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見下方水麵上漂浮著一層厚重的,如牛奶濃稠般的霧氣。


    霧氣不斷翻湧著,明明輕如鵝毛,幾乎沒有重量,好像風一吹就會消散,但卻讓人汗毛直立,壓得人喘不過氣來。


    時嬌嬌連忙後退兩步。


    心在胸腔裏“砰砰砰”跳得飛快,想喊慕辭,卻感覺嗓子被什麽堵住了一樣。


    對於白霧,她自認為自己已經做好了心理準備。


    但是真當她看到這一幕時,背後的冷汗,指尖的冰涼,還有暫時忘記的唿吸,都在表明,自己還是害怕,還是恐懼。


    慕辭走過來緊緊握住她的手。


    麵對白霧,他們逃不掉,也無處可逃。


    現在唯一能做的,隻有熬。


    慕辭始終相信,老天爺不會直接斷絕人類活下去的希望。


    如果真想人類滅絕,直接地球大爆炸就好了,何必費這麽大的勁。


    兩人的情緒剛平緩下來幾分,對講機突然滋啦滋啦地響起。


    “嬌嬌,你聽到咳嗽聲了嗎?”


    王佳的聲音害怕到有些顫抖。


    時嬌嬌聽到這句話愣了一下,咳嗽聲?


    她看了一眼自己家的玻璃。


    應該是聲音不大,家裏玻璃又是加厚的,這才沒傳進來。


    時嬌嬌立馬皺著眉頭問道:“咳嗽的人多嗎?”


    如果人少,也有可能是正常生病。


    “昨天半夜就有斷斷續續的咳嗽聲了,我也沒放在心上,可是今天早上咳嗽的人更多了,我還專門打開走廊鐵門聽了一會,光是咱們這棟樓就有不少。”


    時嬌嬌聽完,臉色頓時不好。


    這一刻,隻感覺自己的心被一記重錘狠狠砸下。


    這麽多人同時咳嗽,隻可能是吸入白霧導致的。


    隻是不知道吸入白霧的人,除了咳嗽之外,還有沒有其他症狀。


    最重要的一點,這個白霧致不致死?


    時嬌嬌開口叮囑兩人:“你們千萬別摘口罩,睡覺也戴著,盡量少說話。”


    王佳卻有些絕望:“嬌嬌,現在白霧無處不在,隻要房間不是真空,那總有一天會被感染的,隻是早晚罷了……”


    時嬌嬌沉默了下來。


    王佳說的確實是事實。


    別說其他人,就是自己擁有空間,都不能和慕辭做到完全隔離。


    但眼下這種情況,能少吸一點,就少吸一點。


    萬一官方研究出對抗白霧的方法了呢?


    這一天,整個s市是在無數人的咳嗽聲中度過的。


    大家從恐慌,害怕,慢慢到絕望。


    即使官方在第一時間出手,所有人也拉高了警惕,但還是阻擋不了天災的步伐。


    白霧無處不在,無孔不入。


    根本沒有辦法完全隔絕開來。


    這一聲聲咳嗽,也讓所有人迴憶起了剛剛消失的末世1號病毒。


    1號病毒沒有治療方法,感染了的人隻能等死。


    那這個白霧呢?


    吸入霧氣的人也隻能等死嗎?


    這一夜,時嬌嬌始終有些心神不寧,但為了第二天能有精神,還是強迫自己閉上了眼睛。


    白霧降臨第三天。


    時嬌嬌起床第一件事,已經從測量溫度變成了觀察霧氣變化。


    漂浮在水麵的白霧又上升了。


    升高了大概20厘米。


    咳嗽聲也越來越多,即使是加厚的玻璃,還是有若有若無,斷斷續續的咳嗽聲飄進來。


    時嬌嬌放下望遠鏡,拉上慕辭迴金屋吃飯。


    現在兩人在大平層裏,能不說話就不說話。


    心頭壓著事,也吃不下多少東西。


    霧氣上升帶來的,不隻是感染的風險。


    現在他們麵臨的,還有即將到來的人禍。


    時嬌嬌吃完飯喝了一口水,開口道:“哥,麻煩要來了。”


    慕辭“嗯”了一聲。


    他也考慮到了這一點。


    隻要霧氣上升,那誰都會知道,越高的地方越安全。


    他們的這兩層,首當其衝。


    兩人商量了一下,就從空間裏出來,然後拿著工具下了樓。


    沒想到剛下來,王佳就推開了門,和唐為從裏麵走了出來。


    時嬌嬌看到兩人,滿眼都是不讚同的神色。


    王佳笑了笑,開口:“嬌嬌,我知道你是擔心我們,但和其他人比起來,我和唐為的條件已經好太多了,如果最後我倆都熬不過去,那也是命。”


    她和唐為的裝備是沒有時嬌嬌兩人的好,但這也不是他們一直躲在對方身後的理由。


    上次搬救濟糧自己沒幫上忙,已經很過意不去了,更別說這次眼看著麻煩就要上門。


    她和唐為憑什麽心安理得地受著時嬌嬌兩人的庇護?


    唐為也跟著點了點頭。


    時嬌嬌歎了口氣,沒有再多說什麽。


    這一場白霧,沒有一個人能逃過。


    包括她和慕辭,每一次唿吸都有白霧順著氣管流入體內。


    想到這裏,她手就不自覺攥緊幾分。


    既然躲不過,那就直麵白霧。


    看是白霧先把他們熬死,還是他們熬過白霧最後成功活下來。


    時嬌嬌和慕辭已經在金屋裏商量過了,19樓的消防門上有玻璃,是擋不住想要上來的人的。


    即使他們用鋼筋插住門把,那些人也能從外麵敲碎玻璃。


    用水泥封就更不行了。


    一是現在溫度不高,水泥幹的太慢,二是他們也要為自己留下一條後路。


    萬一樓上待不住了,也好收拾東西馬上跑路。


    最後幾人商量了一下,幹脆把消防門關上,然後在門那裏立塊玻璃。


    萬一有人上來,一推門,他們也能立刻察覺。


    眼珠子警報器是安裝在19樓走廊的,也能為他們多加一層防護。


    但這還不夠。


    19樓走廊的門是實心全封閉的,如果真有人來了,想把對方趕走就得開門,不開的話就隻能眼睜睜看著那群人撬門。


    王佳正發愁怎麽辦,就看到慕辭打開拎在手裏的工具箱,從裏麵拿出了電鑽。


    慕辭在牆上量好尺寸,打算在走廊門旁邊的牆上,鑽兩個射擊孔。


    孔不用太大,保證子彈和木箭可以射出去就行。


    全部忙完後,唐為開口:“我記得慕辭的鋼弩箭不多了,我那極寒存的木頭還沒燒完,拿來做木箭也是可以的吧?”


    慕辭點點頭。


    木箭威力不大,但同樣可以傷人。


    慕辭畫了個大概圖紙,留給唐為後,就和時嬌嬌上了樓。


    不止樓下做木箭,他們也要準備一些。


    時嬌嬌把合適的木頭挑出來,按著慕辭教的方法打磨。


    雖說空間裏還是預備了不少配套的箭,鋼弩也不是隻有一把,但這玩意都屬於不可再生資源,能省就省。


    秒殺到的槍弩是擁有無限箭矢的,可王佳兩人不知道,自己也不可能說,到時候就當普通槍弩用。


    一時間,樓上樓下都忙了起來,倒是暫時忘了白霧帶來的恐懼。


    而時嬌嬌四人的擔心的事,也逐漸成真。


    這場咳嗽從輕到重,隻用了短短兩天。


    此時漂浮在水麵的濃霧,已經完全淹沒了10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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