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疏影!”哥舒璟輕喚!


    話音方落,一個鬼魅般的影子便是一閃,一人立定在議事廳門口內。


    “王爺!”來人半邊臉覆著紗巾,一聲淺淡的青紗,聲音卻是磁性的。


    “最近青玉去了哪裏?”哥舒璟問道。


    “輕功好的如今都在王妃身邊,南陽王府那邊需要人盯著,她便主動請纓去了!”疏影迴道。


    “是嗎……寧郡主臉上的傷如何了?”哥舒璟似是不經意的問起。


    “發迴的消息說毒蛛已經找到了,寧郡主已經服下解藥,症狀已經好了很多!”疏影如實相報,並不多說一句話。


    “還有呢?”哥舒璟眸光幽深的問道。


    “禦醫說,隻要按時服用他給的解毒藥引,再用一些珍藥堂的去疤藥,應該可以恢複如初,甚至不會留下任何痕跡!”


    “珍藥堂的藥也不是萬妙靈丹,終究也會遇上不能治療的情況!”哥舒璟淡淡的說。


    疏影聽罷紗巾下的眸光一閃,當即朝哥舒璟拱手道:“屬下明白了!”


    “等過些日子看著她迴南陽即可,如果她還是不願意安分守己,不如送她早點與親生父母團聚!”以最溫柔的聲音,說出絕決的話,哥舒璟俊美的容顏上神情是淡漠的。


    他覺得,哥舒家欠鬱家的恩情,至此也還盡了!當年因為鬱公的事情先帝有所交代,又因為哥舒寧年紀小,他當她小孩子而已,確實縱容了幾分。卻沒有想到,被有心人鑽了空子。當然,也是哥舒寧自己愚蠢。


    但別人卻沒有義務要為她的愚蠢一直買賬!


    ——


    殷璃飛正在賬房聽宴會開銷的會賬,倒不是她多想把持中饋!本來,在她來之前這府裏一切也都好。隻不過,都已經嫁入豪門,總該了解一些這個階層的物價和一徑開銷情況吧。


    “王妃!”這時,聽見身邊琉玉的輕喚。


    “好像是前院的張媽媽!”琉玉看著門外和鳶尾說話的一個中年婦人開口道。而後,鳶尾走了進來。


    “王妃,禮部尚書嚴府的李嬤嬤正在府外候著的!張媽媽說,吏部尚書夫人與清遠侯陸夫人遞來帖子,想明日到訪,不知王妃是否有空?”


    “吏部尚書?”殷璃飛這才從賬冊上抬起頭來,望向門口。“進來說話吧!”


    屋外的張媽媽聽了,立即掀簾進來,先是朝殷璃飛行了禮,而後恭敬的彎腰站著。


    “那老嬤嬤有說是何事嗎?”殷璃飛看向張媽媽問道。


    “稟王妃,具體的事情,老奴並不知道。但聽聞吏部尚書家有兩個適應未嫁的女兒,又看見老嬤嬤的帖子。通常這樣的私帖,多半是為兒女的婚事而來!”張媽媽忙說。


    “婚事?”殷璃飛眸光微動,一時間腦海裏思緒轉動。


    吏部尚書掌管全國官吏的任免、考課、升降、調動、封勳等事務的,職務可謂至關重要。她記憶不錯的話,這人好像在朝堂上幫北堂辛奇說過話,屬於國舅一黨。


    先不論是為誰來談這婚事,但怎麽會找到攝政王府來呢?她是覺得,這種關係在,就是任何事情也求不到攝政王府來!


    琉玉忙附身湊近殷璃飛耳邊道:“王妃,昨日有件事奴婢以為不大,所以並未告知您!”


    “何事?”殷璃飛疑惑。


    “昨日聖上進門的時候,所有人出門迎接。路途中大舅爺與吏部尚書家的夫人小姐砰到一起,後來吏部尚書嚴夫人特意誇讚了大舅爺儀表不凡,並且還問過身邊人,這是哪家的公子,後來嚴家二小姐臉便紅了,嚴家大小姐神色倒是自若!小梅當時在旁邊,後來告訴了奴婢,奴婢聽說過吏部尚書與咱們王爺在朝堂上的事情,所以就沒有放在心上!”琉玉說道。


    言下之意,如果換做別人的話,早該通報這事情了。


    聽得這繪聲繪色的描述,殷璃飛覺得好笑,不過也看出新的訊息來。這情形,顯然是為那二小姐問的呀!


    “嚴家二小姐多大了?”殷璃飛問道。


    門口的張媽媽立即開口道:“王妃,老奴知道。這嚴家大小姐年方十七,二小姐十六,據說上門的媒婆不少,但卻沒有一個相中的。所以都已經過了及笄年紀,婚事卻都沒有訂下。”


    殷璃飛聽罷點頭,跟著開口:“你去告訴那嬤嬤,說我這幾日有事,要出門一趟,等有空的時候會請他們過府一續!”


    這命令下了,張媽媽眸光微動,大約明白,殷璃飛這是要考慮的意思了,於是忙應了退出去迴人家話!


    琉玉站在一旁,殷璃飛沒有再問,她便也沒有繼續再說什麽。


    殷璃飛此時的心思已然不在賬目上,都無心看下去,便站了起來。


    “王妃可是要迴房了?”琉玉趕忙問道。


    “差不多中午了,你去廚房看看午膳好了沒有,好的話就送到王爺的議事廳吧!”殷璃飛吩咐道,之後便往哥舒璟的議事廳而去。


    殷璃飛到得議事廳的時候,哥舒璟正在看公文。剛走進門,哥舒璟就抬眸看來。眸底的顏色流光溢彩,心情不錯的樣子。


    “賬目看完了?”哥舒璟放下手裏的冊子問道。


    “沒有呢,有點事,想和你商量一下!”殷璃飛說著走到哥舒璟身邊,眸光鎖在她的臉上。


    “哦?何事?”哥舒璟問道,看了眼殷璃飛的神色。


    “剛剛吏部尚書府送上了拜帖,說想明日與清遠侯府夫人一道上門拜訪!”殷璃飛說道,邊端起桌案上的茶壺,倒上一杯茶水遞了過去。


    “你答應了?”哥舒璟下意識接過茶水。


    “沒有,我說這幾天有事,等有空再邀請他們!”殷璃飛說,眸光閃爍了一番道:“吏部尚書和你在朝堂上可沒有少針鋒相對,你說,嚴夫人這是什麽個意思?”


    哥舒璟聞言看向殷璃飛,四目相對,仿佛有些事情心照不宣,但又不願意捅破那層紗紙。


    “吏部尚書一直想將大女兒嫁進北堂家,北堂臻的脾性你也見過,覺著禮部尚書上梁不正,教導出的女兒定然也不會好到哪裏去。更是不願意成為北堂辛奇政治聯姻的籌碼,所以一直不同意。更甚至揚言,如果北堂辛奇敢硬來,他便要與其斷絕父子關係!”哥舒璟淡淡的解釋。


    殷璃飛聽罷恍然,怪不得嚴家大小姐未嫁,他們卻想到了二小姐的婚事!


    “以北堂臻能夠當朝氣暈他老子那種執拗,想來也是能夠說到做到的!”殷璃飛附和。


    “確實,北堂臻這個人,向來言出必行,對身邊人對自己皆沒有任何徘徊猶豫!”哥舒璟說,“昨天,嚴夫人打聽你大哥的事情了!”


    殷璃飛聽得這話眸光微動:“你覺得,她們改變主意,想與我娘家聯姻,借此拉攏你嗎?”


    “你不覺得,大女兒嫁進北堂家,二女兒跟攝政王一係有聯姻。這樣不論哪一邊出了事情,他們都不用擔心摔的太慘嗎?”哥舒璟含笑反問。


    “有道理,不過……如果真是這樣,你覺得我大哥應該娶那姑娘嗎?”殷璃飛問道,對於哥舒璟給的話並不意外。


    “這恐怕得問你大哥,婚姻大事,或者父母之命,或者媒妁之言,咱們作為妹妹和妹婿似乎管不到那麽寬!”哥舒璟答道。


    聞言殷璃飛心底微微詫異,有些話想問但又不知道從何問起。


    “我大哥的婚事咱們確實管不著,但你應該清楚,我問的這話是什麽意思!”殷璃飛說道,並且認真的盯著哥舒璟的眼。


    哥舒璟卻是詫異看她:“難道咱們說的不是一個意思嗎?是要真的踏入這圈子,以後與朝內各族脈絡糾纏不清,還是做個簡單一點的商人,這是你大哥的意願!咱們真的左右不了!”


    殷璃飛聽得挑眉:“這樣的事情你讓我大哥選,是不是太縱容我了哈?”


    “你開心便好!他要上,能拉的我在位時自然會拉他一把,他若不願意往上攀,我也不會勉強他卷進來。我以為,你最希望的不過是父母兄妹平安健康!”


    聽得這話,殷璃飛心底情緒瞬間複雜,同時有一點光亮瞬間劃過腦海。想抓住,但卻太快。


    “那我下午迴去一趟,問問我大哥的意思?”殷璃飛問道。


    “嗯,昨日禮品單上有幾樣不錯的藥材,一道帶迴去給嶽父母補身子吧!”哥舒璟應道,空出一隻手握上殷璃飛的。


    “好!”


    “飛兒!”哥舒璟這時又輕喚。


    “嗯?”殷璃飛疑惑的看他,又看他握自己的大掌。


    “這些日子辛苦你了……其實,如果不是遇見我,你一開始最想要什麽樣的生活呢?”哥舒璟低聲問道,語音溫柔中帶著幾分難以捉摸情緒。


    殷璃飛被問的詫異,想了一下道:“如果不是遇見你的話,我是準備就在蘭屯那麽過唄。我當時那情形也是不可能有合適的姻緣了,所以就想天天種種藥,做做藥,陪我娘終老吧!”


    “你才多大,怎的如此消極?什麽樣在你眼底是合適的姻緣呢?”哥舒璟不禁睨著她問。


    殷璃飛清靈的眸子裏流光微動,繼而以很隨性的語氣笑道:“我那名聲,當地農民們肯定都是不敢娶我惹麻煩上身的。要高一點的門楣吧,肯定早就有三妻四妾在家了,我過去還不是繼續當小妾的命麽!連堂堂攝政王的妾我都不當,卻去給其他人當?我腦子又沒有壞!”


    說完眸光一轉問道:“一直沒有問你,你遣散那些美人,不怕將來後悔嗎?”


    “我若後悔,你當如何?”哥舒璟半開玩笑的問。


    “後悔?哼!那你腦子肯定是壞掉了,一人一千兩遣散費的送走,然後再花錢去供養新人!有錢也不是這麽花的,所以我不要壞腦子的人繼續當我夫君!”殷璃飛也以同樣的語氣迴道,話音方落,手臂一緊,人就往下栽去。


    因為已經熟悉他冷不防的出手,所以殷璃飛用個巧勁穩穩當當的在哥舒璟腿上坐定,雙臂環上他的脖頸。


    “那娘子覺得,為夫這顆腦袋何時會壞呢?”哥舒璟微傾了身貼著殷璃飛的耳畔故意吹著氣問道。


    “都說人年輕時越聰明能幹,老了越容易壞腦子得老年癡呆症。不過你有功夫底子,平時也有我這個賢妻監督養生,要想壞的話,至少也得*十歲掉牙的時候吧!”殷璃飛嗤笑著躲避哥舒璟的磨蹭,接著又說:“那個時候,就怕你後悔也是有心無力了!”


    “嗬嗬!”哥舒璟聽罷不禁笑出聲,直接就霍住了殷璃飛的唇瓣。


    ——


    下午的時候,不待殷璃飛迴娘家,殷彥之正好到城裏辦事,還主動來了王府。殷彥之為得藥材生意是經常京畿和西林村兩邊跑,也不是每次都上王府。來的話,也多是因為有事情。


    如今的殷家在皇城內置辦一座宅子原本並不成問題,但殷彥之堅持說緩一緩,鄉下的藥田他並不放心。


    所以,為了兩邊方便,周進鬆先就在城裏安置下來。周進寶就充當了一個跑路的管事,來迴幫一些嫌務。


    殷彥之不是重要的事情,也多會交給周進寶傳遞。


    殷璃飛是在後院茶亭接待的殷彥之,一見殷彥之,殷璃飛就看出他眉宇間的一抹請愁,想忽視都難。


    “大哥可是有什麽為難的事情?”殷璃飛端坐在殷彥之對麵,開門見山的說。


    “沒有啊!”殷彥之當即否認,臉色也在瞬間恢複正常。


    殷璃飛聞言懷疑的看他:“哦?那大哥今日過來看小妹,是為的什麽事呢?”


    殷彥之眸光微閃,仿佛猶豫了一下才開口:“有事找王爺,想談談我與卿玨的婚事!”


    “什麽?你和卿玨?”殷璃飛乍一聽這話,難免驚訝。


    “嗯,畢竟她原本是王爺派去護衛我的,算是王爺的屬下,所以這事情我想征詢一下他的意思!”殷彥之認真的說,但臉上平平淡淡的,根本看不出一點將要為人夫婿的喜悅。


    殷璃飛已經站了起來,眼睛緊緊看著殷彥之的俊顏:“大哥,這可不是你的個性啊?我知道,你這些年生意做下來,最深諳圓滑處事之道。喜怒從來不形與色,你現在的眉頭中間能夠夾死一隻蒼蠅,這可不是談婚論嫁的準新郎官該有的模樣!”


    殷彥之被說的眼神又是一陣閃爍,忙舒展開眉峰,盡量用平和的語氣道:“我……大哥以前沒有想過這事情,也是昨夜才正視自己的心,還有點沒有反應過來!”


    “沒有反應過來,你就趕著來提親了?大哥,是你退化了,還是覺著妹妹我越活越笨了?”殷璃飛一點也不鬆口的逼問。


    殷彥之已經不敢看殷璃飛的眼睛,撇開眸子後,仿佛又經過一番掙紮,猛然歎了口氣道:“這事情都是大哥的錯,昨夜多喝了幾杯,一時衝動……做了對不起她的事情!”


    殷璃飛聽得這裏,眼睛瞪的銅鈴大,愕然道:“大哥,你們……不對啊,就算你喝多了,卿玨身上不是有武功的嗎。這要算也應該算是她趁你酒醉侵犯你,怎麽會是你做了對不起她的事情?”


    殷彥之俊顏上此時已經染上一層紅暈,實在是羞於啟齒這個話題,尤其是和妹妹談論。下意識又別過一點身子側對殷璃飛,支支吾吾的又說:“我們原本互有情義,昨夜的事情說來是意外,也是衝動了,所以……”


    殷璃飛一時沒有再問什麽,隻盯著殷彥之的側臉看。


    “王爺在府嗎?”殷彥之隻覺如坐針氈,臉上都要被親妹妹盯出洞來,不免尷尬的開口。


    “大哥,你老實說,你真的喜歡卿玨嗎?這可是婚姻大事,關係到你一輩子的幸福。還有,不瞞你說,我原本打算下午迴家一趟的。今日有人拜訪我,有意給你說媒,對方是吏部尚書家的二小姐,相信你昨天應該也是見過的!”殷璃飛跟著開口。


    “吏部尚書?”殷彥之驚訝,暫時忘記幾分羞窘,轉過頭看向殷璃飛。


    “是的,這事情我問過王爺了。他說讓你自己拿主意,是要簡單走你的商途,還是想有其他發展。隻要你決定了,不管哪條,他能幫的必然幫襯!”殷璃飛說道,大概又分殷彥之解釋了吏部尚書在朝中的一些牽係。


    殷彥之聽罷,沉默了許久,才擰著眉開口:“飛兒是什麽意思呢?”


    “我當然是希望大哥夫妻相敬相愛,家庭和睦!你若是有意思,卿玨的事情,我可以找王爺……”


    “不必了!”殷彥之當即打斷。


    殷璃飛詫異看他,等著他的下文。


    “我去找王爺,我會娶卿玨為正妻!”殷彥之很堅定的說道。


    “你真的考慮清楚了?”殷璃飛再問,也沒有勉強的意思。但是心底卻隱隱糾葛出了一個疙瘩,一時情緒難以抒懷。明明她好像感覺到什麽,但又無從探尋,也不能阻止。眼看著殷彥之好像不開心,她也幫不上什麽忙。


    突然之間又覺得,自己是不是一直活的太單純,將身處的環境看的太過簡單隨意。因為哥舒璟遮擋了一切的風雨,所以她隻知道天在下雨,並看不見他背後洶湧的烏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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