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見濟想通了事情的根本所在,一拍大腿道:“張永,你可立了大功了。”


    說完翻身爬起來,立刻就衝進了奉天殿找自己老爹去了,隻留下張永站在原地莫名其妙,自己就是打了個傘,還被拒絕了,這算什麽大功?


    不過朱見濟卻沒有興趣搭理他,直接衝進了奉天殿叫道:“父皇,父皇,孩兒想明白了。”


    朱祁鈺莫名其妙,抬頭問道:“你想明白什麽了?”


    朱見濟說道:“孩兒想明白要如何應對也先了。”


    “哦?”朱祁鈺也有些驚喜的感覺,立刻問道:“你快說說,父皇要如何應對?”


    “不應對。”朱見濟立刻迴答道。


    “不應對?”朱祁鈺不明白,這是什麽意思,於是出聲問道:“為何不應對?若是也先真的打破居庸關兵臨城下了,那父皇怎麽可能不應對?”


    朱見濟搖頭道:“不,父皇錯了。”


    “哪裏錯了?”朱祁鈺又有點忍不住自己這個兒子了,手癢的厲害,不過現在屬於他有求於人,最後還是強忍住了。


    朱見濟自然不知道自己差點又要挨打,緩緩解釋道:“父皇,咱們的最終目的是保住京城啊!”


    “保住居庸關不是能更好保住京城嗎?”朱祁鈺立刻反問道。


    “對。”朱見濟點頭道:“保住居庸關的確能更好保住京城,但是父皇不要忘了,京城才是最重要的,咱們的最終目的是保住京城!”


    聽朱見濟又重複了一遍,朱祁鈺還是沒有忍住,心中一股火氣升騰,怒喝道:“你這孩子,怎麽又開始賣起關子了!還不快詳細說說。”


    這次輪到朱見濟莫名其妙了,不禁問道:“父皇,你問就問唄,發什麽火啊?”


    “廢話,父皇問你為什麽不應對也先攻打居庸關之舉,結果你一直跟我說保住京城!”朱祁鈺怒道:“父皇還能不知道保住京城才是最重要的,但是你這一次又一次地重複到底是什麽意思啊!你不明說,父皇怎麽能知道為什麽不應對!”


    “哦哦哦!這個怪我。”朱見濟先是鄙夷地看了自己老爹一眼,然後連忙道歉,解釋道:“其實這事兒很簡單。”


    “原本的曆史上也先是從紫荊關入關的,但是卻沒有打下京城,不得不退走。現在也先去攻打居庸關,不管他能不能打下來居庸關,隻要咱們不調動京城的兵力,即便居庸關城破了,被也先打下來了,那對於京城的防禦也沒有什麽影響啊,京城的兵力沒有損失,還是由兵部尚書於謙指揮,那咱們就立於不敗之地了,如果居庸關沒有被也先打下來,那不是更好嗎?”


    朱祁鈺聽了他的解釋,頓時收斂火氣,確認道:“你是說,隻要京城的兵力沒有損失,那也先肯定是打不下京城的,即便是居庸關被破了,對於京城的防禦也沒有影響,對吧?”


    朱見濟點點頭,道:“對,隻要咱們不調動兵力,那就肯定不會輸,如果調動兵力支援居庸關,反而有可能輸,父皇如此英明,您會如何選呢?”


    “當然是不調兵了。”朱祁鈺立刻做出了選擇,緊接著眉頭一皺,冷聲問道:“你這話是什麽意思?這種選擇和英明不英明有什麽關係,即便是傻子都會選擇不調兵支援吧?”


    “你拿你爹當傻子?”


    朱祁鈺想明白了,當即舉起右手,掄起巴掌,帶著風聲向朱見濟的腦袋扇去。


    啪!


    朱見濟的後腦勺狠狠地挨了一下,不過好在朱祁鈺沒有下狠手,朱見濟沒感覺到疼痛。


    朱見濟抬起頭,看著自己老爹,抱怨道:“你怎麽又打我腦袋,萬一打傻了怎麽辦?”


    “打傻了我養你!”朱祁鈺怒氣衝衝地道。


    “我是你兒子,打不打傻你不都得養我麽?”朱見濟反駁道。


    “既然如此,那我就先打個夠。”朱祁鈺冷笑一聲,再次揚起了巴掌。


    朱見濟剛才沒留神,這次留了個心眼,立刻閃開,轉身向外跑去,邊跑還邊叫道:“你還真打啊!”


    “站住。”身後朱祁鈺冷聲喝道。


    朱見濟轉身一看,見自己老爹並沒有起身的意思,而是麵色嚴峻,緩緩問道:“見濟,你可知,若是居庸關丟了,對於京城守軍的士氣有多大影響?”


    “這個嘛!”朱見濟想了想,突然笑道:“沒有影響。”


    “怎麽可能沒有影響?”朱祁鈺立刻反駁道:“居庸關乃是京畿北大門,抵抗蒙古人的最後一道防線,若是居庸關丟了,那肯定會極大影響到京城守軍士氣的。”


    “到時候士氣低迷,於尚書又要如何抵抗也先的攻勢!”


    朱見濟無所謂地反問道:“居庸關失守能有多大的事兒,會比三大營全軍覆沒,皇伯父被生俘,英國公戰死影響大嗎?”


    “說句實在的,從土木堡之戰以後,京城守軍就談不上什麽士氣了,再低也低不到哪裏去。”


    “父皇擔心的是各地逐漸抵達京城的援軍。”朱祁鈺搖頭說道。


    朱見濟沉默了一下,迴答道:“這個簡單。”


    “將各地援軍放在軍營之中,不得隨意外出,自然就不會被如今京城的那些守軍影響到士氣了。”


    “那如今這些守軍怎麽辦?京城的兵力本來就捉襟見肘,不能讓他們閑著啊!”朱祁鈺繼續問道。


    “這有什麽好想的。”朱見濟理所當然地道:“父皇可以去內庫和太倉調撥銀子出來,用真金白銀來激勵士氣,砍一個蒙古人的首級給五兩銀子,或者在士卒老家分一畝田地,孩兒就不相信他們不會賣力砍蒙古人。”


    “但是太倉的銀子需要給文武百官發俸祿,現在也沒有多少,內庫的銀子需要供養內宮,掌握在你祖母皇太後手裏,父皇該如何從太倉和內庫裏拿銀子呢?”朱祁鈺問道。


    朱見濟笑道:“內庫的銀子直接接手便是,那是大明天子的內庫,不是大明太皇太後的內庫,她沒資格掌握的。”


    “至於太倉嘛。”朱見濟頓了一下,道:“父皇和他們說一句話,相信他們沒辦法拒絕的。”


    “什麽話?”朱祁鈺問道。


    朱見濟緩緩道:“保國者,其臣肉食者謀之,若是不想與君共謀,可不當臣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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