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有機會,你也許能見識到機械的力量”


    說這句話的時候,喬伊能清晰地從諾姆的眼神之中看到忌憚還有恐懼。


    他似乎在壓製著情緒,聲音略顯沙啞:


    “那是十年前,不。。。準確地說,應該是在我還是一名序列7圓舞者的時候,光明教會跟機械教會發生了一場鬥爭”


    喬伊側過頭目光與諾姆對視,說道:


    “七神教會之間,本就時常發生爭鬥,這很正常,是。。。鬧大了嗎?”


    “不。。。”諾姆停下腳步,臉上表情變得十分怪異,那是一種壓抑到極致的恐慌,似乎勾起了記憶深處的夢魘,他的唿吸漸漸急促。


    沒鬧大,你這什麽表情?


    喬伊狐疑地望著他。


    諾姆深深唿了一口氣,收斂住情緒,平複了一下心情,眼簾微抬,似在追憶:


    “那次爭鬥根本就沒有鬧大的機會,隻是一瞬間,我們全敗了,連反抗的機會都沒有,整個騎士團編隊十五人,一敗塗地”


    “怎麽迴事?敵人很強大?”


    諾姆搖頭道:“他隻有一個人”


    喬伊縮了縮脖子,吐槽道:“你們小隊也真夠倒黴的,碰到半神”


    按照光明教會的編製,15人的小隊,隊長最少也得是序列5。


    由序列5隊長率領的小隊,一瞬間被打敗,隻有一個可能,敵人是半神。


    諾姆沉默了一會,緩緩轉頭往前走著,邊走邊說道:“一個人,還隻是序列7”


    看著諾姆的背影,總覺得有些蕭瑟。


    喬伊心裏暗歎:究竟是什麽樣的打擊,才能讓一名序列6的懲戒神官,過去了10年,還無法忘記。


    難道是對方擁有一件強有力的封印物?這種話喬伊沒打算問。


    想想也就明白為什麽諾姆會這樣了。


    整編隊,還是高序列,在對方隻是序列7且沒有封印物的情況下,還將他們團滅,可以想象,所謂的機械教會‘軍火’是何等恐怖。


    暖風吹過,金黃色的陽光有些刺眼,不知道怎的,喬伊心裏莫名的出現四個字‘井底之蛙’


    也許,我該走出去看看了。


    推開書店的門,頓時,一股獨屬於紙張跟墨水的味道撲麵而來。


    諾姆亮出身份,很容易從店員那裏打聽到關於畫冊的信息。


    畫冊的確是這家書店印發出版的,而且從構圖到製作,都是老板親力親為。


    從店員那裏打聽到老板的住所,兩人離開,準備上門拜訪。


    “諾姆,我想我們應該快點~”喬伊總覺得心裏慌慌的,這種感覺很不好。他知道,這是來自幸運師獨有的靈性感應。


    諾姆並沒有多問,而是衝著熙攘的街道對麵伸手招了招,很快,一名中年模樣的男人笑嗬嗬的走過來。


    “我需要一輛車”


    “好的!”中年男子恭恭敬敬的點頭,轉身離開,約莫兩分鍾的樣子,一輛馬車緩緩駛來。


    從馬匹的外貌上就能看出,這與普通的馬車不一樣,專屬於治安署的馬車,馬匹更加的強壯,身上的絨毛是一種誇張的鮮紅,力量感十足。


    按照店員的描述,書店老板是一名脾氣孤僻的小老頭,居住在利亞港西邊的山嶺中。


    說來也怪,之前明明還晴朗的天空,出了城區一段時間後,緩緩下起了雨,雨越下越大,還伴隨著震耳欲聾的雷鳴,馬路變得泥濘,影響了前進速度。


    原本隻要兩個小時的路程,足足花費了接近4個小時。


    臨近傍晚,馬車停在了一棟外觀古樸的獨棟洋樓前。


    閃電不時劃過天際,天空就像是碎裂的蜘蛛網,讓人不由地會產生心悸感覺。


    叮鈴鈴~


    門鈴響了很久都沒有任何反應。


    喬伊抬眼望了望房屋二樓,明顯有著燈光,證明屋主在家。


    “別按了,翻牆進去吧”喬伊提議道。


    諾姆神色怪異的撇了一眼喬伊,投過來的目光充滿了鄙夷。


    好吧?你是神官,不屑做這種事情。


    剛想吐槽,話還沒說出口,就看到諾姆矯健的身形在半空翻了一個跟頭,穩當地跳進了院子。


    啪嗒~


    門栓從裏麵打開。


    喬伊眼神古怪的盯著諾姆。


    “有些時候,不能故步自封,需要適當的變通”


    那剛才你鄙視我,怎麽個意思。喬伊一臉的無語。


    諾姆走在前麵,兩人一前一後,喬伊望著他的背影,心裏嘀咕:這家夥,也不是表麵上看起來的頑固。


    “你先進去”


    走在前麵的諾姆忽的頓住腳步,錯開身。


    喬伊望著他。我淦,這麽玩是吧,背鍋是吧。


    過了好幾秒他才從牙縫裏擠出一個字:“行”。


    他的手輕輕搭在了門把手上麵。


    “啊~”


    突兀的,一陣強有力的電流從門把手上傳導而來,針刺一樣的觸感,讓他不由地後退兩步。


    伴隨著電流的,就還有些一閃而逝的畫麵,那是一張麵容猙獰可怖的人臉,他被繩子掛在橫梁上,眼珠子往外凸顯著,舌頭從嘴巴裏搭拉出來。


    “怎麽了?”


    “快,出事了”來不及解釋,喬伊一腳踹在門上。


    “哎呦~”門的結實程度讓喬伊始料未及,反彈力讓他摔了個結實。


    “我來~”


    原本結實的門,在諾姆的腳下,宛如泡沫,輕而易舉的就成了碎片。


    一樓大廳沒人,兩人又直奔二樓。


    推開門,映入眼簾的就是橫梁上掛著的一道人影。


    二樓閣樓的窗戶大開著,雨水從窗戶往閣樓傾瀉,水漬順著牆壁流進房屋中。


    人影搖晃著,臉正好麵對著打開的窗戶。


    諾姆作勢就要上去救人,喬伊忙道:“別動”


    “人還有氣息”他用狠厲的眼神瞪向攔著自己的喬伊。


    “不。。。他已經死了”喬伊搖頭,肯定地說道:“現在我們需要做的是保護現場,收集證據”


    表麵上,橫梁上的這具身體的確還有微弱的氣息,但是在喬伊的靈視中,他死得很徹底。


    所謂的氣息,不過是繩子勒住的一口氣,這口氣也在緩緩的消失。


    巧,太巧了。


    剛查到畫冊的線索,現在又斷了。


    將屍體從橫梁上小心的卸下來。


    “這個人。。。”諾姆的神情逐漸變得凝重,唿吸急促。


    “你也發現了?”


    諾姆輕輕點著頭說:“至少死了兩天”


    喬伊聳聳肩:“沒錯,一個死了至少兩天的人,就在剛才,甚至能夠感應到他微弱的唿吸,這很不可思議”


    雖然沒明說,但是諾姆在喬伊的固有印象裏,是那種不喜歡動腦子的人。


    難得他能這麽快發現不對勁。


    喬伊剛想說話就發現諾姆的臉色很不對勁。


    隨即問道:


    “怎麽了?你認識他?”


    諾姆目光死死的盯著那具屍體,沉默了將近兩分鍾,才緩緩抬起頭來:“我不認識他。。。。但是,這種死法,我見過”


    這句話說出,像是觸及到了喬伊某條神經,他激動的抓住諾姆手臂:


    “快告訴我”


    芭芭拉的失蹤的這幾天,他早就陷入瘋狂,精神緊繃,在沒有任何線索的情況下,幾度崩潰。


    ‘喬伊’的死而複生。


    魯格·吉爾斯的夢境唿喚。


    力維特街3號。


    哈維·傑弗裏的叛逃。


    芭芭拉跟芙蕾雅的失蹤。


    因為一本畫冊,現在所有的一切都被串連到一起。


    原本隻要順著這條線索,就有希望找到芭芭拉。


    見到書店老板屍體的時候,他是崩潰的。


    諾姆緩緩轉身,眸光一瞬不瞬地望向窗外。


    瓢潑的雨點,夾雜著雷鳴,宛如一塊幕布,將天空跟這棟房子遮蔽。


    他的聲音幹澀而嘶啞,話語中能夠感受到,諾姆並不想提及。


    “記得剛才我跟你說的事嗎,機械教會的那場戰鬥”


    喬伊狐疑的望著他的背影。


    “你不是不想提嗎?”


    “對,我其實很像忘掉那一次的經曆”諾姆的聲音從低迷變得高亢:“該死的,我沒想到,他又出現了”


    突然的舉動,著實嚇了喬伊一跳,他將頭扭到一邊,眉頭緊蹙:


    “你應該平複一下現在的心情”


    “如果你知道當時我們經曆過的,你也會變得跟我一樣”


    喬伊緩緩搖頭,手在屍體上口袋上翻找,試圖找到某些線索。


    “也許吧~”


    他並不認為諾姆所謂的事情,能對他的心性有任何影響。


    諾姆從懷裏掏出煙盒,抽出一支煙放到嘴裏,點火,猛地吸了一口,很快,獨屬於煙草的氣味彌散而開。思緒仿佛也隨著煙霧飄迴了曾經那個夜晚。


    十年前的那個夜晚,諾姆30歲,是最具備潛力的超凡者。


    當時的他還是一名剛晉升序列7的圓舞者,為了消化魔藥,每晚流連於各種酒會舞會,那是一段美好而難忘的體驗。


    也是在某次意外當中,他接觸到了一類人。


    一群不喜歡女人的男人。


    迷亂的舞會,舒緩的音樂,諾姆端著紅酒,正在跟一名容貌嬌好的女士交談。


    他們剛跳完一支舞。


    更換曲目的間隙,兩人找了一個角度歇息。


    “珊琳,今晚的你,真是太美麗了,哦,就像這杯紅酒,令我沉醉”


    珊琳身上穿著一件紅色的長裙,腰線收攏將她完美地腰肢勾勒出來。


    “我已經忍不住想要與你再舞一曲”


    珊琳搖了搖頭:“這種舞蹈,很無趣”


    “爵士,流行舞,我都會”諾姆說。


    珊琳依舊搖頭,嘴唇輕抿,舉起高腳杯跟諾姆輕輕碰了一下。


    兩人之間的距離貼的很近,她輕輕在諾姆耳邊說道:“我帶你去一個好玩的地方”


    “女士,我···樂意之至”


    諾姆的臉不知道是因為燈光還是酒,變得通紅,嘴角不經意的浮現一抹得逞的淺笑。


    舞會上,被女士要求單獨出去,接下來會發生什麽,他也不是第一次經曆這種事情。


    “跟我來~”珊琳走在前麵,裙子的設計,後背裸露出大片的白皙皮膚,諾姆看得一陣火熱。


    走著走著諾姆發現珊琳前往的方向並不是離開的方向,不由出聲問:“這是去哪?”


    “嗬,別著急,跟我來就行”


    跟在珊琳身後,盡情欣賞著背後的風光,一步一趨間飽滿豐裕的身姿搖曳著,激蕩著他躁動的心。


    穿過一條長長地走廊,拐過一道彎後,一扇暗紅色地小門出現在眼中。


    珊琳推開門,頓時,一陣震耳欲聾地重金屬聲音從裏麵傳出來,還夾雜著珊琳溫婉地嗓音:“快進來”


    透過門,諾姆看著裏麵漆黑一片,有些猶豫,不過轉念一想,自己好歹也是超凡者,隨即邁步走了進去。


    穿過門,引入眼簾的是一副糜爛的景象。


    這裏也在進行舞會,但是跟外麵大廳的卻不同。


    這裏的空氣當中,散發著一種躁動荷爾蒙。


    最鮮明的對比就是,正在跳舞的人,身上的衣服很少,最角落,他甚至看到一抹光潔的雪白。


    嘶~


    作為正神教會的聖騎士,諾姆雖然多情,喜歡美麗的女士,但是這種場麵還是第一次見到。


    這個時候,有人走過來跟珊琳打招唿,是一名長相英俊的男子:“珊琳,好久不見,想死我了”


    男子說著話,將珊琳攬入懷中,當著諾姆的麵,手還在珊琳的屁股上捏了一下,頓時,他有一種自己的東西被人搶走的感覺,臉色沉了下來。


    “死樣~”珊琳嬌笑著,纖細地手也在對方的屁股上掐了一下。


    這是什麽獨特的打招唿方式嗎?諾姆黑著臉不明所以。


    “這是你的朋友嗎?”諾姆在臉上擠出一個笑容,手不經意地將珊琳從對方懷裏拉了出來。


    “嗬嗬~珊琳,這是你的新玩具嗎”他眼神灼灼的撇了諾姆一眼,然後上前兩步,伸手道:“你好呀,帥哥”


    出於禮貌,諾姆握住了男子的手。


    這種基本的禮儀在人與人之間的交往,很普通。


    誰知道他想抽迴手的時候,卻發現,對方竟然將他的手握得很近,不僅如此,還用將另一隻手也撫了上來,輕輕摸索。


    “嗯···你在幹什麽”


    男子的舉動,諾姆渾身一顫,像是受到電擊一樣,猛地抽迴手,連連後退,身上的汗毛根根倒豎。


    “哥哥,別緊張,珊琳我走啦,祝你們玩得愉快”


    明明是個大男人,走路卻是一搖三晃,諾姆看得渾身難受。


    “他就這樣,別管他,諾姆我們來跳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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