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良先眼皮子一跳,在知道了對方身份後,之前的僥幸全被撕碎,瞳孔因為驚恐而瞬間擴張。


    這一刻,他的唿吸有些急促,“你……你真的是……”


    他嘴唇微微顫抖,根本不願意,也不想麵對這個事實。


    王佳聽著他結結巴巴的話語,笑了一聲,像是聊家常一樣:“我是王佳啊,極熱剛開始的時候,你還來我家吃過飯,這麽快就忘了嗎?就算忘了我,也不能忘了我爸媽吧?”


    李良先聽到這句話,腦袋好像被重錘猛地敲擊了一下,腦子裏頓時一片空白。


    真的是她。


    那自己今天還有活路嗎?


    而他對麵的女人聽到這裏,像是明白了些什麽,雙眼瞪大,牙齒不自覺的咬緊,因為害怕而發出“咯咯”的響聲。


    她並不是害怕李良先有什麽不測,而是這麽大的仇,對方殺李良先一個,能解恨嗎?


    李良先背對著王佳,他看不到王佳的表情,可女人的這個方向卻看得一清二楚。


    王佳赤紅著雙眼,眸子裏全是恨意,光是看一眼都讓人覺得心驚肉跳。


    女人甚至能看到對方的嘴唇在微微發顫,這都是幾乎控製不住情緒的表現。


    不過沒等她多看幾眼,就被王佳瞬間射過來的目光嚇得趕緊低下腦袋。


    王佳從女人身上收迴視線,繼續看著李良先的後腦勺。


    她根本不願意看到這個男人的那張臉。


    一看到她就覺得惡心。


    另一方麵也是她覺得,有什麽能比未知的危險,更能讓人恐懼的呢?


    就像一個人主動向後倒去,即使知道後麵沒有危險,心裏也是忐忑不安的。


    她今天既然來了,就沒想讓李良先痛痛快快的死。


    “你踩著我爸媽兩條人命,得來的逍遙日子,能過得安心嗎?晚上不會做噩夢嗎?”


    “你對得起我爸對你那麽多年的信任嗎?”


    王佳一字一句地質問著,聲音輕飄飄的,卻字字泣血。


    李良先額頭上滲出了細密的汗珠,即使知道自己今天大概是活不下去了,但還是控製不住開口求饒:“都是我的錯,我後……”


    不過還沒等他把話說完,就被王佳憤怒的聲音打斷:“閉嘴!”


    她說這些,並不是想得到李良先的迴答。


    她心裏明白得很,既然人家都動手了,心裏又怎麽可能會有悔意?


    就算對方此時痛哭流涕地說後悔,自己也根本不會信一分一毫。


    他那不是後悔,是想活命。


    她說了這麽多,完全是因為這些問題在自己心中憋了太久太久。


    她是替自己爸媽覺得不值。


    李良先突然被王佳嗬停,身子控製不住哆嗦了一下。


    隨著他的動作,抵在脖子處的刀口又加深了幾分。


    瞬間,鮮血順著脖頸慢慢流到了肩膀。


    刺骨的痛意猛地傳來,李良先臉上的血色在一瞬間消失。


    他怕死,他太怕死了,不然當初也不會因為一個信物,就雇兇去滅王家的口。


    所以即使痛意讓他臉上的表情都快控製不住了,強烈的求生欲還是讓他用盡全力穩住自己微微發顫的身子。


    而在這時,他一直架在鼻子上的無框眼鏡,“啪嗒”一聲掉在了地上。


    失去了鏡片遮掩的那雙眼睛,整個人的麵目一下子全改變了。


    就好像披在身上的那層皮猛地被撕了下來,本性瞬間被暴露在外。


    他的眼睛裏全是陰狠,即使現在臉上寫滿了恐懼,也根本掩飾不住那股毒辣之意,哪裏還有之前溫和的樣子?


    或許他早就知道了自己的眼睛會暴露本性,所以才會時時戴著一副眼鏡來掩飾。


    他控製不住吞咽了一下口水,可喉頭滾動的時候撕扯到了傷口。


    他不知道王佳會怎麽折磨自己,但他明白,自己一定不會有什麽好下場。


    害怕,恐懼,還有一絲隱隱摻雜在其中的悔意瞬間湧上心頭。


    脖頸處傷口的痛意,還有衣服上越來越多的鮮血讓他忍不住開口求饒。


    他有些後悔,不過不是後悔對王家動手,而是後悔當時雇的人太少,竟然讓一個小丫頭片子活了下來。


    如果他當時多雇一些人,現在自己根本不會落到這個下場。


    麵對危險,他不是沒想過反抗,可一直抵在脖子處的刀鋒,還有身後傳來若隱若無的幾道唿吸聲,讓他根本起不了反抗的心思。


    他隻能不斷地求饒,雖然他明白對方根本不會放過自己,但也希望王佳在聽到求饒聲後心軟的給自己一個痛快。


    可他求饒了一遍又一遍,身後卻一絲聲音都沒有出現。


    如果不是抵在自己脖子上的那把刀還在,他甚至懷疑背後的人已經離開了。


    不知過了幾秒,也有可能是幾分鍾。


    李良先的心也越來越忐忑,他此時就像是被蒙上雙眼等著槍斃的煩人,根本不知道頭頂的刀會在什麽時候落下。


    這種心理上的折磨,幾乎讓他快要崩潰。


    就在這時,他的胳膊上突然襲來一陣猛烈的痛意。


    那一陣徹骨的痛意,讓他幾乎要昏死過去。


    王佳收迴刀,居高臨下地看著麵前痛得打滾的男人,聽著他嘴裏的慘叫一聲接著一聲,眼睛裏都是痛快。


    她嘴角勾起,看著李良先明顯被削去了一大片肉的胳膊,幽幽地開口道:“你知道我爸死的時候身上被捅了多少刀嗎?”


    李良先腦子裏此時已經全被疼痛所占據,根本聽不清對方說了什麽。


    “我媽向來愛美,我記得她和你老婆關係不錯,經常一起約著去美容院。”


    “可你知道他死的時候臉上被劃了多少刀嗎?”


    王佳聲音微顫,死死咬著牙,那句話似乎是從牙縫裏擠出來的。


    她眼眶通紅,一滴淚從眼角滑落。


    她看著不斷哀嚎的男人,又上前猛地給了一刀。


    這一刀,捅在了李良先的腿上。


    “啊!”


    又是一聲淒厲的慘叫。


    鮮血撒了一地,空氣裏彌漫著濃重的血腥味兒。


    一直跟在李良先身邊的女人,早已經帶著孩子躲到了角落,牙齒不停打著冷顫。


    她一直捂著孩子的嘴巴,但親眼看見這個畫麵,怎麽可能不被嚇哭。


    她微微抬頭看向把門堵得嚴嚴實實,眼光還時不時落在自己身上的那另外三個人,心裏全是恐懼,這股恐懼幾乎讓她窒息。


    另一邊的李良先看著王佳的表情,還有對方手中還在滴血的刀,臉上都是絕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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