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氣化作一個手的形狀,手指慢慢收緊。


    淳於琅不緊不慢地笑著,仇掌門的性命,就在他一念之間。


    “都死到臨頭了還想逃,簡直是不自量力!”


    仇掌門被掐得麵色通紅,眼球鼓出來,喉嚨裏的血再次順著嘴角流了出來。


    在仇掌門即將斷氣之前,淳於琅一把鬆開,然後像扔破棉絮一樣,把他狠狠摔在了地上。


    事後,他頗有些嫌惡地拍了拍自己的手,好像仇掌門是什麽髒東西似的,弄髒了他的手。


    淳於琅用黑氣匯成一把無形的刃,在自己指腹輕輕一劃,鮮血迅速湧出。


    魔器瞬間錚錚作響,飛向淳於琅,像是要認主一般。


    仇掌門躺在地上,直到看到這一幕,他知道自己輸了,輸得徹徹底底。


    他費盡心思都不能驅動的魔器,而淳於琅隻需要用自己的血,就能輕易讓它認主。


    這下他連魔器也失去了,自己苦心經營的一切,全部在此刻化為泡影。


    仇掌門躺在地上,突然發瘋似的笑起來。


    他現在和一個廢人有什麽區別,笑過之後,仇掌門突然對著淳於琅大喊。


    “淳於琅,殺了我!有本事你就殺了我!”


    淳於琅看著地上破敗的人,再抬頭看了眼他頭頂的神像。


    世人都相信神明,認為他們是正義和良善的化身,也正是因為受世人敬仰,神像才會被敬奉在這裏。


    而世人也都厭惡和害怕魔,他們代表著邪惡和血腥,隻要有了魔,世間就再無一日安寧。


    可如今,真正的仙門之人,在他一個魔子麵前卑躬屈膝地求死,淳於琅覺得好笑。


    什麽是善?什麽又是惡?


    隻有絕對的力量才能重新定義這一切。


    他要讓這世間的正邪善惡全部顛倒,到時候,他即是善和正!


    “想死,我不會讓你這麽輕易死的,你真是貴人多忘事,你是不是忘了,你的女兒還在我手上?”


    仇掌門本來已經不抱有希望了。


    但聽到仇司若時,他灰敗的眼中突然升起一抹清明,隨後轉為憤怒。


    他爬到淳於琅腳邊,拽著他的衣擺問道:“你,你把司若怎麽了?你這個魔頭!”


    淳於琅無情地將他踢開,毫無耐心地說道。


    “沒想到你們還有一點父女之情,我當真以為,你隻是將她當作一顆棋子呢!”


    仇掌門趴倒在地,他也被噎得說不出話。


    從前,他確實想將仇司若訓練成一枚精明的棋子,來幫助他完成他的大業。


    但細細想來,從一唿百應的掌門到如今落入此般境地,唯一沒有欺騙他的人,隻有他的女兒。


    人在死之前,總是會忍不住迴想起人生的美好。


    他在朦朧中,迴想起仇司若對他的種種……


    “阿爹,我今日練了一整天,又學會新的招式了!”


    “不錯。”


    “阿爹,有人說我阿娘是妖怪,我從沒見過她,他們說的是真的嗎?”


    “以後這種事不許打聽,要是誰再亂說我拔了他的舌頭……”


    “阿爹……父親……”


    “嗯……”


    迴想起他對仇司若的不耐和忽略,他是一個合格的掌門,但卻不是一個稱職的父親。


    此時,他的眼中盈滿渾濁的淚,哀求到:“求求你,不要殺她,你要什麽我都答應你……”


    淳於琅見他哭了,心中閃過鄙夷,麵色上更是波瀾不驚。


    他猜不準仇掌門是不是在演戲給他看,畢竟這種虛偽的戲碼,他最拿手了。


    “放心,她還沒死,至少,現在還活著……”


    他不會讓他們父女倆死得這麽輕易的。


    懶得和仇掌門廢話,淳於琅薅住他的領子,將他帶迴了魔宮,一並扔進了魔宮地牢。


    淳於琅覺得,自己也算做了一件善事了。


    至少在送他們父女上黃泉路之前,能讓他們能在這陰冷昏暗的地牢重聚。


    魔宮的下人卷著破草席將仇掌門扔進了地牢,地牢裏的犯人看到了,都已經習以為常。


    這裏每天都有人被抬進來,也每天都有人被抬出去。


    這對於他們來說,就如同家常便飯。


    剛剛將仇掌門抬進來的下人,將他隨便扔到了仇司若的隔壁,然後連說了幾聲“晦氣”後,就嫌惡地離開了。


    仇司若聽到這動靜,不由得睜開了眼睛。


    她已經在這地牢裏不知道被關了多少日了。


    周圍常常充斥著腐敗的臭味,不知道是死去的人,還是惡心的老鼠發出來的。


    但蛇鼠蟲蟻對她來說,已經不是最可怕的了,最可怕的,是每兩日發作一迴的噬心蠱。


    每次蠱毒發作時,她的所有髒器仿佛有一萬隻螞蟻在啃食,這種滋味痛不欲生。


    但每當她以為自己要死了時,淳於琅都會派人來強行喂解藥給她。


    蠱毒暫時解除後,她又在黑暗中等待著下一次蠱毒的發作。


    她就這樣在生與死之間周而複始,卑微得連結束自己生命的權利都沒有。


    父親下落不明,如今她沒有任何辦法逃出去,隻能在這裏等死。


    “水,水……”


    隔壁的仇掌門在劇痛中醒過來,他的喉嚨仿佛有一把烈火在燒,隻能嘶啞地發出破碎的聲音。


    但仇司若還是在這支離破碎的嗓音中,聽出了熟悉的聲音,她激動地撲向牆角,用力地拍打著牆麵。


    “父親?是你嗎,父親,我是司若啊!”


    仇掌門也聽到了隔壁的聲音,他勉強睜開雙眼,用顫抖的聲音迴應著。


    “司若,是我,是父親……”


    僅一牆之隔,但兩人之間卻像隔了一道天塹,都無聲落淚。


    哭過過後,仇司若像是想起什麽似的,在牢裏大聲唿喊:“有沒有人啊,快來人啊,這有人想要喝水!”


    她就這樣一直喊著,終於,一個看守的下人揉著惺忪睡眼出來了。


    “嚷嚷什麽呢?在地牢裏大唿小叫成何體統!”


    “快!我隔壁的人想喝水,快給他送水!”


    那人聽了,用明亮的燭火靠近仇司若的臉,他從前就在這王宮辦事,自然是見過仇司若的。


    盡管仇司若的臉上全是灰土,但他還是很快就把她認了出來,於是那人朝著她啐了一聲。


    “呸!你還真當自己還是靈光宗的大小姐,對誰唿來喝去呢!”


    一口黏膩的啖水掉落到她的臉上,仇司若的眼中滿是憤恨,盯著牢籠外麵的人。


    “看什麽看,再看把你眼珠子挖嘍!”


    如今一個魔宮的下人都敢隨便對她,仇司若攥緊手指,落下一行淚。


    最終,她還是屈辱地低下頭,然後俯身朝地上重重一磕。


    “求求你,隔壁的人是我父親,求求你給他水喝……”


    她的聲音越來越小,直到隻能自己聽見,那人看著她低聲下氣,還算滿意。


    “算你識相,這還差不多,既然你都跪著求我了,小爺我這就去給你拿水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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