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孫無忌和房玄齡等人事先已經得到了通報,梁王殿下這次迴到長安,隨行是帶著那些國王和他們的親屬的。因此,他們認為梁王的話,隻是敷衍百姓們的。


    百姓們聽梁王殿下這樣說,雖然有些感到遺憾,但是也就沒有人再說什麽了。歡迎儀式繼續進行。


    太子李成乾、長孫無忌和房玄齡等人也送了口氣。


    就在這時,李泰摸摸耳朵,發出了攻擊令。


    混在人群中的李泰的死黨,看到李泰的信號,立刻發動了第二輪攻擊。


    在人群的簇擁下,李愔等人向長安城走去。


    突然,人群中一陣大亂,接著,數百名身穿白色孝服的男女老少,哭喊著擠出了人群,跪在地上,攔著了李愔等人的去路。


    這些人大聲地哭喊著,訴說著他們的冤情。


    這次,他們沒有直接向梁王李愔發難,而是跪在太子李成乾的麵前,請求他主持公道。


    原來,這些人就是被高昌國王世子曲智盛劫持的商隊的眷屬。當時被劫持的商隊總共有300餘人,其中有67人先後死在了高昌國。他們是在遠征軍打下高昌國以後獲救,然後返迴長安城的。


    當時,李愔為了確保高昌國的穩定,以及給整個西域做出榜樣,赦免了高昌國王世子曲智盛。


    在救出了長安商隊的時候,他特地吩咐對他們進行了撫恤,對他們的財物損失也給與了補償。而且給他們進行了解釋,理由是以前兩國處於敵對雙方,就好像戰爭中殺死對方士兵,不能算作血債一樣。發生這樣的事情,在所難免。


    當時那些人死裏逃生,感激都來不及,都沒有任何人提出異議。


    今天這些人跳出發難,而且來得這麽整齊,自然不是偶然的,一定是暗中有人組織的。


    商隊死者的眷屬們,哭訴著他們失去親人的悲痛,一些活著的商人,也在人群中訴說著他們在高昌過受到的痛苦折磨。


    百姓們都是熱心腸,也最容易被人煽動,加上他們原本就對異族人的敵視,同情心開始泛濫了,心中的怒火也被點燃了。於是,群情激奮,要求懲辦兇手的唿聲震天,早就超過了迎接遠征軍的唿聲。


    太子李成乾的情緒也被這些人的悲慘遭遇感染了,他看到這麽多百姓都支持懲辦兇手,他也覺得一個失去了王國的王世子沒有什麽價值,能夠得到數十萬百姓的支持,這是個天賜的好機會。


    他大義凜然地說道:“百姓們,你們的要求,我一定會主持公道的。我會稟明父皇,一定會給你們一個交代的。”


    他的話一出口,長孫無忌、房玄齡和那些老成持重的大臣們不僅心中失望,一個勁兒地搖頭。長孫無忌想上去提醒他,可是眾目睽睽之下,他已經無法過去勸阻了。


    李恪和李泰大喜,就等著往下看好戲了。


    作為負責京城治安的最高長官侯君集,擔心出事,急忙布置禁軍圍在遠征軍的車隊周圍,防止發生意外。


    太子李成乾的表態,令百姓們感到振奮。那些死者家屬也紛紛對他表示感謝。百姓們的態度令李成乾十分滿意,覺得自己的決策是正確的,一下子就贏得了數十萬百姓的支持,他心中暗暗得意。


    這時,人群中有人喊道:“把那個該死的兇手曲智盛交出來!”隨即人群中有人附和道:“交出來,交出來!”


    不久,喊叫聲就變成了有節奏的唿聲:交出來,交出來,交出來!”數十萬人的喊聲,整天動地。


    太子李成乾心中興奮不已,他高舉雙手,示意百姓們他有話說,於是百姓們逐漸安靜了下來。


    太子李成乾也拿起一個喇叭,對著百姓們喊道:“百姓們,你們的要求是正義的,我答應你們的請求,馬上就給你們一個公道。”


    說完,他對李愔說道:“六弟,把那個什麽曲智盛交出來吧。”說著一個勁兒地給他使眼色,意思是不要為了一個無關緊要的小人物,失去收買人心的大好機會。


    太子李成乾今天的表現令李愔心中一陣惡寒,心道:“原來這個李成乾也不是什麽好鳥,他和李恪、李泰也都是一些純粹的政客。這家夥不僅智商低,而且也是個投機分子,為了一己私利,完全不顧朝廷的大局。大唐的江山要是交在這些人的手裏,簡直是災難。”


    也就是從這一刻開始,李愔原本對他的一絲好感蕩然無存了。


    李愔平靜地說道:“太子殿下,臣已經說過了,曲智盛等人沒有跟臣一起過來,他們會隨著蘇定方將軍的部隊來長安的。”


    他的話一出口,長孫無忌和房玄齡等人就發現了其中微妙的變化——以前,李愔稱唿太子李成乾都是“太子哥哥”,自稱的時候也是“臣弟”。


    現在,他的稱唿變成了“太子殿下”和“臣”,這說了李愔對李成乾態度的變化。


    長孫無忌心中無比失望,他知道,李成乾已經失去了李愔這個強有力的支持者了。他心中暗道:“李成乾太不爭氣了,今後他的道路更加艱難了。但願梁王不要成為他的敵人才好。”


    李愔在給朝廷的報告中說過,他會護送西域的王室成員來長安,這也是他迴長安的理由之一。因此,李成乾是知道的。


    此刻的李成乾仍然沉浸在贏得民心的激情之中,他不明白李愔為什麽不把曲智盛交出來,他很不滿地說道:“六弟,趕緊把人交出來。”


    李愔平靜地說道:“太子殿下,臣已經說過了,他們不在這裏。”


    李成乾急眼了,也怒了,他對李愔不配合他,十分惱怒,他厲聲說道:“本太子,以大唐儲君的身份,命令你把人交出來!”


    李愔依舊平靜地說道:“臣已經說過了,他們不在這裏。”他的語氣也開始變得冷淡起來。


    就在這時,人群中有人喊道:“朝廷說話不算數,他們不交出人來,咱們自己去把人揪出來。”接著,不少人跟著喊叫起來。


    那些死者家屬已經被激怒了,帶頭衝向遠征軍的車隊。局勢開始失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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