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是大逆不道的話,但由駱紅芸這樣說出來,卻讓太長公主啞口無言。


    “你你……這是什麽時候的事情?”太長公主驚疑的問道,但覺得時日應該不會太短。


    “從我十二歲那年無意中知道父親的這些謀算,於是就主動求父王讓我一起加入!”駱紅芸說道。


    太長公主聽得身形晃了晃,一時難以接受的模樣。


    “祖母,你仔細想想吧,晚上我們再采取行動!”駱紅芸說完這句,便盤腿坐在地上不再說話。


    太長公主也不知道再問什麽,一時間神色怔忪,情緒上已然陷入天人交戰之中。


    ——


    宮內,哥舒穎燒終於退了,殷璃飛剛哄他睡下,哥舒璟也迴來了。殷璃飛聽見動靜,便小步的走出內殿,到得外殿。


    “到隔壁說!”一眼看見殷璃飛滿臉的擔憂,哥舒璟就說道。殷璃飛點頭,便又隨他到了隔壁的側殿。


    一到隔壁,哥舒璟就拿出一塊白絹,翻開白絹,裏麵是一片染血的碎布。


    “這上麵的血是新鮮的,是在山崖離地一仗的地方找到的,山崖下還有一些新被壓斷的樹枝,但是沒有找到人!”哥舒璟說道。


    “這麽說,宮笑其實是墜崖了?很有可能被樹枝擋住,隻不過受了一點傷!而如果他死了,應該能夠發現屍體,這樣的話,是不是意味著他其實沒有死?”殷璃飛問這話的時候,心底帶著期望。是打心眼裏不希望宮笑有事的,否則她估計自己這輩子心底都有一個疙瘩了。


    “怕是朗青疏故意說那些話,故意耽誤咱們下去找人吧!目前來看,宮笑不是自己走了,就是被人救了,我已經派人找就近的村民打聽了!”哥舒璟安慰道,仿佛知道殷璃飛怎樣想,而沒有要追究宮笑擄走自己愛妻之事的意思。


    殷璃飛自己心底也有數,明白在這時代這要換成其他男人,不落井下石都不能體現他們為人夫君的權威!


    心底的感激,殷璃飛知道說出來不如好好的跟他過以後的生活。而心底這時也因為他帶迴來的消息平靜了很多,於是就暫時將這事情放到一邊,開口問起其他的事情:“你把紫月和百裏歌他們怎麽樣了?”


    哥舒璟攬著她在一旁的椅子坐下:“百裏家如今已經平反,百裏邪在西關之戰中也算有功,所以以後便恢複他的自由身。他想去哪裏,就隨他吧,百裏歌自然也不能再留,你與她算主仆一場,我知道你不喜歡打打殺殺,所以這個妹妹就還給他自己管教吧!如果再有下一次,我便不會放過了!至於秦紫月,她最近狀態不好,我放她迴家去看親人了!”


    殷璃飛聽了,也算鬆了口氣。雖然百裏歌幫宮笑的理由值得懷疑,但畢竟大家都相處一段時間了,宮笑終究也沒有要害自己性命。雖然後麵因此發生了意外,也是大家難以預料的。


    但想,如果真的說要因為這件事殺了百裏歌,她心底終究也會覺得膈應的。


    不過她又想,她如果嫁的不是哥舒璟,是其他封建社會下的傳統男子,她這事情應該被去浸豬籠了。所謂事不到臨頭,不能切身體會,她現在也就是這種心態了!但確實,百裏歌不能再留了。


    出發點再好,為此出賣自己的主子,都不能算個合格的手下!


    “那我們什麽時候迴府?終究一直這樣住皇宮也不太好,你又不欲為帝。”殷璃飛又問道,雖然也不放心哥舒穎,但知道規矩不合。


    “明日上午讓人收拾一下,午膳後咱們一道迴去!”哥舒璟說,說完眸色溫柔的看著殷璃飛,語帶歉意的道:“飛兒,對不起!”


    殷璃飛聽得納悶:“好好的幹嘛突然跟我說對不起?”


    哥舒璟將她的小手握在掌心,歉疚的又說:“雖然娶了你,讓你麵臨很多危險,這短短幾個月都經曆幾番生死,但是我卻又慶幸,一早就娶了你!”


    殷璃飛聞言心底動容,聽得出他這話裏的深情,但卻笑著打趣道:“這算是對我的情話表白嗎?原來你這麽愛我啊!”


    “嗬,是啊,為夫並不否認!”哥舒璟笑答,將殷璃飛摟進懷裏,一手輕撫上她的小腹。


    ——


    次日一早,北堂臻便被釋放出獄,同一時間爆出,駱紅芸越獄,並且一並救走了太長公主與朗青疏。


    一時間,京畿戒備加強,人心惶惶。官府發出懸賞通緝告示,緊接著又是一陣忙亂。


    兩天後,北堂臻安排了兩輛馬車,帶著老母親,決定離開京畿。例行嚴查之後,才被放出城,這個時候已經是傍晚!


    北堂臻最後看了一眼這座生活了二十幾年的故土,終究懷著悵然的心情離去,並且知道此去應該是再也不能迴來了……


    馬車一路往南而行,其實目的地讓北堂臻自己也迷惘——正在這時,騎在馬上的北堂臻突然眸光一凝,繼而一幾道利箭從兩邊的樹叢裏分別射來。北堂臻當即一個後仰,一手按在馬身,再側身一個旋轉,險險躲過。


    “一個不留!”緊接著,一大群黑衣的刺客躥出路邊樹叢,手持大刀長劍,朝北堂家的兩輛馬車襲來。


    “你們是什麽人?”北堂臻大驚,同事退身到馬車附近:“保護夫人!”


    “取你命的人!”來人不由分說,砍死了護車的一個家仆。家仆淒厲一喊,便倒在血泊裏。


    北堂臻思緒快速運轉,而後震怒驚疑道:“是哥舒璟派你們來的?”


    “你知道的太多了!”黑衣刺客冷哼一聲,便朝北堂臻展開伶俐攻勢。北堂臻聽得這話,頓時大怒:“哥舒璟你們好卑鄙,假意答應我指證靖康王就放過我一家老小,結果還是要斬盡殺絕!”


    “這話你不如留著去與閻羅王理論!”說著招式更淩厲起來,北堂臻一邊護著馬車,一邊對敵,一時間顯得十分吃力。因為感覺到,來的八個人都是高手。


    一個他還能對付,八個一起上,便越來越力不從心。


    “臻兒,你先走,別再管娘了,娘都這把老骨頭了,死不足惜!”馬車內北堂夫人殷殷哭喊。


    “娘我不會丟下你的,要死一起死!”北堂臻堅決的道,此時身上也已經挨了好幾刀,鮮血頓時染紅了他玄色的衣衫。


    “啊!”正在這時,馬車內傳來一陣壓抑的喊叫,北堂臻一驚,趕忙掀開馬車簾,卻見馬車內,頭發花白的老母雙手握著發簪,直接戳在自己的心口。頓時口角流血,身子一歪。


    “娘!”北堂臻怒喊,幾欲瘋狂。


    “甄兒,聽娘的,快走……”北堂夫人說完這最後一句,頭一歪便氣絕身亡。


    北堂臻驚的瞳孔瞪大,一時間不能接受這個時候,不妨身後利刃這時朝自己後背砍來——


    “鏗鏘”幾聲響,北堂臻終於從巨大的悲傷裏被驚醒,猛然迴頭,就見一抹頎長的身影站在自己身後,抬劍一揮,就逼的攻來的人齊齊後退。


    “走!”來人一聲沉喝,便拽著北堂臻的胳膊朝樹林裏飛縱而去。


    幾個黑衣刺客見此忙上前想追,可是不過片刻,兩人已經不知所終。


    “北堂臻跑了,現在怎麽辦?”黑衣人裏有人問道。


    “先將馬車和這些死屍都燒了毀滅證據,諒他一個人也翻不出大的浪花來,迴去稟報王爺再做定奪!”另一人迴道。


    北堂臻被扶著一邊胳膊極速在樹林裏竄行,好一會兒,才迴過神,忙掙脫開來人的手,因此落迴地麵:“你是什麽人?”


    來人迴過頭來淡淡的看了北堂臻一眼,此時雖然已經傍晚,但微有天色,北堂臻一眼看清來人:“朗青疏?!”


    “國舅,哦不,北堂大人讓我來救你!”朗青疏說道。


    “我爹?他還沒有離開京畿嗎?”北堂臻皺眉問道。


    朗青疏勾唇一笑,有些探究的打量了北堂臻的臉色一眼,才笑道:“你們父子連心,你救了他,願意為他去赴死,他又怎麽舍得棄你?而且,如今北堂家發生這麽大的事情,他又怎麽能夠不管?”


    北堂臻聞言先是一怔,而後語氣激動的道:“管?他怎麽管?我娘都死了——要不是他當初誤入歧途,北堂家又何至於今天!北堂家之所以差點被滅九族,完全是因為他而起!”


    朗青疏聽得這話,隻是淡漠的看著北堂臻:“這個是你們父子之間的事情,我管不著,我隻負責救人。你有話,不妨當麵跟他說。”


    北堂臻聽得這裏,才有猛然看向朗青疏:“我爹現在和靖康王在一起?”


    朗青疏不語,似乎不願意多說的樣子!


    北堂臻也不追問,隻冷冷一笑:“謝謝你救了我,不過我不想見他!雖然我落得如今地步,但我北堂臻寧死也不欲與你們這些亂臣賊子為伍!”


    說著提起劍,一手捂著右臂上的傷口轉身往另一個方向走去。見他這樣,朗青疏神色一時不定,看著北堂臻有些頹然的後背好一會兒,就在他快走出視野時又開口:“你不想見北堂大人可以,但是你心愛的女人,你也不想見嗎?”


    北堂臻聞言,猛然迴過頭來瞪向朗青疏:“你說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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