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伊不禁打了個冷顫,似乎可以感受到埃裏奇臨終前的絕望與憤怒。他突然覺得娜奧米這個名字就像一個邪惡的咒語,讓人陷入無法自拔的深淵。


    他決定逃離這個地方,不想再管那些亂七八糟的事情。


    然而這時候,眼前的‘娜奧米’臉上瘋狂的神情頓住,陰惻惻的注視著喬伊。


    用冰冷的聲音告訴他:“喬伊,你逃不掉的,埃裏奇,你們誰都別想離開我”


    喬伊肅穆的看著她,那雙黑色的眼睛裏閃爍著危險的光芒。他湊近娜奧米的耳邊,輕輕地說:“要不!你照一下鏡子,看一看你現在的樣子”


    這間地下室的物品貯備很齊全,可能是因為儀式魔法的原因,喬伊還發現了好幾種他需要的魔藥。


    娜奧米站在一麵鏡子前,看著那張完全不屬於她的臉,她整個人愣在了原地。


    “為什麽會這樣?”她在哪裏自言自語。


    喬伊歎了口氣,略感沉重地說道:“你不該相信他們的,死靈教派,就是一群瘋子”


    “瘋子?”娜奧米的表情,瞬間變得猙獰,眼神一下子睜大:“他們騙了我?”


    “事實的確如此。”喬伊點頭道。


    娜奧米似乎沒有了繼續說話的情緒,周圍的空氣當中,除去燭火的蠟油氣味,還有她低鳴地啜泣聲。


    在這種氛圍當中,時間過了幾分鍾,那個存在娜奧米體內的‘埃裏奇’似乎又重新掌控了這具軀體。


    他撫摸著這具身體的每一寸肌膚,然後用指甲深深刺入,想要抓爛這具身體。


    喬伊懶得去理會發瘋的‘娜奧米’,開始小心翼翼地收集地下室的魔藥藥材。


    這些東西,在市麵上,很多都是有價無市,他滿懷期待地想道:“也不知道這裏,會不會有天線蟲”


    序列8轉運使的魔藥配方有三位主藥,其中兩份已經從克萊德·菲尼克斯哪裏拿到,就差最後一味天線蟲,一直苦尋無果。


    最角落,有一個半人高的壇子,看著就像是好寶貝。


    喬伊走過去,毫不猶豫的打開封口,還沒來得及觀察裏麵,封口打開的瞬間,一個人腦袋就竄了出來。


    那個人披頭散發,看不清麵貌,似乎在黑暗裏呆久了,乍然看見光亮很不適應,又躲迴了壇子裏。


    過了幾分鍾,喬伊等得煩了,心裏一橫,順手操起腳邊的硬物砸了過去,壇子應聲而碎。


    漆黑的粘稠物從壇子裏傾瀉出來,伴隨著的,還有一個渾身濕漉漉的女人。


    看清麵貌之後,喬伊一臉驚詫。


    沒記錯的話,這個女人,他見過,名字叫‘莎拉’,是主城區一個商業大亨的妻子。


    她怎麽會在這裏,還被人封進壇子裏?


    過了好幾分鍾,莎拉才顫顫巍巍的從地上爬起來,她目光呆滯的環視著周圍,眼神之中充滿了對未知的恐懼。


    當看到喬伊的時候,好像看到了救星,激動的朝著他衝過去。


    “救救我,克裏維先生”她聲音顫抖地乞求著。


    喬伊歎息一聲,扶住站立不穩的莎拉。


    看來,倒黴的不止我一個,真想拋開娜奧米的心髒看看,是不是黑的。


    “沒事了莎拉夫人,能告訴我,發生了什麽嗎?”


    她抬眼瞥了一眼不遠處還在自言自語的娜奧米,也許是找到了主心骨,心裏的恐懼減弱了幾分,她嘴唇哆嗦著開口道:


    “其實,最開始的時候,娜奧米不是這樣的,他跟埃裏奇,是一對令人羨慕的戀人”


    “不知道從什麽時候開始她變得神經質,開始懷疑埃裏奇有外遇,甚至懷疑我和埃裏奇在私下裏有染。她不斷跟蹤埃裏奇跟我,並試圖闖入我家尋找證據,就算最後我讓她搜查,什麽證據都沒有找到的情況下,她依舊不相信”


    “她不僅懷疑我,任何一個跟埃裏奇靠近的女人,都是她懷疑的對象,她瘋了,就是一個徹頭徹尾的瘋子,她逼死了埃裏奇,還將那些都歸咎等我身上,把我囚禁在這裏”


    “她甚至開始崇拜墮落邪神,試圖從祂哪裏得到複活埃裏奇的方法”


    “萬幸,你們終於發現了這裏,克裏維先生,求求你,就我出去”


    沙拉認識喬伊,知道他的治安署的警官,這也是她在恢複理智的第一時間向喬伊靠近的原因。


    “太陽會為您賜福,莎拉夫人”


    他作了一個教會的祈福手勢,右手握拳輕輕扣在心髒部位。


    莎拉就像是找到一個傾訴對象,在宣泄著自己的委屈。


    其實他多少也能理解對方的情緒,被娜奧米這樣一個神經質盯上,純屬無妄之災,落到誰頭上都會覺得憋屈。


    用前世的話來說,她就是一個極度缺乏安全感的女人,隻有通過精神控製,才能讓自己平複猜忌。


    喬伊一手扶著莎拉,讓她走遠一點,這才小心地靠近‘娜奧米’。


    他目光一眨不眨的緊盯著‘娜奧米’,手裏拿著從地上撿的木棍。


    準備來個出其不意,先敲暈對方再說。


    就在距離目標隻有半米距離的時候,喬伊高高舉起木棍,作勢就要動手。


    娜奧米的頭,突然以一種及其不可思議的角度轉了過來,那並不是正常人能夠承受的扭曲角度,甚至能夠看到她脖子上的皮膚被勒得變形。


    “埃裏奇,我就知道,我不會失敗的,你真的迴來了”


    溫婉而動聽的女聲,讓喬伊一時間愣住,仿佛一切又迴到第一次見到娜奧米·傑夫的場景。她聲音溫柔,禮貌且氣質優雅。


    喬伊後退半步,神情凝重的注視著‘娜奧米’的那張臉。


    直到現在,他終於知道娜奧米一直執著他的原因,埃裏奇·傑夫,的臉,的的確確跟他有七八分像。


    “埃裏奇,你不是說會愛我一輩子的嗎,你怎麽能死,”她的聲音,漸漸從溫柔變得粗狂,最後變成一個男人的聲音:“你怎麽敢死”


    躲在角落的莎拉被這突如其來的變化嚇得驚叫連連。


    “啊!怪物,怪物”


    她尖叫聲響到一半,就好像被人遏住了喉嚨,變成‘咯咯咯’的怪異聲音。


    她的臉色開始泛白,眼眸之中,瞳孔焦距潰散,儼然是一副溺水窒息的摸樣。


    莎拉拚命的掙紮,一隻手扯著下顎,另一隻手伸進喉嚨,似乎想要掏出什麽。


    喬伊連忙跑過去,輕拍著她的後背,終於,莎拉嘔出了一地的粘稠物,其中還夾雜著塊狀的紅色血塊。


    又是這東西?


    喬伊總覺得,這其中有很大的蹊蹺,但是又想不明白其中的原委。


    可能一切的疑問都在娜奧米的獻祭儀式上。


    喬伊的表情變得十分凝重,心沉到了穀底。


    他正準備為莎拉仔細檢查一下身體,忽地看見,她雙腿下出現一攤水漬,而且越來越多。


    這些水,就向是從莎拉的身體留出,粘稠,暗紅,還伴隨著一股難以描述的氣味。


    就在這時候,莎拉嘶啞的聲音響起:“克裏維先生,我肚子好疼,你去哪裏了,我為什麽看不見你?”她仰著頭,瞳孔當中漆黑一片,根本就沒有眼白。


    喬伊發現,他扶住的莎拉身體越來越輕,就好像失去了骨頭的支撐,軟綿綿的身體,正在一點點往地麵滑。


    這恐怕就是儀式魔法的代價,說到底,她也隻不過是被娜奧米猜忌心牽連的無辜者。


    心中的不快,壓抑到極點,他用一種緩慢的語氣開口,盡量讓自己保持平靜:


    “沒事的,隻是地下室的蠟燭熄滅了”


    原本正在掙紮的莎拉,聽到這句話之後,情緒穩定了不少,她試圖伸手想要抓住什麽,嘴裏呢喃道:“克裏維先生,能為我把燈打開麽。。。。”


    不等喬伊迴應,她抬起的手,軟綿綿的垂下,沒有瞳孔的眼眸睜得大大的,似乎想要尋找黑暗裏的那一絲光。


    莎拉從喬伊懷裏滑落到地上,身體漸漸變得透明,最後變成一攤粘稠的液體,像是血液冷藏之後的血塊。


    這些血塊,在地上蠕動著緩緩爬下向那扇門,最後融入其中。


    喬伊將一切看在眼裏,隻覺得一股悶氣壓在胸口,鬱結難消。


    他的語氣驟然變冷:“娜奧米,看看,你都做了什麽!”


    明明答應了莎拉,會救她出去。


    結果卻是隻能眼睜睜看著她死。


    這種感覺讓喬伊十分難受。


    莎拉,在內城還是很有名氣的,她沒有貴族的驕縱,平時還會捐款,積極參加一些幫助平民的活動,就這樣一個善良的人,僅僅是因為娜奧米的猜忌,就這樣死了,這很不公平。


    娜奧米的身體也在一點點變化,她的腳下開始滲出大片,大片的血水。


    她拔高了音量,時而是粗獷的男聲,時而又是嬌羞的女聲。


    男生:“瘋子,你就是一個徹頭徹尾的瘋子”


    女聲:“埃裏奇,我能感受到你的存在,你就在我的身體裏,我們會永永遠遠在一起”


    女聲:“我沒有錯,她該死,憑什麽所有人都看她,憑什麽鮮花,掌聲都圍繞著她,她奪取了埃裏奇本該注視我的目光,她活該”


    男生:“殺了我,快,殺了我,我不想跟這個女人待在一起”


    娜奧米的身體開始融化,雙腳,然後是胸膛,最後僅存一顆腦袋。


    她的眼睛充滿了恐懼,她想要尖叫,但喉嚨卻像是被水泥封住了一樣,隻能發出微弱的喘息。她看著自己的身體逐漸消失,一種無法言喻的絕望湧上心頭。


    突然,一道拉扯力出現,將她緩緩拉向那扇門。


    在娜奧米一聲撕心裂肺的尖叫聲過後,整個地下室陷入了寂靜。


    “嗯?”


    喬伊一臉呆滯的環視著周圍,空空蕩蕩,除了他之外,在沒有任何活物。


    他有一種身在霧裏的感覺,一腦門的疑問。


    事情就怎麽結束了?


    我呢?


    我怎麽還好端端的在這裏?


    就好像所有的危險都繞開了他,將他自動規避。


    凡不合理,必有因。


    喬伊閉上雙眼,平複了幾秒情緒,然後緩緩開口道:


    “於灰燼之上,燃起的星火”


    “於曆史洪流,穿梭而來”


    “於舊日歸來的隱者”


    。。。。


    再次睜眸的時候,一頁泛黃的古樸書頁靜靜懸浮在麵前。


    “偉大的主人,您最忠誠的仆人,伊波拉之書向您問好”


    喬伊看著那扇敞開的門扉,疑惑的問道:


    “你認識他麽,怎麽開啟他”


    “哦!是的,我的主人,我認識他,老朋友,好久不見,嗨,你還好麽”


    敞開的門扉,驟然關閉,閉合的門板上,一左一右有兩隻眼睛,就像門環。


    眼睛睜開,似乎在好奇的打量著0-013,眼簾低垂,好像傳遞著一種情緒,厭惡跟排斥。


    門扉上,那些雕刻精美的符文,蠕動著,最後組成一行字。


    “我們,才見過,就在昨天”


    看著那些字,喬伊先是茫然,然後恍然大悟,祂說的應該是0-013的本體。


    他們竟然見過?


    喬伊開始揣測其中的關聯。


    死靈教派奪走0-013後,竟然又找了0-09?他們究竟想要作什麽?


    “你們認識,能不能讓他打開出去的通道”


    0-013還沒來得及書寫文字。


    門扉上就出現一行字:


    “我很樂意為您服務,隻要走進去,就能出去”


    緊接著,閉合的門扉,再次打開,這一次,裏麵不在是漆黑空洞,而是一處街道,喬伊甚至能夠看到有一隊巡邏的騎士團士兵騎馬路過。


    “嗯?”喬伊眉頭緊蹙,擰著眉用審視的目光打量著牆上的這一扇門。


    從治安署地下室開始,他就覺得深淵之門有問題,現在更加印證了他的那種感覺。


    這合不合理?


    0-013,對他的態度,同樣不合理?


    喬伊揉了揉發脹的腦袋,並沒有急著出去,詢問0-09為什麽會以這種態度對他?顯然,這是問不出什麽的,0-013就很好的例子。


    能夠懷疑的隻有一點,他好像跟這些封印物,有某種不為人知的牽連,這種東西,也許隻能在序列高了之後,才能去追尋。


    0級封印物,失控之後,甚至能夠影響到半神,乃至天使,他還沒有狂妄到以序列九的低位者身份去牽扯高序列的隱秘,那跟找死沒區別。


    “推演一下,娜奧米,莎拉,還有埃裏奇的過去”


    “好的,我的主人,我最喜歡分享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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