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衣鋪,即縫製衣服的店鋪。


    和現代的批量生產不同,古代的成衣非機械化批量製作,成本也不算低廉。所以所謂成衣,是要看好樣衣,再現場定做的。確定了尺寸之後便付下定金,在數日之後前來領取即可。


    當然,在大慶朝,成衣鋪是給中產小資家庭準備的。幾乎沒有消費力的普通人家基本隻能自行購買布料,並在家縫製。


    而再體麵一點的人家,會設置專門的針線房,會請工匠到家中,量體裁衣,再由繡娘與裁縫製衣。


    此處就體現出三公主弘禧的重要性——珍貴的,隻流傳在上流社會的布料,隻有三公主才能打通這個渠道,為商品賦予獨特的價值。


    服裝樣式是固定的,但布料是多樣化的,這樣就給富貴人家和小資家庭都提供了選擇。


    不管哪個朝代,繁榮之地,對流行趨勢的追捧是必然的。


    工匠,布料都搞定之後,顧秋白卻在模特的選擇上犯了難。要知道,開業當天的現場呈現可是很重要的,能不能順利激發觀眾的購買欲望,決定了店鋪的起點。


    目前招攬的“模特”,大多是從戲曲行當裏頭挖來的人,身段,長相都不差。


    但是主角岑遠舟的模特一直沒有定下來,這個角色太重要,但凡差一點,就屬於對粉絲的背刺。


    而且顧秋白要找的是成年後的岑遠舟,智慧超群,亦正亦邪,城府頗深,還必須帶點上位者的氣勢,太強壯不行,太文弱不行,太精明不行,太端正也不行。


    顧秋白大大小小看了不下五十人,都覺得不太合適。


    孟然作為《萬裏行舟》的粉絲,比顧秋白還挑剔,連覺得勉強可以的都沒有。


    孟然自從退婚之後,基本上就完全投入在成衣店這邊了。


    作為見多識廣的官家小姐,察言觀色是基本功。孟然在長安整個世家小姐當中,算是頗有聲望。


    不僅得益於她對化妝品研究透徹,能給小姐們傳授“變美小技巧”,更得益於她出色的觀察力,她能巧妙的幫助她們找到五官的缺陷,並提供幫助。


    這一點,從她對男妝女妝的不同見解就可以窺見。


    兩人陷入焦灼,沒有合適的模特,孟然也無心研究妝容。正好最近《漫畫周刊》上線,孟然又癡迷上了牛郎織女的故事。


    牛郎作為農家子,五皇子在設計之初,便是以農人偏強健的身形設計的。當然,隻是比普通書生強壯一些,五官仍然是俊朗秀氣的。


    放到現代,大概是穿衣顯瘦,脫衣有肉,又容易臉紅的男大。


    這簡直是給孟然的量身定製,純愛,青澀,歡喜冤家。最重要的是,牛郎不是風一吹就倒的書生,他很有男性魅力而不自知,孟然簡直是狂喜。


    既然選人遇到瓶頸,在得知《漫畫周刊》所有的漫畫都是顧秋白的學生所做,孟然強烈要求顧秋白帶她去畫院參觀。


    顧秋白有些猶豫,倒不是不能帶人進去,隻是作為一名大家閨秀,隨意進入畫院,怕是有人要說孟然的閑話。


    孟然雙手合十:“求你了,秋秋,我對畫學生不感興趣,隻想見見牛郎織女的畫師。我穿男裝,乖乖在你辦公處待著,等你把人帶來,我看過就走。”


    禁不住孟然的撒嬌攻勢,顧秋白還是把她帶去了。


    就像孟然自己承諾的,她穿著男裝,麵上通過妝容模糊了長相,基本也看不出她是個女子。


    顧秋白把她放在辦公處,囑咐她別亂走,便出門去尋五皇子了。


    門虛掩著,孟然坐了一會,便站起身好奇的查看顧秋白的書架,出於禮貌,倒是沒有伸手去拿。


    門卻被突然打開,逆著光,一道黑影蓋在她的身體上。


    徐寅之上基礎課上到一半,逃課了。


    迴來的時候,路過顧秋白的辦公處,卻眼尖的發現站在那裏的人和顧秋白的身形相差甚遠,鬼鬼祟祟站在書架前,不知在做什麽。


    他推開門,居高臨下望著來人:“偷東西?”


    孟然這才看清他的臉,一看便怔住了。


    好帥,好喜歡。


    孟然顏狗的腦袋占據了上風,一時間居然沒有迴話。


    徐寅之皺著眉頭,正準備抓住眼前這家夥的衣領,被正好迴來的顧秋白打斷了:“等等,這是我的客人。”


    徐寅之看見顧秋白,點了點頭算作打招唿,神色恢複往常,就準備走了。


    孟然卻突然拉住他的衣角:“等等!”


    又轉向顧秋白:“秋秋!他!他!岑遠舟!”


    顧秋白一時間也愣住了,對啊,她怎麽沒想到,要氣勢,又要城府,還得亦正亦邪,徐寅之的氣質不是正正好嗎?


    徐寅之不著痕跡的甩開孟然的手,從聲音中,他已經辨認出眼前的人是個女子。


    顧秋白細細打量徐寅之,這張臉,仔細看來和她當年做的成年岑遠舟的人設圖,還真有點莫名的神似。


    徐寅之:“夫子,若是沒什麽事,我先走了。”


    顧秋白揚起微笑:“我要是沒記錯時辰,現在是戴老的公開課吧。”


    徐寅之:“...”


    不該多管閑事。


    顧秋白:“下次記得去給戴老請罪。直說了,我要給岑遠舟這個角色找個演繹者,你願意來嗎?”


    徐寅之剛要張嘴,顧秋白打斷他:“當然,我知道你不願意。”


    徐寅之又閉上嘴。


    顧秋白:“所以,你可以提條件。酬勞或是免一些適當的課業,都可以。”


    沒想到,徐寅之竟然破天荒的答應了:“我可以幫夫子這個忙,不過夫子記得,欠我一個人情。”


    這招怎麽似曾相識,穆良好像當年也是這麽跟顧秋白說的。


    左右她不過是個畫院夫子,也沒那麽大能耐,顧秋白決定,還是先答應下來再說。


    顧秋白:“好,多謝你。”


    徐寅之心下倒是詫異一瞬,大慶的師徒關係,堪比父母與子女,既然是父母的請求,若是子女不應,可視作不孝。但顧秋白完全沒有這種意識,仔細想來,每次類似的事情,顧秋白都會向學生道謝,不會枉顧他們的想法。


    現在他倒是有點明白,一向倨傲的白澤為何會願意聽她的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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