疑的,這可是好事兒,反正你都是要殺敵的,多砍一刀右手又費不了多少力氣。”


    “而且這筆銀子已經準備好了,就在德勝門上麵放著呢,迴去就能發下來。”張永也是笑著補充道,他考慮到朱見濟的目的,便順著石亨的話說了下去。


    “得嘞,您二位就瞧好吧。”那名士卒笑著答道。


    “對,石將軍您就瞧好吧。”其餘的士卒一起轟然叫道。


    明軍士氣頓時暴漲,就連原本那些想要逃迴城的都用力握緊了刀子,準備去賺朱見濟的銀子。


    沒辦法,這年頭一畝上田才五兩銀子,下田更便宜,一兩銀子可以買到幾分田地了,再加上朝廷也在用五兩銀子收購蒙古人的腦袋,也就是說,隻要砍了一個蒙古人,自己就可以賺到一畝上田,或者兩畝以上的下田,對麵的蒙古人那麽多,自己怎麽都要拚命砍幾個腦袋,給自己的妻兒賺上幾畝田地。


    於是,後麵的事情便順理成章了。


    蒙古騎兵的攻勢瞬間被阻止,再也沒辦法前進一步。


    而且蒙古騎兵突然發現,這群明軍士卒居然不像之前那樣膽怯,隻顧抵擋自己的攻擊,而是會以傷換傷,甚至以命換命,不是衝著自己的脖子砍,就是衝著自己右手的手腕砍,好像自己的腦袋和右手很值錢似的。


    石亨也是沙場宿將,瞬間便發現了這種情況,立刻對著自己的親衛命令道:“放焰火。”


    這是他和伏兵將領範廣提前定下的事情,隻要石亨這麵放出焰火,範廣所率領的伏兵就立刻出擊,全力攻擊這些衝得有些過頭的蒙古騎兵。


    這時候的範廣其實早就等得有些著急了,看到石亨放出焰火,立刻命令道:“點火。”


    一眾埋伏起來的神機營將士紛紛拿出自己的火折子開始點火,然後瞄準在城外大街上的蒙古騎兵,砰砰砰地放了起來。


    蒙古騎兵猝不及防,頓時被打得慘叫連連。


    沒辦法,騎兵對火器本來就是吃虧的,更何況他們還被石亨阻止了進攻,現在不少人都策馬停在原地,這簡直就是明軍火器最好的靶子,即便如今的神機營將士不少都是臨時抽調進來的,命中率也還是很高,不少蒙古人都哀嚎著落馬,倒黴的甚至被自己的戰馬踩死。


    神機營放過一輪火器之後,也沒猶豫,立刻便將自己的火銃丟在一旁,拎起自己的刀槍向著蒙古騎兵撲去,蒙古騎兵進退無路,隻能在德勝門外的民居之間和明軍拚殺起來。


    不過他們剛剛受過一輪打擊,正是慌亂的時候,瞬間便被明軍衝殺進來,傷亡立刻便大了起來。


    還在組織抵擋蒙古騎兵衝擊的石亨聽到神機營砰砰砰火銃發射的聲音,也知道了範廣已經開始進攻,當即揮舞起長刀叫道:“兄弟們,神機營已經開始進攻了,咱們也衝啊!”


    喊完便當即帶頭衝了出去。


    身後的將士們一時間沒反應過來,愣愣地站在原地沒動。


    這時候一直站在他們身後觀戰的張永卻是喊了一聲:“蒙古人中埋伏了,砍右手,拿銀子啦!”


    眾將士瞬間反應過來,也是揮舞起兵器大叫道:“砍右手,拿銀子!”


    跟著石亨便衝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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