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介孤女,從小又被送進庵裏,自然要比自己過得更艱難。


    世子什麽都沒說,重新倒了一杯茶,遞到林兮月手邊。


    林兮月接過茶,抬眸說了一句:“謝謝。”


    世子從袖裏掏出一塊繡著竹紋的帕子:“呐。”


    剛剛他遞給林兮月擦雨水的那塊帕子是什麽也沒繡的素白帕子,而這塊從袖裏掏出來的,應該是他自己的私用帕子。


    林兮月看著手帕遲疑,她的帕子早被雨水淋髒了。


    看出她的想法,世子道:“行正道何必拘泥於小節”。


    聽了他的話,林兮月接過帕子擦了一下眼角,然後把帕子捏在手心裏,用過,這樣還他不太好。


    “帕子待清洗幹淨再還公子吧。”


    英國公世子抿唇一笑,拿起書,垂首開始看書。


    馬車一直安靜行到林府大門。


    雨已經停了。


    再次與世子道謝後,林兮月迴到府中。


    擁擠的馬車變得空蕩蕩的,世子放下書,吩咐前麵趕車的:“馬昭去查下林五姑娘今日之事。”


    負責為他趕車的並不是普通下人,而是他母親大長公主為他留下的護衛。


    林兮月迴到落月軒,就開始沐浴換衣服,整個過程她都沉著小臉在思考,今天她吃下的虧無論如何也咽不下去。


    自己的家姐與自己的未婚夫偷情,她不計較,他們還想讓她來背負他們犯的錯。


    靖王看不上她的孤女身份,她不怪他,可他不該罔顧人倫與未婚妻的姐姐勾搭在一起,竟然還想讓她做小。


    她是孤女也不是讓人這般欺辱的。


    林妙,她的家姐被抓住偷情,竟然不覺羞愧,還竟然指使馬車把她們丟在山上。


    青煙和雲兮見姑娘不愉,都悄悄地,謹慎地侍候著姑娘。


    知曉此時她心裏定然很傷心,輕手輕腳地,幫著姑娘沐浴,擦身子。


    青煙望著姑娘沉寂的小臉:“姑娘,靖王不想退婚,做側妃咱們不應,他跟四姑娘會不會想法子逼迫?”


    林兮月淒楚一笑:“他們欺我弱,我豈能伸著脖子待宰,獸尚且知道奔著搏命。”


    待頭發擦幹,林兮月命令青煙,取了脂粉,在臉上厚厚塗了一層,臉色顯得煞白,然後著雲兮大張旗鼓的出府請大夫。


    雲兮逢人就嚷自家姑娘淋雨生了病。


    雲兮身子本就弱,大夫來時不用裝,她就開始發燒,粉擦得厚,又加上發燒,一臉病容。


    大夫進門都一驚,號脈後本來不嚴重,看到病患的臉色,又往重裏寫了幾分。


    送走大夫,雲兮去熬藥。


    青煙先去了林丞相的書房去請林丞相,林丞相聽小廝報,五姑娘的丫鬟尋他,驚了一下。


    林兮月迴府這麽久他都沒有單獨看過五姑娘,隻在老夫人那裏見過一次,很像她母親,心裏很複雜,甚至說是有點怕見她。


    青煙被傳進書房,按之前想好的話說道:“今姑娘去西山賞花,府裏的馬車竟然沒有知會姑娘擅自迴了府,又恰逢下雨,留姑娘在山上淋雨,幸得英國公世子相幫,把姑娘送迴府中。”


    “我們姑娘說受人恩惠自當道謝,她一個姑娘家的自不好直接登門,所以想請二老爺和四老爺去英國公府表示一下謝意。”


    林丞相略一沉思,便知這是後宅誰搞的是非,如今牽扯到英國公府,自當要過去答謝。


    馬車的事他審都沒審,直接傳令下去,打了馬夫板子。


    青煙從書房出去,又去了四老爺院裏,四老爺和夫人聽到林兮月生病,立馬去往落月軒看望。


    四夫人看到林兮月一臉懨懨病容,心疼得坐在床前落淚,林四老爺站在後麵臉上沉得很。


    四老爺現在任太中大夫,是從四品,當初因他是庶出,被老夫人等拿捏著,就是一個閑散公子哥,還是長兄為他謀了一個侍禦史郎,才一點點升上來的。


    現在長兄不在了,隻留下這麽個女兒,在府裏被欺負。


    心疼歸心疼,現在連他們都在林府受著氣,也沒有太多辦法。


    律法規定,父母健在不允分家,所以四老爺過得再憋屈,也不能單獨立府。


    林將軍是有單獨的將軍府,那是皇上賜的,但是也沒分家,所以他去世後,林兮月不能獨立,隻能在林府。


    現在雖說認了林免為義兄,但隻是他們倆承認這種關係,林府是不會讓他上族譜的。


    最後四老爺走的時候交代,以後出去不要用林府的馬車,讓直接去尋四夫人,讓她給安排。


    丞相那麵在青煙走後吩咐林夫人到落月軒探望。


    老夫人也裝模作樣地派了人去問候。


    第二天下朝後四老爺去尋了林丞相,要一起去英國公府。


    世子讓侍衛馬昭昨天就已經把林兮月馬車的事調查清楚了,也知道了一些她在林府的情況,對她更是生出一些感同身受的憐惜。


    林丞相和四老爺備了禮,去拜會英國公。


    英國公著人去給世子遞信,世子親自去前院見了他們。


    四老爺趁此機會,奉上一個木匣,裏麵裝的是林兮月清洗整潔的世子手帕。


    這東西她留不得,為了避人耳目裝在匣子裏。


    世子接過木匣打開看了一眼又合上,看向林府兩位老爺問道:“聽五姑娘言,府裏馬車壞了,送姑娘迴去本也是舉手之勞,隻是林府的下人做事欠妥,既然馬車壞了,就該立馬調度新的馬車,怎能把一位姑娘家放在山上淋雨。”


    他早知馬車沒壞,這是他私下調查出的,不能說在明麵。


    現在他說林兮月說是馬車壞了,這說明姑娘懂事,受了委屈還在維護府裏體麵。


    林丞相麵子上一滯,他可是處尊居顯人,被一位無有實職的世子說道自然不高興。可也無法,因為世子雖無實權,怎麽說也是皇上的外甥。


    皇上雖說與已故的大長公主非同母所生,當年大長公主未出閣時曾幫助過當時的皇上。


    皇上念恩,再加上心疼這個外甥身子不好,待他還算親厚。


    林丞相咳嗽了一聲:“已經嚴懲過疏忽的下人。”


    世子又問:“昨日五姑娘淋了雨,身子還好嗎?”


    林四老爺歎一口氣:“昨日迴去就傳了大夫,至今還燒著。”


    世子又道:“那可得好生照應,我跟宮裏的禦醫熟,待會兒遞了牌子讓去為五姑娘瞧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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