戰場之上連續的攻城,不論敵我都是及其疲憊的,在幽州一方那些被稱為‘力兵’的士兵支持下,將陷落地段的城牆奪迴後,吉賢國、水月國鳴金收兵的號角響起!兩國的士兵們都如退潮的潮水一樣從城牆撤下,留下了一地的或是焦黑或是紅黃黑白分不清部件的屍體、石塊和焦痕!


    看著退去的身影,城牆上渾身僵硬的士兵們沒有歡唿的欲望,他們很快的分成兩組,一組繼續密切的注視著對麵的軍營,彎弓搭箭,準備好一切可以準備的城防用具;另一組則忙活起來,趕緊將城牆上那一具具屍體都搬運下來,還要處理幹淨兵道上那些亂七八糟的碎屑和破損的兵器!


    很多還活著的傷兵也在這屍體的搬運之中被發現!他們被小心的放在一副副擔架上,又小心的抬著送下城牆。不少活下來的傷兵都缺胳膊斷腿,治好後也隻能帶著軍餉迴到家裏做些力所能及的事情!看到這些已經殘疾的士兵,鎮北王就想到了最近新出的一種假腿,聽說可以讓斷腿的人像正常人一樣跑步!


    “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要是真的……對!應該立馬聯係!”揉了揉發困的眼睛,鎮北王心裏麵想著,手底下就開始寫信詢問,要是有能用的假手那更好!可是他卻不知道此世界這假腿設計的發布人就在城牆背麵的營帳之中,而且那價格還不夠親民!


    營帳之中,王非敗和霍慶龍也已經好長時間都沒有休息了!退下來的士兵除了外傷,還有不少有內傷,外表看著沒什麽,卻是內出血!這些都是最難處理的,有些脾髒、肝髒破裂的嚴重的,隻能是開腹處理,將鮮血灑滿腳下的泥土,還不一定能救得迴!


    麵對大量的失血,王非敗隻能借助‘周天星衍’收集信息的能力來確定出血位置並止血,然後再縫合的同時用自己富含生機的真氣幫助士兵彌合傷口和保命!


    但不論是王非敗還是霍慶龍,在一連幾日的處理各類傷員下,體內和真氣量都有已經告急!咕嚕一聲,霍慶龍服下一顆用來補充自己體力、真氣的藥丸,而王非敗則有些運氣,因為後來來了一批被敵方後天或是先天高手真氣侵蝕的士兵,王非敗對這些士兵都主動接手過去!他表麵上用逼出真氣的方式療傷!實際上卻是暗中以自己《上清逍遙錄》的真氣將那些在士兵體內不斷侵蝕的真氣包裹然後吸入體內。這些納入體內的真氣都被王非敗收進體內的‘北冥之海’,極大地補充了真氣和精力!


    感覺體內真氣有所恢複的王非敗抬起頭來看向一邊的霍慶龍,連著三天沒有休息的霍慶龍此時正垂著頭,本來最喜歡挺直背部,昂著頭的他此時的背部卻些駝!


    就在這時候,帳篷的簾子被拉了起來,夢前夕提著一把劍撩起營帳的門簾就走了進來,看身上的血跡和焦黑,也是不輕鬆!


    “夢兄也過來了?”這會兒正好在門簾旁邊的王非敗趕緊招唿了一聲。


    “王非敗啊!霍慶龍呢?”夢前夕的臉上帶著一絲的疲累,她隻是抬了抬手,就開始尋找霍慶龍的蹤跡!


    “在那邊。”說著正縫合一位士兵傷口的王非敗把下巴往自己的右邊一偏!


    “傷兵有多少?”定定地看了看那背部有些駝的霍慶龍,和又看看了門口那些擠不進去,而直接放在帳篷門前的傷員,夢前夕問道。


    “很多,很多!反正我們這三天就沒有停過手!聽說一會兒還有好些受傷的士兵要送過來呢!”城牆之上,鵝卵石、飛箭等連綿不絕,大部分軍醫都不容許在戰況最激烈的時候上城牆,王非敗他們也是一直在城牆之後待著,可現在他真的很想上去看看,看看那喊殺聲震天的城牆上到底發生了什麽?可他不能,他需要繼續治療傷員,麵前的傷員足夠他再待上一天往上!


    “既然這樣我也來幫忙吧!夢家商隊還有幾個懂醫術的我也叫來!”夢前夕說著往外走去!


    ……


    夢前夕行動很快,及時的支援大大的減輕了此時已經疲憊不堪的霍慶龍和王非敗的壓力,很快的從城牆下來的葉青愁背著一位傷員來到了營帳!


    “非敗,幫我看看他的傷勢!”見王非敗剛好縫合完一名傷兵,葉青愁趕緊將他背的那名士兵放在了王非敗的麵前。


    “好!”王非敗看向放在他麵前的士兵,這是一個看麵相最多不過十七、八歲的小夥,一隻眼睛被破布包裹著似乎已經瞎了!兩隻腿上鮮血直流,左腿詭異的扭曲著,腰上也是纏著用衣服撕成的布條,牢牢的鎖住那裏的破洞!


    “怎麽傷的這麽重?”王非敗說著指示兩個打下手的婦女先幫著將腿上的傷勢簡單處理一下,他要先檢查腹部,那裏一直在流血!


    “他是個好小夥!”葉青愁隻是說了這一句,然後也加入了打下手的行列,而他手裏的長槍則被拆分裝起來,放在一邊。


    滋滋——,將布條撕扯下來的聲音響起,但上麵已經結滿了血痂,王非敗不敢扯得太厲害,隻能拿出小刀子來切割。


    “給他拿塊布咬著!”隨著王非敗的吩咐,一塊洗了一邊卻還是洗不幹淨上麵血汙的毛巾被塞進了年輕人的嘴裏,年輕人緊緊的用雪白的牙齒咬住毛巾,那帶血的雪白和他那焦黃的臉是那樣的和諧統一!


    拆開那包著布條的肚子,用‘周天星衍’收集了其腹內的信息後,王非敗鬆了口氣,傷勢不重,但需要處理兩條血管,然後就是防止感染!


    醫術上,王非敗還是以今生學習的為主,這不隻是法則的些微不同,還有兩個世界人體的差異,這個世界比前世的人生命力要強好多,很多以前世的標準都不作數,但這不意味著前世的很多東西都沒有用,比如這次對於縫合和包紮手法的改進,就很提高效率,當然趕不及的,也不是沒有用烙鐵的。


    處理完肚子,王非敗就緊接著檢查眼睛。


    “醫生,我的腿!”


    “別說話,你的眼睛已經瞎了一隻,不想另一隻也出事情,就讓我好好檢查!”


    兩隻眼睛的距離是很近的,一隻眼睛出了事情很容易影響到另一隻眼睛的視力,王非敗必須先處理眼睛,而斷腿他看過了,在簡單的處理後還可以堅持!


    ……


    即便有了夢前夕的幫助,王非敗、霍慶龍兩人還是又在營帳待了兩天,才迴去休息,這兩天城牆對麵靜悄悄的,似乎沒有一點動靜!但沒有人會鬆懈!


    王非敗和霍慶龍則是在睡了一覺後,齊齊在葉青愁、水溫嶺、夢千、雲山四人的陪伴下再次登上了城牆,此時的城牆上雖然經過初步的清理,但還是布滿了火焰燒的焦黑,兵器那斑駁的劃痕更是隨處可見,從箭垛、牆縫到地麵兵道很多地方都在寒霜中接著冰。這冰不止是在牆麵上,城牆裏提供給士兵站立、戰鬥、堆放物資的兵道上也有不少地方結著冰,為了防滑,一小隊一小隊的士兵正帶著鏟子將一塊塊帶著髒紅和不明異物的冰塊鏟下來,然後直接扔到城牆之下。


    聽士兵們鏟冰時的聊天,似乎是之前攻城結束的時候,處理傷兵、屍體、補充物資和防禦可能的再次攻城讓士兵們一直沒顧得上理會這些堅冰,所以才一直拖到了現在。


    “哇!”王非敗迴頭卻看見霍慶龍站在那裏吐了,隨著那吐出來的汙濁,還有一點點的腥臭飄了過來!見識了無數鮮血,無數死亡,這幾天一直忙忙碌碌不曾休息的霍慶龍在這時候突然吐了!看到這一幕,王非敗突然也覺得腹中一陣惡心!那髒紅的碎冰在眼中,冰中的異物,在腦中不斷的閃現,刺入心頭,一股從沒有過的感覺湧上心頭,哇的一聲王非敗也大口吐了出來!《補天觀想法》的法門在腦中一閃而過,接著自行運轉了起來!王非敗沒想到修煉久久沒有進展的《補天觀想法》居然會在這種時候突破!


    ‘這是在諷刺我嗎?’王非敗一邊吐著剛吃下不久的飯食,一邊看著那吐出來的東西漸漸變成冰疙瘩,然後被一邊等著的士兵一鏟子鏟走!


    抬起頭,那拿鏟子的士兵一雙眼睛裏滿是淡漠,“少俠!大家都是這麽過來的!很快就習慣了。”


    聽著士兵不帶溫度的話語,王非敗愣在了哪裏,這裏是北方的城牆,天寒地凍,容不下一絲溫情!


    吐了一會兒,兩人都好受了一下,葉青愁隻是和水溫嶺三人一樣,在後麵跟著,看著霍慶龍、王非敗的變化,隻有真正見了腥風血雨的人才是江湖中人!


    又走了一會兒,突然一陣大風刮來!王非敗抬頭看了看天,居然看到了雪粒在自己的眼中初從無到有的出現,落下!天空陰雲密布,一小顆一小顆的雪粒子,開始飄了下來!被風包裹刮在臉上帶來一點點的疼痛!對麵的軍營在這又開始下雪的天氣裏,依舊很是沉靜,黑壓壓的猶如吃人的兇獸!不過好在沒有派出騷擾的騎兵,王非敗覺得如果真的來騷擾了,怕是士兵們也不會顧得上這些堅冰。


    漸漸地雪越來越大,雪顆粒在大風的作用下變得越來越急速,越來越大顆,直到變成了片片鵝毛,這顯然超出了大家的預料!此時已經是到了入春的時候,可誰能想到雪會越下越大,越下越急,似乎這地麵上的戰爭也影響到了天象!看著越來越大的雪,王非敗頗有種士兵們做了無用功的感覺。


    天空的雪越下越大,接著連同風也變得越來越大!每一位站在城牆上值守的士兵都打著哆嗦,但他們的手卻不曾移動分好,長長的槍尖,那鋒銳的一端直插雲霄!


    一夜之間銀裝素裹,將地麵的屍體,剛剛挖好的墳坑都掩蓋的一點不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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