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陵溫突然的恭喜,讓整個事情的謀劃全浮出水平,他從一開始便是要朱盼楠花錢買斷養育的關係,但看清朱家的人品後,知道對方絕對胃口不小,必須小心謹慎的推進此事。


    在今日升堂前,南陵溫私下裏偷偷問詢過朱盼楠對於出錢的想法。


    那時候,朱盼楠告訴他說:“我願意拿出一半的身價五百多兩,隻求能徹底斷絕與他們的聯係!”


    由此,南陵溫知道了朱盼楠的決心,但他還是先搖了搖頭,隨後說:


    “升堂時才,你要是先說一半的身價,他們最少要爭取到四分之三才會鬆口!如果想要逼對方簽字,且盡量保住財富才,就必須按我的步奏來!”


    朱盼楠對南陵溫已完全信任,她迴應:“一切聽大人的,我已清楚不趁早與他們隔絕,我遲早要自絕於世的!”


    聽完,南陵溫用嚴厲的口吻迴應:


    “這句話,不能再說第二次,他們不會憐惜你的,相反看到你軟弱的一麵後,便會更助長他們囂張的氣焰,那樣的話,事情便會如開始我所講的那樣,三人會榨幹、糾纏你到死!


    明天開堂時,請盡管給我兇狠、瘋癲一點,我會趁機找出他們的底線,反逼他們就範!”


    朱盼楠說:“南大哥,我懂了,絕不讓你失望!”


    南陵溫又說:“之前,我已經試探楊知縣,我內心十分好奇,他為何會有意針對你,你最好迴憶一下,在京城有沒有得罪過人,或者做了些不能說出台麵的事?”


    朱盼楠態度堅決的說:“我一直在跟隨樞密副使參與各種宴會,絕非半點空閑時間,姐夫是一名進士,那時候剛要赴任縣令,他能看中姐姐,也是因為我們兩個身世清白!”


    南陵溫說:“以我的觀察,你的確是個本分的人,但不代表對方沒有意思,請仔細迴想身邊有無輕浮的浪蕩子?”


    朱盼楠知道南陵溫是誠心想幫忙,於是盡量迴憶起種種過往,她突然很緊張的說:


    “樞密副使的女婿,常酒後失態,隻要大小姐不在,便會對丫鬟們毛手毛腳,有次差點弄到我身上,被我嚴詞拒絕了,但也沒有了下文!”


    南陵溫聽後豁然開朗,他趕忙問:“你那位弟弟和這位姑爺關係如何?他是何時造謠你與姐夫有不軌行為的?”


    朱盼楠迴憶一陣,迴答說:“姑爺在院裏設置聚會時,常喚弟弟相陪,一行人經常通宵達旦的飲酒,兩人肯定是熟絡!我也可以確認,弟弟是在姑爺失態以後才造謠!”


    南陵溫聯係前後,有一種推論可以勉強解釋朱家人目前的行為:


    這位姑爺覺得自己被個''低賤''的廚娘拒絕很沒有麵子,於是想報複一下她。


    他故意挑唆朱盼楠的弟弟,讓其知道姐姐已偷偷存下上千兩白銀。


    然後說明朱盼楠區別對待了二人:給了她姐姐幾百兩作為嫁妝,但輪到弟弟後,就隻肯打發幾十兩迴老家。


    由於深知朱盼楠弟弟的本性,等其開始憤怒時,便開始請君入甕:


    讓其夥同朱盼楠的養父母,一起通過''養育之恩''的綁架,狠狠敲上一筆。


    至於為何要迴到鳳翔府,通過今天朱家人的表現,除了此地一切熟悉外,和要購買的農莊也有關係, 不過還有疑點,不知道為何造謠中傷朱盼楠,除非是不想她再迴京城,但是找不到這樣做的動機。


    當天與朱盼楠合計完情況後,南陵溫便告訴了她,後麵升堂時自己的計劃。


    南陵溫說:“我會伺機激怒對方,在那以後你盡量聲嘶力竭的表達憤怒,給對方壓迫感。在朱家人覺得你情緒崩潰,他們已占到了便宜後,便一定會簽下協議!”


    ……


    協議簽下後,朱家人拿到了兩百兩銀票,他們都是一副癲狂的樣子,過了好一陣後才冷靜下來。


    隨後,朱家人三口還齊齊抱在一起,養母套出一句心裏話:


    “當初撿下朱盼楠是為了上天賜子,如今願望達成後,還獲得了幾百銀,真好人有好報也!”


    蘇子瞻和趙仲明聽完,都麵麵相覷,內心不斷嘀咕:“還有這樣顛倒是非的人,真是開了眼界!”


    南陵溫知道三人隻是暫時的滿足,等揮霍完了,絕對還會厚著臉來給朱盼楠討要財物,為了防止以後的糾纏,他便提醒:


    “你們盤下農莊後,若肯勤勞苦幹,幾年後便可以成為小富之家;當然繼續揮霍,遊手好閑,幾年後也會賣田賣地,自己做好選擇吧!”


    悍婦迴應:“大人不要來咒小民哦,我們都是本分的莊稼漢!”


    南陵溫笑著說:“我沒有那麽好心,不過提醒以後不要再來找朱盼楠麻煩,你們手中的這份協議已經生效,誰違反到時候我一定會讓官府嚴辦!”


    朱家人表示了服氣,雖然他們也反應過來,自己上了南陵溫的“圈套”,不過簽字後,已無法再抵賴。


    楊知縣見雙方都已對協議''滿意'',便宣布了退堂。


    就算拿到了錢,朱家人在路過朱盼楠身邊時,嘴裏還是罵罵咧咧,但朱盼楠已經完全忽視這些,她抱著奶奶,表情是一臉的輕鬆愜意。


    出了衙門後,朱盼楠告訴三人:“我已攢足積蓄,也不想再迴那多事的京城,便買幾畝薄田與奶奶相伴!”


    蘇子瞻和趙仲明是一起說:“找個正經人家嫁吧!以你的嫁妝,誰也不敢小瞧於你!”


    南陵溫則發表了不同意見:


    “不一定需要嫁人的,根據你內心想法來,怕老無所依,便找些親戚小孩過繼,或者幹脆抱養一些孤兒都是可以的!”


    經曆過一次重生後,在南陵溫看來,從整個生命長度來看,年輕時候天天玩樂,享受了半輩子,等老了走不動,晚景略微淒涼幾年,總體來講也是劃算的。


    不過這種理念在宋朝太超前了,他肯定是不能說出的。


    朱盼楠迴應:“奶奶身體硬朗、姐姐已育有兒女,我早已有精神寄托,能遇到良人更好,但不急,先陪好他們!”


    蘇子瞻和趙仲明緩過來後,也認同了南陵溫的觀點,蘇子瞻更是說出:


    “與其勉強自己迎合世俗,不如口袋多攥點錢後,勇敢的對不喜歡的人或事說不!”


    這番話,到後麵南陵溫才知道,的確是發自肺腑,因為蘇子瞻是個豪爽的人,家庭經濟一直都是入不敷出。


    幾人臨走前,楊知縣特來送行,他知道南陵溫已懷疑自己,為表明心意,暗中告訴三人:


    “樞密副使府裏來信,要本官去審核民女朱盼楠案件,案卷裏要程序公正,但得想個辦法,讓朱家所有人不得再有進京的想法!”


    南陵溫說:“你是打算讓他們先平分財產,然後在買田地於此,這樣也許就可以困住幾人了?”


    楊知縣說:“樞密副使信裏說,隻要不違法,便由著我辦!”


    蘇子瞻有點不屑的說:“以後非你本分的事都要拒絕,投誠樞密副使,並不能幫助你仕途有所起色!


    你的考核在陳知府那裏,任命在中書門下的吏部,如果對方是兩院或者中書的人或許還有機會,當然你要是打算去戍邊的話,他肯定是能幫到你的!”


    楊知縣趕緊賠笑:“我不是將才,到了邊關,怕耽誤國家大事,以後我會注意的,請體諒一下,下官的難處!”


    蘇子瞻不再糾纏,幾人繼續赴京,他們規劃的路線上,剛好要經過奶奶女婿所在縣衙,南陵溫還有些話想問,於是便決定在那裏逗留幾日。


    三人投宿客棧後,南陵溫趁晚飯時刻,向蘇子瞻打聽起樞密副使女婿的來曆。


    南陵溫問:“此人籍貫何處?為人品德如何?”


    蘇子瞻努力迴想,他迴答:“我與此人隻喝過幾次酒,但交情不深,隻知道他是前幾年的進士,姓秦名古,在等吏部闕補職位時,攀上了高枝,結交了樞密副使,後來便安排進群牧司裏做了一個判官(負責養馬、油水重)!”


    趙仲明說:“竟是個如此人物!看來無甚才情和誌向,隻想攀龍附鳳而已!”


    南陵溫說:“他調戲於朱盼楠,事不成後,想把她攆走可以理解,但動靜還是有點大,竟然要通知到楊縣令!”


    蘇子瞻說:“你這麽一說,我覺得的確有點意思,朱盼楠的姐夫應該對這位秦古很熟悉,我們到時候再問一問便可!”


    趙仲明閉起眼睛,心中反複念叨:“不要再是什麽大案子!不要再是……”


    如此重複四五次後,才睜開眼對二人解釋說:“我不想還沒有進京,就搞得滿城風雨!到時候父王又要為難了!”


    南陵溫振臂一唿:“放心,就算是天塌下來我也一力承擔,何況這些小事!”


    趙仲明一副生無可戀的表情,他對蘇子瞻說:“他怎麽還高興起來,我就是那個好事者,引了個''黔驢''入京,還是不知天高地厚的那種!”


    南陵溫反駁,他迴應:“仲明兄,在西夏你可不是這樣說我的!”


    蘇子瞻也是一臉興奮,但他壓抑住內心的情緒,如果說蘇子瞻內心還住著一個小孩,那麽''跑''出來後,便是南陵溫這個更善於''朝廷鬥戰''的模樣。


    他幻想著南陵溫舌戰朝廷裏那幫迂腐的畫麵:猶如一聲春雷,炸的汴梁皇城天崩地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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