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璃飛聽得皺眉:“你的意思,是覺得宮笑已經做好了陷阱,如今是在故意放長線!他做這些無非是想掌握你的行蹤,玩的欲擒故縱的把戲,也許咱們今晚行動,便會被捉個正著!”


    “飛兒以為呢?”哥舒璟不答反問,雖然前麵的話都出自自己個人的揣度,但分明是與殷璃飛商量的語氣。


    殷璃飛點頭:“確實,畢竟溟樓可是殺手組織,行事作風也從來沒有道理可言。倒是我疏忽了,幸好我夫君機警!”說著殷璃飛啵的一聲,在哥舒璟俊美的臉頰上留下一個香吻。


    黑暗裏,哥舒璟眸光隱晦的一閃,講殷璃飛攔在懷裏道:“你隻是太心善,不願意將人往壞了想,但防人之心不可無!咱們暫且再留一日,我明天來接你!”


    “照你那樣說的話,明天會不會太快?”殷璃飛不禁擔憂,“也許他們設有埋伏,一天等不到,會一直等下去。”


    “放心好了,我自有安排!”哥舒璟安撫道。


    而殷璃飛感覺原來喜歡自力更生的自己,越來越習慣了哥舒璟為她安排好一切,尤其這種大事,根本無需自己思慮太多。因為記憶裏哥舒璟從未出過差錯,如今深陷虎營,她覺得還是不要輕舉妄動一切聽他的好。


    第二日,殷璃飛例行公事的去給臧隱雪檢查身體。


    而剛走到門口就遇見匆忙而來的宮笑,兩人照了個麵,宮笑眼底是明顯的詫異加疑惑。仿佛驚訝還能看見,疑惑殷璃飛為何沒有走。


    殷璃飛見得他的眸光,心底不禁想,是不是真的錯怪他了?當然也不排除他昨夜等不到人,今天的表情是裝出來的!


    這時臧天贏正好也走了過來,兩人便都不動聲色的往臧隱雪的房間走去。


    幫臧隱雪檢查過身體,臧天贏便又留下親自陪。殷璃飛臨出門時,忍不住偷偷對臧天贏說:“其實有那些個過去,你妹妹或許什麽都不要想起來的好!因為自己的一時任性,害得自己父母親人皆亡,愛的人墮落沉淪……那樣怕她後半輩子都會生活在愧疚裏,難以釋懷!”


    說這些不是因為自己不計前嫌要幫臧天贏,而是這兩天接觸下來,覺著臧隱雪並不是十惡不赦之徒,當年的她不過還是個十三歲的孩子。不該的錯誤已經造成,作為一個無知的無辜者,不妨多給一分原諒。


    臧天贏聞言不禁詫異看殷璃飛,她卻已經轉身離開。眼看著殷璃飛走遠,臧天贏心中情緒不定。因為殷璃飛說的這些也確實是他想的,他這兩天也不過告訴臧隱雪他們是兄妹,其餘的並未多說。


    這樣的殷璃飛讓他不禁又多了一層認識,或許說,虜劫了人家這麽久以來,他根本也沒有閑心去了解她。


    他更多的時間都花在研究她的那些器械,無時無刻不想著怎麽救臧隱雪。而今臧隱雪醒來,心頭的一塊大石頭終於落下,再看身邊的風景和人事,似乎全部都有著各種各樣的風姿。


    就拿殷璃飛而言,這究竟是個怎樣的人,身在困囚,卻還能為敵人的朋友著想,保持自己的一個平常心不變!難到說,是他們這些個惡人當的還不夠稱職,而讓她忘記了自己的身份嗎?


    百思不得其解,臧天贏便也不再想,跟著走迴臧隱雪身邊,拿出為其準備的話冊供其娛樂。


    ——


    殷璃飛剛進得藥爐,感覺宮笑後腳就跟了進來。下意識迴頭,宮笑便直接皺眉看她:“你怎麽沒有走?一大清早的卻還那麽多廢話去關心一個陌生人——不,是關心自己敵人的親人!”


    殷璃飛被指責的愣了一下,跟著卻笑了:“你這麽激動做什麽?不知道的還真以為你當我爹當上癮了呢,說教起來一點也不客氣!”


    宮笑眸光一閃:“算了,當我沒有說,要是朗青疏他們告發你的真正身份,可別怪我沒有提醒你。到時候,我可沒有辦法救你!”


    “你現在最多算是放過我,不也沒有救我嗎,就說讓我走,這裏守衛森嚴,裏裏外外那麽多高手,你讓我怎麽走呢?”殷璃飛無辜的道,卻還不忘去整理藥草。


    宮笑聞言,心中情緒突然煩躁起來。她這話,分明是依舊在否定哥舒璟的存在。這是依舊不信他,所以對他設防嗎?這個認知一發芽,就瘋了般在腦海裏肆意蔓延長開,糾結了他整個心髒般難受。


    “如果哥舒璟真的已經和你恩斷義絕,或許你留在驍王殿也是不錯的選擇。我曾經對你說過,我也可以找機會引薦你認識太子封,他求才若渴,一定會收容你。而且,在他那邊的好處是不必擔心驍王的覬覦!”宮笑稍許又開口。


    殷璃飛自然明白他口裏的覬覦是指什麽,但想自己都是個孕婦了,驍王還想,口味是不是也太獨特了一點啊!


    “其實我怎樣都好,臧隱雪一天不康複,我就還有價值。倒是你,是不是應該把這些心思花在自己身上?我投靠太子,你呢?驍王與太子是政敵,你是驍王的人,你這可是為自己樹立敵人。或者你是準備好帶著蠱毒拿屍體投效太子封呢?”殷璃飛漫不經心的反問。


    宮笑被問的眸光一陣不定的閃爍,繼而深看了殷璃飛一會兒才道:“看來,你還是不信我嗎!”


    “這與信與不信有什麽關係呢?”殷璃飛無辜的道,“你作為一個曾經的敵人都能這樣為我著想,就算我再沒心沒肺,也總得意思意思,跟你客套幾句吧!”


    “客套幾句?”宮笑聽得這迴答,勾唇一笑,也不知是信還是不信:“行吧,你自己再考慮一二!當然,我覺得你雖為女子,但原來卻並不是那種婆婆媽媽的人,有些事天知地知你知我知……相信與否,你裝在自己心底即可!”


    說罷,便轉身邁出門檻。


    殷璃飛眼看著他出門,並沒有阻攔,卻見宮笑才出門,眸光就對著一個方向定住,眉峰也跟著微擰。殷璃飛覺得奇怪,不知道他看見了誰,但很快遠處傳來動靜,而且聲音一直延續到這邊。


    不多時,藥爐外便來了一群衣著講究的宮人。宮人們很有秩序的列在門口兩邊,便有一個年紀稍長的嬤嬤以領頭人的姿態走到宮笑麵前。那嬤嬤先是朝宮笑彎腰見禮:“老奴見過聖使!”


    “你們這是做什麽來的?”宮笑見得一路的人,不禁皺眉。尤其見得嬤嬤後麵跟的兩個侍女皆手捧托盤,一個裏麵盛放了一套素白羅紗綴珠的服飾。一個裏麵是琳琅滿目的首飾,雖然不多,但一眼可以看得出名貴以及做工的精巧。


    “迴聖使,太子與驍王殿下有命,讓老奴伺候北齊攝政王妃梳妝更衣,並請攝政王妃到正殿說話!”老嬤嬤迴道。


    這話一出,宮笑眼底驚色一閃。下意識看向殷璃飛,殷璃飛也驚訝的站起身。眼神交匯,都從彼此眼中看見了意外。


    老嬤嬤轉而望向屋內的殷璃飛,笑容得體的道:“攝政王妃,攝政王正在正殿等候,就由老奴伺候您更衣吧!”


    說著便邁步進得屋內!


    哥舒璟?!殷璃飛驚訝,剛剛還以為是朗青疏戳破了自己的身份,想害宮笑,卻沒有想到,哥舒璟居然大白天的親自來接她了!他這是怎麽做到的?如今兩軍可還在交戰,西國人最想殺的可就是他了啊!


    正驚疑不定,感受到一道陰冷的眸光,殷璃飛下意識看去,卻見宮笑眸光冰寒的看著自己。這一眼,他眼底的失望、心痛、憤怒一目了然,仿佛是被摯信之人背叛般。殷璃飛不禁心頭一驚,這才想到,哥舒璟這樣做,直接受到譴責的恐怕就是宮笑!


    宮笑哪怕可以否認自己故意隱瞞,是因得朗青疏與臧天贏的脅迫。但哥舒璟這樣措手不及的到來接人,無疑是扇了驍王一個巴掌,分明是在嘲笑他治下不嚴,自己的手下藏了什麽人都不知道。


    那樣的話,宮笑、朗青疏、臧天贏……怕都難逃責任!而朗青疏與臧天贏也一樣可以將罪責推卸給宮笑,他縱使是被指使,但罪責也難逃最大,他此時連逃都來不及。


    畢竟,這些日子以來切切實實是宮笑在陪她唱雙簧欺騙驍王!又有幾個上位者不想飼養一個願意為自己殫精竭慮死而不悔的屬下?誰會要一個為了一己私利或安危背棄主人的狗?


    殷璃飛想解釋什麽,但卻發現自己無言以對他的眼神。心底一絲愧疚是有的,但哥舒璟所作所為,在她看來便是她的作為,無從讓宮笑諒解!因為,她與哥舒璟是夫妻。他們夫妻與宮笑是敵對關係,這種關係還在互相提防算計中,不及改變!


    所以,她不能否認,宮笑想放她,她卻害了他!


    宮笑也隻看了殷璃飛一眼,便別過頭,繼而邁出了屋子,沒有再說任何話。


    老嬤嬤也走到跟前,殷璃飛也隻得順應的換上衣衫。比起讓宮笑諒解,她更在意的還是哥舒璟如今在驍王殿的情況!


    殷璃飛很快換上衣服,首飾隻隨意戴了一套素的便隨嬤嬤往驍王殿而去。一路上可見還未撤去的白綾白燈高掛,宮女們也全都身著素白的衣衫。就連給她選的這件衣衫也是素白。但素白的衣衫是北齊風格,以珍珠為紐扣,衣襟窄袖口以銀線繡的雲紋。看起來素,卻不失雅致。


    她的發間也隻斜挽了一個發髻,以銀絲拖珠的珠花簪住。襯得她原本白皙的絕麗容顏更添幾分出塵脫俗的氣韻。


    當殷璃飛出現在大殿門口時,隻一眼,就在客位的右邊首位看見了端坐在那裏的哥舒璟。沒有發現,她進得殿內的時候,幾乎所有人眼底都閃過驚豔之色,一時將眸光落在她臉上移不開眼。


    殷璃飛卻隻看哥舒璟,兩人眸光對上。


    殷璃飛不掩眼底的擔憂與疑惑,哥舒璟神色卻很平靜,隻朝她微微一抿唇,給了個冶麗如故的笑,極盡安撫。殷璃飛懸著的心總算踏實幾分,沒來由的就這麽信了!


    “見過太子殿下、驍王殿下,王爺!”殷璃飛走到前麵,朝著首位的太子與他左手位的驍王行禮,最後又看了眼哥舒璟。至此神色平靜,並無乍見王夫的驚喜。


    “攝政王妃?真是沒有想到啊,哈!”這時,驍王第一個出聲打破沉默。


    語氣聽進耳裏不免有點陰陽怪氣的味道!


    “北齊攝政王妃果然天人仙姿,怪不得攝政王願意交付三座城市換她安危啊!”這時,處於上位的北齊太子耶律封開口道。


    北齊太子大約三十幾的年紀,蓄了一茬小胡子,人看起來粗獷,語氣與眼神卻比驍王溫和很多。


    殷璃飛是沒有空評價這個人,因為早已因為他的話震驚。哥舒璟拿三座城池換她?這究竟是怎麽迴事?


    心底驚訝,也同樣看向哥舒璟。


    哥舒璟卻是不以為意的一笑:“不過借花獻佛罷了!”說著朝殷璃飛抬手,“飛兒,過來!”


    “對對,孤怎麽都忘記讓攝政王妃入座了,快,快請上座!”耶律封忙朗聲笑道。


    殷璃飛也隻得款步走到哥舒璟身邊的坐席,這還未坐下,哥舒璟手一帶,就堂而皇之地的將她拉進懷裏。


    “呃?!”殷璃飛一時沒有料到平時人前優雅有禮的哥舒璟會突然這樣孟浪,不免一驚。順勢跌進哥舒璟的懷裏時,那種獨屬於他的香氣入鼻,殷璃飛才確定他是本人。


    而後,哥舒璟溫暖的大掌穿過她的腰際將她穩穩摟住。此時她已是滿腹疑惑驚詫,但卻知道這不是自己多話的時候,於是隻得依著他的懷抱,有些羞怯的垂下羽睫。


    “如何,攝政王可掂量出王妃是否在本王這裏養瘦了?”驍王這時又開口,明明是調侃打趣的話,但瞄向殷璃飛的眼神卻是陰晴不定。


    殷璃飛以餘光感受到了,有一種被狼給盯住的感覺,心底十分的不喜。這時,哥舒璟的手尋到她的輕柔捏這,這才轉去她的注意力。


    她雖然沒有迴頭,但已經感覺到,這整個大殿的視線怕都離不開她與哥舒璟了吧!


    “長了三兩吧!”哥舒璟彎唇笑答,仿佛麵對的不是敵人,垂眸看了眼懷裏人,又說:“也比前些日子白了許多,還真是有勞驍王照拂了!”


    驍王冷冷一笑,一點也不掩飾眼中的不愉快:“自是,攝政王妃一人即可換三座城池。本王想,如果將她腹中的養大,待得出世,是不是能換六座?所以,自然不能怠慢!”


    在場的人卻都知道,太子剛剛來的時候,驍王根本還一副不知道攝政王妃在他府上的樣子。此時看來,卻是有意隱瞞不願意交人嗎!


    而起因也是那三座城池,原來不過幾天的功夫,北齊軍已經將西蠻敵軍趕出北齊境內,並且乘勝追擊,反奪西蠻三座城池。哥舒璟便在這時派使臣送信給耶律封,表示有意講和。


    求和的條件是願意將這三座城池還給西蠻,而西蠻則要還迴他的王妃!在哥舒璟談這條件的時候,已經差不多要打下西蠻第四座城池,耶律封本就不主張打仗。這時驍王打輸了,他自有話說。


    有這麽好的機會可以拿迴輸掉的東西,他自然極力促成。正急的上火的西帝也因此誇讚太子會審時度勢,並將那城池獎勵給他。同事褫奪驍王的兵權,勒令他交出人來。


    而他如果沒有人交,估計這城池也拿不迴來。所以一開始,他才會裝糊塗否認吧!於是,根本沒有人會想,他其實是真的不知道人在自己家裏。


    這會兒說這種話,倒不是不知道羞辱。但卻也覺得這樣能夠諷刺到哥舒璟,嘲諷他再有本事不過也是英雄氣短,成不了大氣候。


    哥舒璟聞言神色平靜:“驍王這話,可是還想多留我夫妻二人幾日呢?”


    耶律封一聽這話,眸光一閃,忙打斷道:“王弟,還是不要開攝政王的玩笑了,難得攝政王有情有義。如今這美人天下,也都在手,這種拿得起放得下的氣魄真是讓孤佩服!”


    這話就有幫哥舒璟,捧高他的意思了。分明是在對驍王說:你看,你丟了城池還好意思挑人家刺。人家拿你的城池根本不當迴事,要奪就奪了,要還就還你了,而自己家門戶也都守的好好的!


    耶律封甚至覺得,與哥舒璟有些英雄所見略同的感受。不論哥舒璟是為的什麽還那三座城池,但看得出,哥舒璟其實野心不大,他也是不想打仗的。這樣的話,他與哥舒璟打好關係,便能利於邦交,對於他將來治國也是一大不小的助力!


    “太子殿下心係天下,這幅仁德之心,也教本王佩服!”哥舒璟迴道,言語簡單,但也說出所同。


    耶律封眸光頓時一亮,如果不是驍王在場,怕就要上前跟哥舒璟握手了!


    驍王在一旁見得二人“眉來眼去”,隻覺心底火燒燎烤的厲害,濃濃的不甘不停的肆意瘋長,就想讓對方不痛快,哪怕隻是一點點也能找迴幾分安慰了。這時眸光瞄到哥舒璟懷裏安靜坐著的殷璃飛,眸光一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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