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人慌忙給老頭鬆綁。


    白胡子老頭解了束縛,慢慢起身,這才算站定在顧秋白麵前。


    顧秋白也許久沒見過老頭了,別了這些時日,老頭依舊麵色紅潤,氣色不見改變。


    老頭問:“這些便是你的徒弟?”


    顧秋白常給老頭去信,老頭對顧秋白身邊的人,都有個大致的了解。


    顧秋白:“你來長安,怎的不提前和我說一聲。”


    老頭:“我已有近二十年未曾下山,如你所說,變化甚大。自然要先熟悉一番才好。”


    顧秋白看了看那幾個惶惶不安的學生:“這不是說話的地方,你們先迴班裏。”


    又看向老頭:“你跟我來。”


    顧秋白自行帶著老頭迴了自己的住所,這是個四合院形製的院子,顧秋白比較忙,都是宋卿卿雇人來幫她做灑掃,院裏是頗具懷舊感的鵝卵石路,配合著綠植,很是清幽。


    路上,老頭依舊是默不作聲的觀察,沒有主動挑起話頭。


    顧秋白瞥他一眼,在一起生活了數十年,顧秋白自認對這老頭還是有些了解:“皇帝活不長了,你如今倒願意出世了。”


    老頭順順胡子:“我畢生所求,不過做個閑雲野鶴而已。”


    鬼才信你的話,閑雲野鶴,久居深山,屋裏還放著大慶的兵防圖,這是野鶴,還是老鷹呢?


    老頭向來神神道道的,說話留三分,顧秋白不問,彼此之間也都心知肚明了。


    “往後你便宿在我處罷。”


    顧秋白布置好老頭的房間,又差人去搜羅如今的時事策論文章,各色報紙,她最是知道老頭喜歡什麽,投其所好。


    “需要錢問我要。”


    這句話,顧秋白如今也能無所顧忌的說出口了,還有點莫名的暢快。


    老頭笑嗬嗬的應下。


    暫時安置了老頭,顧秋白也沒打算把老頭介紹給親朋好友,她寫信給老頭的時候,根本沒想過老頭真的會下山。


    畢竟她一直以為,他準備老死在那座山上。


    老頭明顯身份特殊,如今她身邊的官員眾多,她隱隱覺得,老頭還是盡量少和外人接觸為好。


    顧秋白可是大忙人,畫院的同僚們如今都在等著動物係列的發售。


    這次係列的名頭不少,光是各種名家的名字,都早早刊印在《長安日報》上,但恰恰是這樣的背書,提高了長安人民對這次動物係列的期待值。


    唱衰聲也漸漸出現了。


    “請了這麽多名家,卻隻做個狸奴,鸚鵡一類的畫作,倒顯得小題大做了。”


    “怕是春在堂主人江郎才盡罷了,前段日子漫畫也停更許久,足以佐證。”


    “家寵實在無趣...”


    也有對存墨不滿的。


    “存墨有空做這個,反倒忘了老本行,我們這幫人日日催著《萬裏行舟》,她竟還有這樣的閑心。”


    “春在堂如今商品越來越多,恐怕她是忙著賺錢,而忘了皇上,畫院對她的期盼了。”


    ...


    說什麽的都有,加上此前《萬裏行舟》的停更風波,觀眾的不滿喧囂塵上。


    連畫院的同僚們都有些惴惴不安,私下裏來問顧秋白。


    顧秋白反倒很是吃驚:“他們說什麽便任他們說罷,我們才是創造者,為何要跟著民眾人雲亦雲?”


    學畫的都有自己的審美和脾氣,聽了這話,也通透了。


    顧秋白看來,這幫畫師還是唯唯諾諾太久了,被皇權壓抑著,很難長出骨氣來。


    顧秋白丟下一句:“各位,別忘了,你們是大慶朝最頂尖的畫師,若你們都對自己的作品有所懷疑,何談畫院的興盛,畫道的延續?”


    人不能壓抑,壓抑久了,就容易變得迂腐守舊。


    顧秋白很慶幸自己這次找了這幫同僚幫忙,也算是開拓了他們新的可能性。


    另一邊的宋卿卿麵對這次的質疑聲也很清醒,作為營銷大師,她深知黑紅也是紅,不但不製止,更有意鼓吹支持者和反對者的罵戰。


    宋卿卿名言:“一個創作者,如果不能激起觀眾對它作品不同的看法,也算是一種失敗了。”


    當然,宋卿卿能不受影響,更重要的是因為她對顧秋白很自信。


    換個其他人,她可能就不是這個招數了。


    宋卿卿深諳此道,甚至有人吵架吵的麵紅耳赤,要京兆府來拉架的程度。


    目前定的發售方案,是先出一本畫集,也就是以顧秋白的繪本為引子,再隨書附上不同畫師的作品,不同畫師的作品還有投票,不管什麽時候,有競爭就有動力。


    投票的高分和低分,則影響了周邊產品的產出量。


    這當然也爭取了畫師們的同意,當然,為了不打擊這些畫師的積極性,宋卿卿還是會搞一些小小的暗箱操作,不會讓倒數幾名的票數太過難看。


    至於周邊,還要藏一藏,看看第一波畫集的售出效果。


    這次發售的地點有好幾個,不止是春在堂的門店,還有各大瓦舍,酒樓,戲園,甚至還有街邊,皆是能夠比較高頻看到家寵的地點。


    顧秋白還斥巨資雇了一些頗有名氣,精於書法的名家,若是正好有帶著寵物的主人家買了書,可以在書首頁簽上寵物的名字。


    這次的發售沒有搞大動靜,而是從街頭巷尾,細水長流的開始。


    和嶽清華相熟的禁軍都知道,嶽清華過去從軍,在邊疆小城撿了一隻瀕死的小狗。


    這狗名叫小黑,嶽清華一養就是八年,那狗的品相在京城不多見,通體漆黑,一對大大的立耳,精瘦的身材,威風凜凜,非常通人性,能聽懂嶽清華的很多指令。


    甚至幫嶽清華清冷的宅子抓過數次想要進府盜竊的賊人。


    小黑隻聽嶽清華的話,對其他人始終保持警惕。


    這天,嶽清華照例在天還微亮的時候,帶著小黑出去跑步,小黑身上裹了個孩童的襖子,亦步亦趨,昂首挺胸,顯然是覺得自己非常帥氣。


    如今天冷了,狗也有些怠惰,所以嶽清華才拖到這個時間出門。


    跑了一圈,微微出汗後,街道也熱鬧起來,嶽清華帶著小黑走了一條人少的小路,到了平日裏吃早飯的酒樓。


    這酒樓主人也養寵,所以不會限製客人帶寵物進門,他對小黑很是熟悉了,雖然小黑對他依舊高冷。


    他熟稔的笑著和嶽清華打招唿:“來了,嶽統領。”


    嶽清華點頭,小黑也學他的樣子微微點頭。


    掌櫃的直接上了菜,嶽清華在此地點的向來都是老三樣,三個白麵饅頭,清蒸排骨,大塊羊排。


    小黑也是不挑嘴的,饅頭也愛吃,嶽清華都會給它分一些,儼然把他當人看。


    酒樓掌櫃上了菜,又興致勃勃的提起:“嶽統領對書可有興趣?春在堂出了個新作,如今我的酒樓也有出售,講的便是寵物,聽春在堂主事人講,看我對寵物友好,才讓我做這第一批寄售。”


    嶽清華聽到春在堂的名字,點點頭:“那便給我拿一份。”


    掌櫃取了東西過來,又補充道:“若你有需要,今日樓內還有名家坐鎮,可在書扉頁題字。”


    嶽清華點點頭,掌櫃的便離開,去招唿其他客人了。


    時間正好,酒樓的客人也越來越多。


    嶽清華翻開書,這書整體的大小要比普通尺寸寬上不少,書頁倒非常厚實,符合春在堂一貫的用料。


    書最右邊是一首詩:


    “風卷江湖雨暗村,四山聲作海濤翻。


    溪柴火軟蠻氈暖,我與狸奴不出門。”


    這詩顯然夾帶私貨,是顧秋白上輩子有印象的一首詩。


    放在首頁,意在描繪有寵物在旁的和諧溫暖。


    其他部分皆是空白,想必是留給題字用的。


    再翻開第二頁,就被一幅畫占據了,每一頁都是畫麵配上文字的形式,一如既往的牢牢占據眼球中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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