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緊張”喬伊盡量讓自己臉上的神情表現得和煦。


    輕撫著芭芭拉的小腦袋,嚴肅地開口問道:“你去那了?”


    芭芭拉滿臉委屈地看著他。


    半刻鍾後。


    喬伊總算得知了來龍去脈,然後用狐疑的目光望向其餘兩人:“你們都是被擄來的試驗對象?”


    難以相信,究竟是多瘋狂的人,才會擄走上百名女子,難道僅僅隻是為了將他們送進夢境?


    喬伊甚至想過,失蹤的女子會被賣到高端會所供人享樂,或者倒賣器官,現在的情況是,對方不僅沒有虧待他們,甚至在他們身上付出了諸多心血。


    按照芭芭拉的敘述,他們被關在一棟城堡裏,除了不能離開之外,衣食住行都會提供最好的,唯一需要付出的隻有,每隔一段時間,進行一場夢境試驗。


    而且,就算在夢境當中被怪物殺死,也不會對真實世界的身體造成傷害。


    “他們的目的是什麽?”喬伊問。


    芭芭拉搖了搖頭,將目光移向了珍妮弗。


    她是三人中,最早加入夢境試驗的對象。


    珍妮弗從始至終對於喬伊都抱有警惕心理,她別過頭冷哼一聲:


    “哼!是你傻,還是我傻,這種事情我們怎麽可能知道”


    喲!還是個暴脾氣。喬伊也不惱,訕笑道:“你們就沒想過,搞清楚對方的目的,找機會逃走?”


    珍妮弗這次連解釋都懶得解釋,自顧自地走向一邊,透過窗戶間的縫隙,往外麵張望。


    還是阿黛拉接過話頭,小聲地解釋道:“逃不掉的,我們甚至連城堡的大門都沒法接近”


    說到這裏,她頓了一下,神情猶豫。


    “有什麽話,你直接說,這樣有利於我分析事件,也能增加你們逃生的希望”


    “我懷疑,我們根本不在現實世界,而是靈界”


    靈界,這個詞對於喬伊來說很陌生,至少在塞納加爾的通史記載當中並不存在。


    而且阿黛拉能夠一語道出靈界的存在,足以證明一點,她的身份不簡單。


    她似乎也看出了喬伊的神情變化,隨即解釋道:


    “靈界是曾經是冥王統治的世界,那是屬於死者的國度”


    喬伊眉梢微顫,一個念頭悄然浮現。


    這跟華夏神話裏的三界很像,是不是還存在一個天界。


    他煞有介事地點點頭,暗想:也許,正神就居住在那裏。


    “別出聲?有東西在往這邊靠近”珍妮弗焦急的聲音打斷了兩人的交談。


    喬伊壓著腳步聲,小心翼翼地往窗戶邊靠。


    教堂外,不知何時多了一群在街道上遊蕩的怪物。


    相隔有些遠,隻能看到一團模糊的黑影。


    直到走近了才看清。


    那玩意長相十分怪異,上半身是一個肉球,上麵長滿了嘴巴,沒有眼睛鼻子,嘴巴之間的縫隙是無數蠕動的黑色觸手,下半身是四條粗壯的腿。


    乍一看,就像一隻趴著的烏龜,背上馱著血淋淋的肉塊。


    “什麽鬼?”喬伊詫異地問了句。


    珍妮弗白了喬伊一眼沒好氣地說道:


    “閉嘴,會被發現的”


    然而,就是這簡單的一句對話,似乎驚動了外麵的東西。


    它們嘶吼著開始集結向教堂的方向奔跑。


    咚咚咚~


    它們似乎感受不到任何痛楚,用身體拚命地撞擊著牆壁還有大門。


    “愣著幹什麽啊,跑啊”眼看著被座椅抵住的大門就要被撞開,喬伊焦急地喊著。


    芭芭拉輕輕握住喬伊的手說道:“喬伊,不用害怕”


    不害怕,你在逗我?他錯愕地盯著妹妹。


    “逃不掉的,我們每次都會被這些四腳獸追殺”


    喬伊心疼地看著芭芭拉。


    究竟是要經曆過多少次這種事情,才能如此淡然麵對,失蹤的這些時間,她應該受了很多苦。


    珍妮弗咧嘴笑道:“沒多大事,就是被吃的時候會疼那麽幾秒”


    她在說這句話的時候,教堂的大門已經被撞開。


    幾隻四腳獸爭先恐後地衝進教堂,身上的觸手分別纏向4人。


    很快,在一聲聲咀嚼聲當中,珍妮弗的身體化作泡影消散,阿黛拉同樣如此。


    喬伊緊扣著芭芭拉的手,拖著她,用身體撞開一扇窗戶逃了出去。


    “喬伊,別跑了,被吃掉也沒什麽的,很快就能迴到現實”


    身後是四腳獸淩亂的腳步聲,喬伊頭也不迴地說道:“別說話”


    迴歸現實,別搞笑了,剛才他可是看得清清楚楚。


    珍妮弗跟阿黛拉雖然脫離了夢境,但是靈體構成的身體,卻失去了一部分靈性,這種狀態如果持續幾次,外麵的身體恐怕就會變成一個再也醒不過來的植物人。


    漸漸地,喬伊也發現了不對勁。


    跟在後麵的那些四腳獸,似乎對於聲音很敏感。


    他在前麵奔跑的時候,追擊的四腳獸目標明顯。


    但是,在他拐彎,停頓的一兩秒鍾的時間,那些怪物好像失去了目標方向。


    一連試了好幾次,喬伊確信,聲音是對方追擊人的手段。


    隨即。


    在拐過一條小巷之後,喬伊停在了原地,矮生蹲下,那些追擊的四腳獸齊刷刷的從身邊經過,根本沒有發現他跟芭芭拉。


    直到所有的四腳獸都不見了蹤影,他才大口喘著氣。隨便找了一間屋子鑽了進去。


    還沒等他休息片刻。


    芭芭拉的身體開始緩緩淡化。


    “芭芭拉~”


    剛想要抓住芭芭拉,伸手間,卻發現,自己的身體也處於一種透明狀態。


    “喬伊,沒關係,隻是時間到了”


    她的臉色難看,充滿了不舍,還有委屈。


    “芭芭拉,我會去救你的,等我,記住,不能讓那些怪物吃掉身體”


    芭芭拉的身體此時,隻剩下一個腦袋,她咬著唇,沉默不語,隻是輕輕點頭。


    “告訴我,多久會進行一次實驗~”


    喬伊神色焦急,然而,卻得不到任何迴應,芭芭拉的身體已經完全消失,他撲了一個空。


    芭芭拉的記憶畫麵停留在喬伊撲向她的刹那,她奮力掙紮,猛然從夢境中蘇醒。


    身邊是一群穿著白大褂帶著麵罩的人,其中一人興奮地開口道:


    “你這次表現很不錯,比上一次停留的時間更久”


    身邊不遠處的床上,還有很多跟她一樣,身上插滿線頭的女孩,很多人都是一臉茫然的坐著,有的人掩麵哭泣,有的張嘴傻笑,有的雙眸緊閉,就像是陷入了深層睡眠。


    每一個床位旁邊都站著一個人,他手裏拿著紙筆在記錄著。


    穿過人群,珍妮弗、阿黛拉、芭芭拉三人的視線碰到一起,眸光之中,似乎有萬般言語想要表達,但是礙於現在的場合,隻能作罷。


    很快,醒過來的人,被驅趕著離開這間屋子,至於那些還在沉睡的人,沒人知道他們的下場。


    與此同時,喬伊也在芙蕾雅的房間裏蘇醒。


    入眼的是一尊破碎的雕塑,他神情凝重地蹲下身,伸手撿了半截泥塑,入手輕輕一握就化為齏粉。


    “那種怪異的能量好像消失了?”


    在碎塊裏翻找了一圈,沒有再發生任何怪異事項,遠方天空隱隱泛起一絲魚肚白,他隻好先離開。


    清晨的陽光,絢爛而璀璨,街道上漸漸多了一些為生活奔波的人。


    伸手攔了一輛馬車,喬伊直奔目的地,力維特街3號。


    力維特街在利亞屬於中端住宅,因為上次發生的事情,這裏實施了戒嚴,拉起了警戒線。


    在魯格·吉爾斯家的對麵,喬伊走近了一家咖啡館,選了個靠窗的位置坐下,在這裏,視線正好能看到對麵的窗戶。


    “先生,請問,您需要什麽?”


    服務員禮貌地上前問候。


    “一杯水,謝謝!”


    “好的!”


    該說不說,咖啡店的服務態度還是挺不錯的,並沒有因為喬伊的低消費而懈怠。


    “打聽一下,對麵是發生什麽事情了嗎,怎麽戒嚴了”


    接過服務員遞過來的水,將小費放在托盤上。


    其實這種咖啡廳的薪資並不高,服務員的大部分報酬來源小費,這也是他們服務態度好的原因。


    “聽說是那間屋子的主人在裏麵自殺了”


    自殺,這是警方對於外界的通報嗎?


    喬伊的問話,似乎勾起了對方的八卦之火,絮絮叨叨說了一大堆。


    當然,其中也有一部分信息還是有可取之處的。


    就比如,每晚到淩晨的時候,房間裏會傳出爭吵聲,這是服務員在一次夜班的時候,偶然發現的。


    又是夜晚?


    夢境,紅月,雕塑,失蹤少女,實驗?


    一時間,喬伊腦子裏充斥著無數的念頭。


    離開咖啡廳,又向周圍人打聽了一圈,都說魯格是為情所困,憤而自殺。


    而且他們還能勾勒出一個完整的愛情故事。


    很快,喬伊就發現了不對勁,好像有人在盯著他。


    “有趣?魯格都死了,還有人在守著力維特街3號”


    裝作若無其事的模樣,緩緩融入人流。


    臨近中午,燥熱的氣息越發濃鬱,喬伊站在利亞碼頭一棟高層建築陽台上。


    在這裏,開啟靈視的狀態下,能看到很遠的地方。


    力維特街,以魯格的家為中點,每隔一段距離就會有一名神情可疑的人。


    這些人有一個共同的特點,那就是會用審視的目光觀察周圍。


    “是警方,還是聖堂?從行為方式上來看,應該是治安署的人”


    喬伊想不明白,這些人為什麽會盯著這裏。


    這似乎很像,守株待兔。


    憑什麽他們會認為,哈維會迴來?


    大費周章的埋伏,能讓他聯想到的隻有逃走的哈維。


    “他們是在找我?”


    視線當中,喬伊發現,原本分散的人,開始兩兩結伴。


    如果不是剛才溜得快,恐怕已經陷入包圍圈。


    “找到了嗎?”一名身穿風衣的中年男子走進咖啡廳與另一人匯合,那人麵前,正是剛才跟喬伊交談的服務員。


    “剛才是不是有一個男人進了你們店裏”他用手形容著喬伊的身高,還有身型。


    服務員警惕地上下打量兩人,沒有要開口迴答的意思。


    她努了努嘴,示意兩人看看周圍,那些正在喝咖啡的客人。


    意思很明顯,你得先消費。


    風衣男子堅毅的臉上,劃過一絲戾氣,冷哼一聲,從懷裏拿出證件。


    “治安署辦案,請配合”


    服務員抬眼瞥了一眼,然後頭也不迴地轉身離開,嘴裏小聲嘟囔著:“治安署了不起啊,我又沒犯法,戚~,一群閑著沒事幹的家夥”


    事實證明,在神權大於王權的世界,就算你是治安署的人,影響力也不大。


    如果他們亮出的是聖堂執法員身份,別說區區一個服務員,連老板都得出來迎接,哪還敢甩臉色。


    “兩杯咖啡,不加糖”


    風衣男子從牙縫裏擠出幾個字。


    服務員原本不耐煩的臉色立馬換成笑臉:“好的,請稍等”


    很快,兩杯咖啡端了上來。


    服務員滿臉笑意地盯著兩名警官。


    在對方肉疼的目光中,收下小費,然後將之前喬伊詢問的事情說了一遍。


    “你是說,他在打聽3號那間屋主的事情?”


    “對啊!他可比你們大方多了,還治安署呢,小費才給這麽點~”


    。。。


    喬伊站在高處,開啟靈視的眼睛時刻注意著下麵的咖啡廳,從嘴型能夠大致判斷出雙方交談的話語。


    他眉梢微挑,拖著下巴,喃喃自語:


    “果然是治安署,就是不知道他們究竟出於什麽目的?”


    隨著時間的推移,太陽緩緩落下,夜幕降臨。


    他就像一個蟄伏在叢林的獵手,在靜靜等待著獵物的出現。


    “讓我看看,那裏麵究竟隱藏著什麽,讓聖堂派人一直盯著”


    有一點,他始終沒想明白,為什麽聖堂會要杜撰出一個關於魯格·吉爾斯的愛情故事。


    他們在隱藏什麽?難道是怕引起恐慌?


    畢竟相較於被邪神汙染,為情自殺的方式讓人更容易接受,這樣能夠很好地控製輿情。


    萬家燈火,逐漸熄滅,淩晨的夜,靜得深沉。


    隨著零點時刻到來,魯格·吉爾斯的房子逐漸被一層紅霧籠罩,在視線當中若隱若現,就像是披上了一層薄紗。


    這種狀態持續了大概十來秒,紅霧散去,一切恢複原狀。


    “怎麽迴事?剛才分明出現超凡能量,怎麽消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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