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祁鎮愈發尷尬起來,不過麵對一個五歲的小娃娃,朱祁鎮怎麽能輕易讓步,畢竟自己是成年人,是長輩,哪裏輪得到自己的侄兒教訓自己。


    於是朱祁鎮不再搭理朱見濟的話茬,而是自說自話道:“朕不和你一個小娃娃糾纏,你又沒有決斷之權,趕緊迴去告訴你父王,讓他出來見朕。”


    “出來見你?”朱見濟冷哼一聲,緩緩道:“出來見你幹什麽?皇伯父是希望自己被好好嘲笑一番嗎?堂堂一朝皇帝,居然被敵人俘虜,還幫著敵人攻打自己的國家,這樣的人有何德何能做一朝天子,真不知道當初皇祖父為什麽要選你做這個皇帝的。”


    “你......”朱祁鎮大怒。


    不過他還沒發出火來,朱見濟便繼續說道:“你什麽你?你還好意思迴來?也先有沒有為皇伯父施牽羊禮啊?畢竟這種可以肆意侮辱一朝天子的機會可不多,整個漢人的曆史上也就是宋朝的徽欽二帝享受過,皇伯父也可以主動和也先說一聲,享受一下嘛,反正你的名聲已經臭不可聞了,再多留下點罵名,後世也能更出名一些。”


    “我......”朱祁鎮愈發暴怒起來。


    不過他還是沒說出話來的時候,朱見濟又繼續道:“我什麽我?我若是皇伯父你,早就找棵歪脖子樹自縊以謝天下了,哪裏來的臉皮繼續活下去?太宗皇帝遷都京城,為的是天子守國門,不是天子替外人打國門,如果皇祖父知道你是這個樣子的,估計就不會廢掉恭讓章皇後,而讓祖母皇太後來做這個皇後了。”


    “對了,提到祖母皇太後,我差點忘了和皇伯父你說了,原本出城和你相見的人選是祖母皇太後,但是我和父皇過去的時候,祖母皇太後卻直接拒絕了,死活不肯出城,估計她也是對你徹底失望了吧。”


    朱祁鎮沒想到還有這樣的事情發生,孫太後那可是自己的親娘啊,自己是她的親生骨肉,為何連這麽一點風險都不願意冒呢?


    一時間朱祁鎮的心中充滿了絕望。


    自己被俘之後,文武百官便推舉了郕王朱祁鈺登基繼位,現在連自己的母後都不願意出城相見了,那自己還能指望誰來救自己迴去?


    朱祁鎮想了一圈,突然想到一個人,出聲問道:“你皇伯母呢?朕迴來的事情你們父子可曾告訴過她?”


    “沒有。”朱見濟迴答道。


    朱祁鎮眼睛一亮,立刻說道:“既然你父王不願出城,那讓你皇伯母出來見見朕啊!”


    朱見濟極為鄙夷地看了他一眼,嘲諷道:“皇伯父,你還真的是沒有下限啊,用無恥這個詞來說你都是在侮辱這個詞。”


    “皇伯母那是能出來的嗎?她身居後宮,出來幹嘛?讓你帶著她去見也先,然後找畫師畫一幅熙陵幸小周後圖那樣的圖畫嗎?”


    這是朱見濟知道的宋太宗趙光義在後世流傳的比較出名的一個梗,說的是北宋攻滅南唐之後,南唐後主李煜的小周後被擄至宋朝京師,被趙光義霸占的故事,據說這個小周後是天下聞名的美人,趙光義看上她之後,經常招其入宮,每入輒數日而出,必大泣罵後主。聲聞於外,多宛轉避之,有一次趙光義為了增加一些情趣,還特意招宮中畫師過來作畫,將“行幸”小周後的場麵進行“寫生”繪畫,也就是《熙陵幸小周後圖》這幅畫。


    雖然後世許多人都對其真實性進行了質疑,並且明確提出了裏麵的諸多疑點,但是這種皇帝的八卦肯定是要在民間流傳的,最早在元朝的時候便有人明確表示的確有這幅畫,因此,朱祁鎮對於這件事情自然也有所了解,知道畫上麵畫的是什麽。


    朱祁鎮大怒,再也不顧自己的皇帝威儀,指著朱見濟破口大罵起來:“你這個小兔崽子,居然敢如此侮辱朕,侮辱你皇伯母,看來你真是不想活了,迴頭朕抓到你之後,定要將你千刀萬剮,碎屍萬段!”


    朱見濟卻是沒有生氣,而是笑著反問道:“我是小兔崽子,那我父皇就是兔子,你是我父皇的哥哥,那就是兔哥嘍!”


    “不過兔哥不好聽,還是叫兔爺吧,至少這樣大家都聽過。”


    朱見濟這番話一說出來,在場之人沒有一個不露出笑容的,大家都知道這個兔爺到底是什麽意思,這可是對一個男人最大的侮辱啊!


    當然,被侮辱的那個人肯定是笑不出來的。


    朱祁鎮怒氣衝衝地道:“朱見濟,朕若不殺了你,誓不為人!”


    朱見濟仍舊是那副風輕雲淡的樣子,說道:“那為什麽?牛馬?雞鴨?牛馬還能耕地,雞鴨還能下蛋呢,皇伯父你除了幫著也先攻打京城,還能幹什麽?還敢幹什麽?難道是在也先為你準備的大牢裏用恭桶撒尿,證明你是個男人嗎?”


    “還殺了我?你還是先保住你的性命吧,我父皇已經登基了,你這個太上皇對大明已經沒有什麽用處了,真不知道也先還留著你有什麽用處,難道他打算把你當男寵養起來嗎?”


    大家都沒想到朱見濟一個五歲的小娃娃,嘴巴居然這麽毒,一時間都不知道該說什麽好。


    朱祁鎮猛地噴出一口老血,撒開步子便向著朱見濟衝了過來,一邊衝還一邊喊道:“朱見濟,朕現在就殺了你!”


    喜寧和跛兒幹連忙拉住他,誰知道朱祁鎮是真的生氣了,還是在趁機逃跑?萬一他要是趁機逃跑,自己卻沒有阻攔,那也先肯定是不會輕易放過自己的。


    瓦剌大營裏埋伏的兵馬自然也看到了這一幕,紛紛策馬衝了出來,直接向著朱見濟和朱祁鎮的方向殺來。


    譚裕一愣,還沒反應過來,朱見濟便催促道:“譚裕,你等什麽呢?趕緊跑啊!”


    “可是太上皇......”譚裕看了看向著自己衝來的朱祁鎮,一時間不知道要不要趁機救了他。


    朱見濟立刻道:“可是什麽可是,若是你想救他,那你就留下來,本殿下要逃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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