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如婉為了趕上花神節,隔了兩天便出發了,還帶上了她信中提到的兒子。


    玉如婉其人很是張揚。


    揚州做生意的人多,當地人家出遠門,都會盡量選擇外表普通的馬車,避免路上遇到山匪之流。


    可玉如婉不,她們乘坐的馬車比普通的要大上一倍,遠遠看去,都知道是有錢人家。


    和馬車一起的,還有她浩浩蕩蕩的護衛隊。訓練的和軍官一般有氣勢,普通山匪根本不敢接近。


    玉如婉口中不學無術的兒子,此時正坐在玉如婉身邊,清點賬簿。


    玉如婉看他一眼:“當心眼睛,你不愛做這樣的事,少看些,好好讀你的書去吧。”


    兒子抬頭笑笑,聲音卻是清脆的女聲:“娘,我這不是想幫你減輕些負擔嗎。”


    原來這兒子並不是兒子,竟是個女扮男裝的姑娘。


    玉如婉換了個姿勢:“就憑你那算賬本事,別把我掙得的產業都虧光了,這些事交給你二姐,她做這些最是精明。”


    “大姐和二姐怎的這次不來?”


    玉如婉嗤笑一聲:“你大姐還敢出門?她在外頭的風流債可欠不完,至於你二姐,近日那些外邦人來,忙著和他們應酬,沒空。如今隻剩你這個閑人,還願意陪我出門轉轉。”


    玉如婉有三個孩子,她對孩子也皆是放養教育,讓其充分發揮自己的天性。


    老三玉青,如今堪堪十六歲,在家最為受寵,玉如婉說她不學無術,倒也沒說錯。


    她在家中是個混世魔王,自小招貓逗狗,作男子打扮。


    看了這長安來的《萬裏行舟》後,才突然對讀書感興趣,她腦袋聰明,玉如婉又給她請了最好的老師,學了沒多久,便瞞著家裏報名了科考。


    如今鄉鎮的科考搜查還不算嚴格,玉青一路考中,甚至還得了個秀才功名。


    玉如婉心裏擔憂不已,隻是叮囑玉青,不能再考下去了,往後,決不能暴露自己的女子身份。再過一兩年,讓“玉家三子”的假死,玉如婉再按養女的身份,重新將其接迴家中來。


    玉青沒有認識到此事的嚴重性,隻難掩去長安的興奮。


    若說命運之奇妙,玉如婉和玉青也沒想到,這一趟旅程,會讓她們看見怎樣難以言喻的新世界。


    而千裏之外的長安城內,顧秋白正在修改《萬裏行舟》的最終章。


    在原本的設計中,岑遠舟最終成長為隻手遮天的權臣,他大改土地,立嚴法,挑動黨爭,成為皇帝手裏的一把刀。


    為了權利,他放棄為自己的家族平反,他被當時的文人痛斥不忠不義不孝,他看似滿不在意,可他也會在夜深之時,跪在父母墳前整整一夜。


    這一路走來,他救了很多人,又犧牲了很多人,他得到了至高的權利,甚至足以左右皇權。


    可他一生之願景,不過是為萬世開太平。


    那一顆赤子之心,他從年少時便藏在心底,從未改變。


    臨近結局時,因他提出的土地改革法,百萬之民眾,對其深惡痛絕,加之政敵在此中助力,皇帝徹查岑黨,此時,他被當權者懷疑,被昔日的好友背叛,被往日的同僚唾棄,眾叛親離。


    眼看大廈將傾,讀者隻剩唏噓。


    正如同古往今來,所謂權臣,玩弄權術,總該是不得善終。


    故事走到此處,岑遠舟的結局似乎已經確定了,顧秋白鋪墊了很久岑遠舟的結局,揮之不去的陰霾,讓所有讀者都似有所感。


    既是最合理,也最無奈的結局。


    隻不過,那就違背了顧秋白的初衷。


    《萬裏行舟》的絕大部分鐵粉,都是正處在弱冠之年上下的青年人,他們心懷大誌,有滿腔熱血。


    即使這個封建時代有那麽多的弊病,但一個時代,有一個時代的使命。這幫學子,有獨屬於自己的經曆和文化。


    若讓主角就這麽淒慘離世,豈不是太過殘忍了些?


    隻是結局,必將等到花神節當夜揭曉。


    改完全部的篇幅,天空已微微泛白,顧秋白揉揉脖子,把畫放在桌上晾幹。此刻她一點也不困,遠處傳來幾聲打更人的喊聲,她徑直出了門,晃蕩到街上去了。


    路上一個人也沒有,時辰尚早,連擺攤的小販都還未出攤。


    晨間霧氣彌漫,顧秋白突然聽見一陣馬車軲轆轉動的聲音。


    一輛馬車緩緩從霧氣中駛來,和顧秋白擦身而過後又停了下來,馬車簾後露出一張熟悉的臉來。


    看清來人,顧秋白微微瞪大眼睛。


    來人神色從容,帶著戲謔:“好久不見,顧秋白,現在,似乎要稱你為顧夫子了?”


    穆月帶顧秋白去了天下第一樓的雅間。


    顧秋白覺得有點尷尬,雖然兩人有過幾麵之緣,但終究不是好友,一時間,她也不知道該和穆月聊些什麽。


    反倒是穆月神態自若,要了酒來,自斟自飲。


    顧秋白觀察著穆月,兩年不見,能很清晰的感覺到穆月的變化,上過戰場殺過人,終究是不同了,舉手投足間都帶著讓人難以忽視的存在感。


    穆月給顧秋白斟酒,抬手間,顧秋白看見她滿目瘡痍的手,厚厚的繭子,以及被兵器劃出深淺不一的傷口。


    穆月也在打量顧秋白:“數月未見,比起當年我們在牢中時,你似乎有個人樣了。”


    顧秋白:“那你呢,這兩年,你得勝的消息傳遍京城,這次迴京,是來接受大將軍的封賞?”


    穆月動作頓了一瞬,又勾起嘴角:“隻差一點。”


    顧秋白心下了然,皇帝當初願意接受賭約,自然是篤定穆月做不到,沒想到短短兩年,穆月硬生生殺出一條血路,撼動了數年來困擾朝廷的匈奴問題。


    大概率,皇帝是不會履行承諾的。


    顧秋白:“你作何打算?”


    穆月把杯中酒一飲而盡:“約定未能達成,自然是做個閑散人——在長安好好待著。做我的穆家大小姐。”


    看來,短期內,皇帝不會允許穆月迴邊疆。


    顧秋白為其惋惜,兩年的努力,眼看就要付諸東流。


    誰知穆月又看著她,俏皮的眨眨眼:“我報名了今年的花神大賽,預備,一掃過去的遺憾啊。”


    顧秋白:?


    不妙,這種要出大事的感覺,怎麽和當年一模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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