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開走,我先拖住,祂已經被汙染,找到汙染源,破壞它,快”諾姆聲音無比焦急地吼道。


    從第一次開槍他就發現了不對勁,現在更加證實了猜測。


    獵魔子彈無法起效隻有一種結果,那就是眼前的哈維·傑弗裏,已經不是真正意義上的‘人’。


    隻有那些來自未知的存在能夠無視一切,它們就是規則本身,它本就是黑暗,你無法驅離黑暗,隻能逃離。


    喬伊也意識到現在事態的嚴重性,頭也不迴地徑直跑向了黑色教堂“你堅持住”


    恍惚之中,總覺得忽略了什麽,不過也來不及過多思考。


    哈維隻是偏頭掃了一眼喬伊就不再理會,他好像對諾姆的興趣很濃。


    這很好理解,超凡者也被稱之為行走的魔藥,體內的非凡特性,對於某些存在來說,是香甜可口的食物。


    那是源自身體本能的進食吞噬欲望。


    一路狂奔,那種不和諧的距離均衡感再次出現,教堂的門就在眼前,卻是無法靠近。


    耳邊是激烈的打鬥聲,他不敢有絲毫耽擱。


    進去,進去,進去啊。。。讓我進去啊。


    額頭上已經滲出密密麻麻的汗珠,身體傳來的疲憊感讓他唿吸變得沉重。


    劇烈運動導致眩暈感,視線變得模糊,看見的東西出現了重影。


    突然,一道電流從腦海劃過。


    或許,我不應該相信眼睛。他緩緩將視線從那扇門上移開。


    既然方向會欺騙人,那就換一個參照物。


    全程看著頭頂的月亮,眼裏隻有銀白色光芒,也不管前麵是什麽,反正就追著月亮跑。


    ‘砰’一聲,整個人就好像撞在僵硬物體上,緊接著是突破障礙後的失重感。


    睜開眼,進入了那個歲月氣息厚重的一樓大廳。


    月光從天窗攝入,照在位於聖壇中央的巨大十字架上。


    哪裏都沒有,但是看過去的時候,會在腦海裏不由自主地浮現出一個畫麵。


    那是一個頭戴荊棘王冠的人,渾身鮮血淋漓地被束縛在上麵,祂低垂著頭,手腳滲出的血浸染了地麵。


    明明是一幅恐怖的景象,心裏卻提不起任何害怕的情緒。


    似乎還想要靠近,親近祂,那是一種發自內心的崇拜。


    救贖我,帶走我,洗去我身上的罪孽!


    這一刻,喬伊仿佛擁有了上帝視角,以一種不可思議的狀態存在,他能看到自己的身體在向那尊十字架靠近。


    甚至還能清晰看到那具身體的臉部表情,驚恐而無措。


    這種力量顯然不是他能夠抵抗的。


    眼見著距離越來越近,雖然不知道會發生什麽,但是直覺告訴他,不能再這樣繼續下去。


    他調動靈性在心裏重複默念著一個詞:“歸來。。。”


    直到第五遍,他才猛然迴神,再看那尊十字架,潔白無瑕,通體放著銀白色,上麵什麽東西都沒有。


    “唿~”大口喘著氣,心有餘悸地拍拍胸口,告誡自己下次一定要更加小心。


    “老這麽提防也不是個事兒啊!”


    這地方攏共就芝麻點大,十字架就在聖壇最中間,想不注意到都難,稍不留神就會中招。


    喬伊想了想,繞到十字架後麵,一咬牙,將它整個掀翻。


    “轟”


    隨著一陣轟響,十字架變成了一堆碎石塊。


    喬伊在額頭跟左右肩膀各點一下,那模樣就像一個虔誠的信徒。


    “阿彌陀佛,額不對,應該是阿門”


    處理完這些,他徑直朝二樓奔去。


    汙染源,二樓那個奇怪的水晶球是重點懷疑對象。


    隻是不知道它還在不在。


    而且喬伊也不敢確定,上次進入的地方,跟現在是不是同一個地方。


    畢竟上次,那裏經曆了一場大火,所有東西都被火焰湮滅。


    僅僅相隔一個白晝,又完好無損地出現,很難叫人不懷疑。


    ‘噠噠噠~’


    向上螺旋狀的階梯,黑色的通道裏,隻有喬伊的緩慢而清脆的腳步聲。


    青石壘積鋪設的地板上麵是厚厚的灰塵,像是從未有人清掃跟踏足過,向上攀登的過程令人壓抑。


    終於在不知道轉了多少次圈後,他抵達了二樓。


    看到的景象跟預想中不一樣,並非昨晚見到的那般,擁有5扇狹窄豎窗。


    第一次,它的用途偏向神職人員休憩所用。


    現在這裏的布局,更像是一個精心布置的儀式魔法祭壇。


    用於采光的窗戶,被五塊有人高的長條形石板封堵。


    石板上麵雕刻著,古老、晦澀難懂的圖案,它們似人非人,似獸非獸,像是由各種物種拚湊的新生命。


    位於房間的正中央,是一張圓柱形半米來高的石桌。


    石桌並非傳統意義上的圓形或方形,而是不規則的菱形,它有九個桌角,上麵分別刻有數字1到9。


    石桌中間是一隻倒豎的手臂,手掌裏抓著一顆晶瑩剔透的透明珠子。


    乍看之下,它像一顆眼球。


    在喬伊走近的時候,它似乎眨動了一下。


    這種感覺很奇妙,就好像是去做客,主人家跟你禮貌地打招唿。


    喬伊情不自禁地開口說了句:“你好”


    我真是腦子壞掉了,竟然會這樣。他苦笑著搖搖頭。


    然而,就在這時候,耳邊傳來一道空鳴的嗓音。


    “你好!”


    突然出現的聲音,著實把喬伊嚇了一跳。


    “誰?誰在說話?”


    他神情緊張地四處張望,並沒有發現這裏存在第二人。


    猶豫了兩秒,目光鎖定在那顆水晶球上,試探性地問道:“是你在說話?”


    透明的水晶球,突然泛起紅色漣漪,越發像是人的眼睛。


    空無一物的石桌前,赫然出現一張椅子。


    這是讓我坐下?


    喬伊似乎明白了它的意思,而且並沒有感受到有絲毫敵意存在。


    心裏麵的疑問有很多,雖然著急,但喬伊知道,眼下最關鍵的是先解決哈維這個不穩定因數。


    拉開椅子坐了上去,不露痕跡地掃了一眼石桌上的數字,他正好對應數字是1。


    牆壁上的壁燈,簌簌點燃,一瞬間照亮了整片房間。


    十來平的地方,狹小而壓抑。


    天花板、牆壁、還有地麵上,都刻畫著奇怪的符號,這些上次都沒有。


    那個公式,好像又被分解了很多步驟。


    “你是誰?”


    能夠表達善意,且擁有自我意識,很顯然,並非不可名狀之物。


    喬伊話落之後,房間裏一度陷入了死寂。


    足足一分鍾過去,才得到迴應。


    “我叫柊·尤努斯”


    這道聲音飄忽不定,像是從水晶球裏傳出,又像是從四麵八方傳來。


    喬伊甚至難以從聲音判斷它的性別。


    柊·尤努斯?杜克的妹妹,還是那個倒在階梯通道的神職人員?


    踏入這裏之後,喬伊發現,他再也聽不到外麵的動靜。


    也不知道諾姆跟哈維的戰鬥怎麽樣了。


    懲戒神官,還是主戰的聖騎士,應該不會有問題。。。吧?


    晃了晃頭,試圖將那些胡思亂想全部拋出去,將注意力轉迴那顆水晶球上。


    “你。。。活著嗎?”


    他說這話,其實是為了試探。


    因為活著,是人冠以的定義,它們,或者祂們並沒有這個概念。


    說話的同時,他的一隻手緩緩身後背後抓住了椅子的桌腿。


    沒得到應有的迴應,喬伊又問:


    “你見過我?”


    透明水晶球裏的紅色,在扭動變形,似乎想要聚合成某種形狀。


    喬伊正準備動手的時候,空靈的聲音再次響起:


    “在你仰望星空之時,是否想過,在浩瀚的星河中,為何寂靜無聲”


    聽到這些話的時候,喬伊腦海當中就像是被一道悶雷擊中。


    僅僅隻是一瞬,他腦袋頭疼欲裂,就像是要炸開一樣。


    這些來自未知存在的知識,是普通人無法承受的。


    該死的,祂想要汙染我,怎麽辦?


    身體在這一刻,失去了控製權,他想要捂住耳朵,不想聽到那些話,卻什麽都有做不了。


    “或許,並不是宇宙沒有聲音,而是人類這個種族,還沒有進化出,能夠聽到那些聲音的耳朵,無法看見,是因為沒有進化出能夠看見他們的眼睛”


    “別說了,別說了”喬伊能夠清晰地感受到體內的靈性因子開始不受控製地躁動。


    眼耳口鼻難以遏製地往外滲血。


    在喬伊陷入危機的同時,在外麵的諾姆也沒好到哪去。


    作為懲戒神官,他的攻擊方式以雷霆為主,能夠釋放小型閃電,並且擁有強橫的身體機能。


    這些對於哈維沒有任何作用,閃電劈在他的身上,就像是無法導電的絕緣體。


    哈維·傑弗裏之前跟他同屬光明教會,同一途徑,十分清楚聖騎士的攻擊手段。


    這種情況下,他占據了絕對的上風。


    劈啪~


    諾姆暴喝一聲,抬手指天,一條蜈蚣狀的閃電憑空出現。


    這究竟是什麽怪物,為什麽沒有任何效果?


    “嗯?”


    這次的攻擊,原本隻是為了阻攔對方的前進腳步,預想中哈維會如同之前一般,連躲都懶得躲。


    沒成想,這一次,他竟然做出了閃躲的動作。


    對於這一點,諾姆略顯意外。


    一追一逃,誰都拿對方沒有辦法。


    諾姆繞著黑色教堂轉圈,他也嚐試過想要進入教堂,不過每次都會被哈維阻止,隻能在外圍周旋。


    “你是不是再等那小子~”哈維裂開嘴,露出一個陰惻惻的笑容。


    諾姆心裏閃過一絲不安的念頭,不過,表麵上卻是裝出一副自信的表情,冷聲道:


    “你在害怕嗎?”


    \"嗬~\"哈維戲謔地笑道:“別白費力氣了,你們都要死在這裏”


    諾姆麵色凝重,一時間也把握不住哈維話中的意思,隻能祈禱別出現意外。


    對於喬伊,他還是比較相信的,也不得不信,因為眼下,沒有別的選項。


    等等?是不是忘了什麽?諾姆突然想到,他們進來的是三個人。


    目光開始在四周尋找,這才發現,一直被忽視掉的一個人不見了。


    他分明記得,進入教堂的隻有喬伊一個人,杜克留在了入口處。


    現在,人呢?去哪了?


    一邊躲避著哈維的追擊,一邊尋找杜克的蹤跡。


    終於,在不經意的恍惚中,發現了杜克的身影。


    諾姆發現他的時候,杜克正在黑色教堂的屋頂上小心翼翼地往上爬。


    他在那裏做什麽?算了,還是把人引開點。


    雖然不知道杜克準備做什麽,他還是決定配合一下。


    他想要將人引遠一點,之前一直都是在黑色教堂範圍戰鬥,現在,他決定擴大範圍。


    也是這時候,諾姆詫異地發現,無論他怎麽跑,都無法離開一個圈定的範圍。


    喬伊遭遇的均衡定律同樣出現在了諾姆身上。


    一步之差,卻始終無法離開那個圈定的範圍。


    他懷疑是哈維動了手腳,不由地轉頭望向身後。


    哈維似笑非笑地看著他道:“我說了,你們都會死在這裏,別想出去”


    諾姆也笑了,笑得肆意張狂,他看到杜克站在黑色教堂尖塔上麵,那裏是一尊巨大的十字架。


    “你笑什麽?”


    自認勝券在握的哈維看到諾姆的表情,頓覺不妙,順著他的視線,正好看到巨大十字架雕塑被推倒。


    “不”他撕心裂肺地喊著,想要阻止,卻是已經晚了。


    十字架從屋頂墜落,‘砰’的一聲砸在地麵,碎裂成無數塊。


    也是這時候,杜克扯開嗓子吼道:


    “諾姆,動手,現在你的魔法能夠對他造成傷害了”


    “嗯!”諾姆臉上表情一滯,隨即大喜。


    顧不得真假,抬手就戳出一道粗壯的閃電,直轟哈維後背。


    杜克的舉動讓哈維失去了理智,在第一時間並沒有迴神,結結實實地挨了諾姆的一記霹靂。


    轟~


    不同於以往,這次的攻擊,總算讓諾姆感受到了那種擊中物體的感覺。


    “有效果!”諾姆大喜,乘勝追擊,一個瞬身就到了哈維身後。


    右手手掌成爪,上麵纏繞著‘劈啪’作響的電弧。


    目標,直指哈維心髒,這道攻擊要是落實了,就算哈維是神話生物,也扛不住。


    嗤~


    利刃入體的聲音,是如此的美妙。


    咻~兩者一觸即分,哈維出現在十米開外。


    此時的他已經失去了一條手臂,正滿臉陰鬱地望著諾姆。


    剛才如果不是在最後關頭強行讓身體偏離分,恐怕失去的就不僅僅是一條手臂那麽簡單了。


    這還不是最憤怒的,最可恨的是,他的秘密被發現了。


    “你該死!”


    他直接放棄了諾姆,拖著斷臂,轉身躍至半空,目標,正是教堂屋頂上麵的杜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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