柴如意走進了客棧廚房,裏麵的食材也有不少,調味用品也是齊全,她洗菜切肉一絲不苟,生火燒菜全有她一人搞定,用心做出來的美食,可謂是色香味俱全,這些菜也是林苦海經常吃過的,隻不過為愛人做的最後一餐,一定要更加用心。


    李不白與柴興隆兩人對坐喝著茶,兩個人的目光都看向了窗外,這是死牢去菜市口的必經之路,柴興隆似乎等的有些急切,白著臉說道:“過得可真慢啊!”


    李不白笑道:“過得慢,林兄弟就可以多活一會兒,你說是不是這個道理?”其實時間還像往常一樣,隻是等待之心不同而已,有的人覺得時間過得緩慢,但有的人卻覺得時間過得很快。


    林苦海悠悠從牢中醒來,這麽久的不見天日,今天終於可以再次唿吸到外麵的空氣了,不過這次的代價是性命,他苦笑道:“沒想到現在連吸一口外麵的空氣,都有些奢望了,嘿嘿,還真覺得不一樣啊。”


    老宋頭這時緩步走了過來,笑道:“林少爺,是否還有遺願啊?馬上就要動身了。”


    林苦海笑道:“將死之人還有什麽遺願可談?罷了……”


    老宋頭點頭道:“還第一次見到你這樣豁達之人,以往的犯人聽說上刑場,可沒你如此淡然啊!”


    林苦海撇著嘴笑道:“大丈夫生亦何歡,死亦何懼,隻要是人,早晚都會麵臨死亡,早死晚死都一樣。”


    老宋頭一臉的讚賞之意:“不錯,林少爺當真看透人生無常了,你先在這裏坐一下,我去外麵候著,,一會兒會有衙役過來帶你走,小老兒也隻能就在此地送一下你了。”


    “老丈的關照之恩,九泉之下也不敢忘懷。”林苦海拱手一禮,表示尊敬。


    老宋頭搖手道:“林少爺不可再增煩憂,小老兒去了。”


    林苦海用後腦勺枕著胳膊,迴想著一生中的一幕幕,不覺有些癡了,他嘴角勾勒出的微笑,似乎想到了欣喜之事,料定這笑也是與柴如意的故事,可這終究要成為過眼雲煙。


    李不白看著窗外一個慢行的素衣婦人,手裏提著食盒,李不白淡淡笑道:“你看這位婦人,似乎也有悲涼之事啊。”


    柴興隆也看了一眼那婦人,搖頭道:“一臉的平靜,哪裏有悲傷?李大哥你是多慮了。”


    李不白歎道:“你啊,還是太年輕,你看她行色緩慢,臉上雖平靜,但雙眼卻有一絲難言的淒涼。”


    柴興隆仔仔細細的看了一遍,說道:“她臉上的傷可真是有些破壞了整副麵容啊,昨晚應該是與家人吵架了。”


    李不白搖頭不語,但令兩人詫異的是,那婦人居然停下了腳步,就在那邊停下了,柴興隆感到有些不解,問道:“這婦人怎得不走了?”


    李不白搖頭道:“看樣子也是在等人,莫非……”


    “莫非什麽?”柴興隆不解的看著李不白。


    李不白問道:“你看這人的嘴長的是不是與林兄弟的嘴相似?”


    柴興隆大吃一驚,連忙從位子上站起,揉著眼睛仔仔細細的盯著那婦人的嘴看著,還真別說,倆人的嘴角都是上薄下厚,兩邊嘴角微微上翹,都是那麽的好看,柴興隆倒吸一口氣道:“還真是,那嘴唇一模一樣。”


    李不白歎道:“唉!十有八九,這人就是林兄弟的娘親了,可憐啊,兒行千裏母擔憂,現在終於不用擔憂了。”


    “要不,將她請進來問上一句?”柴興隆有些不忍在看那婦人在秋風中吹著。


    李不白笑道:“你覺得你能請進來,你就去試一下吧,或許你不表露身份,婦道之人,豈肯與你來?”


    柴興隆忽然說道:“我去問一下姐姐的意思,也許姐姐能將她請進來。”說完也不等李不白阻止,風風火火的向著廚房跑去,李不白搖著搖搖頭道:“這人真是說風就是雨,一點不給人說話的機會。”


    果然沒一會兒柴興隆從廚房出來了,柴如意手裏也提著一個食盒走了出來,看來菜肴也被準備好了。


    柴如意一臉疑惑的看著柴興隆問道:“你說的婦人在哪裏?”


    柴興隆隔著窗戶向著窗外指了一指,柴如意也抬眼望去,隻見一個身著素服的婦人在秋風中孤零零的站著,看著令人心酸不已,柴如意心中有些不忍,對兩人說道:“你們在這裏等著,我去問一下。”


    李不白點頭道:“好,如果真是,就將老人家請進來,這也是個即將失去兒子的可憐女子,就算有千錯萬錯,都不應再受一點摧殘了。”


    柴如意心裏豈能不知,愛屋及烏,自然為那婦人感到酸楚,她疾步出了客棧大門,徑直向著那素衣婦人走了過去,柴興隆一臉的急切,扒著腦袋往外看去。


    柴如意走向前,對著那婦人柔聲問道:“敢問大娘可是林府的人?”


    梁鳳珍平靜的扭了下頭,見眼前的女子麵容姣好,又知書達理,不免點頭道:“是的。”


    柴如意欣喜之情無以複加,連忙問道:“你可是在此等候兒子?”


    梁鳳珍點頭問道:“姑娘如何得知?”


    “伯母,你可是苦海的生母?”柴如意連忙對其做了個萬福,誰知梁鳳珍更加疑惑了,不解的問道:“姑娘你是?”


    柴如意咬了下嘴唇,柔聲道:“小女子是山西柴家的後人。”


    “你是柴如意?”梁鳳珍驚疑的問道,但是她還是不敢相信,可林苦海跟她提起過這個心心念的女子在千裏之外,怎麽會出現在金陵府。


    柴如意用力的點著頭道:“是,是我,小女子正是柴如意,伯母可聽過苦海提起?”


    梁鳳珍終於臉上有了笑意,她說道:“在牢裏,苦海就將你們兩人的事,告知我了,當時我還為你們高興不已,誰知……唉……”梁鳳珍的心情淒涼無比,但如今兒子的紅顏到了,她更加的沒法向人家交待了。


    柴如意拉住梁鳳珍的手輕聲安慰道:“伯母,可千萬不要太過傷懷了,我們進客棧一起等他吧?”


    梁鳳珍如今遇到柴如意,按理來講,應該噓寒問暖,可是今日卻不同了,這是要送行愛子,雖說心裏心疼柴如意,但還是歎息道:“唉!苦海命苦啊,是我這當娘的害了她。”


    柴如意聞言,立即就跪了下來,哭道:“伯母,不是的,不是的,是我,全是因為我……”


    梁鳳珍心驚不已,更是不知柴如意所說何事,趕緊將食盒放在地上,將柴如意扶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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