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群太監上前,拉過錦妃,將她死推到在地。她勉強抬起了頭,顫顫的呢喃:“都死了,都死了,一切都結束了。”


    就在所有人都猝不及防之時,錦妃猛地掙脫了他們的束縛,突然站起身。


    浣月生怕她來傷害綠萼便猛地擋在了綠萼身前,卻瞧見錦妃卻是衝向殿外,朝著池塘,噗通一聲跳了下去。


    綠萼瞠目,卻見一旁的眾人都瞧著自己,都不敢下水去救。池塘上原是結了一層薄薄的冰,被錦妃給撞開了。綠萼幾乎看見薄冰之下,錦妃原本髒亂不堪的衣袍,竟恢複了本來的顏色,那麽的鮮豔,那麽的刺眼。


    “你們還不下去給她救上來,倘若她就這麽死了,本宮絕不饒你們。”


    那群內侍聽了這話,趕忙膽戰心驚,七手八腳的將錦妃給撈了上來。


    錦妃的臉被凍得雪白,嘴唇泛紫,十分的命亦凍得剩了七八分。她死命的看著綠萼,眼睛裏滿是恨意和絕望。


    綠萼攏了攏身上的披風,笑著走上前,一把揪著她的頭發:“本宮怎麽能讓姐姐這麽輕易的就死了呢?莫要忘了,當初在永巷,妹妹受的苦可遠遠不止這些。”


    她冷笑的瞥了瞥一旁戰戰兢兢的內侍:“替本宮好好的侍奉錦妃姐姐,姐姐以前享了太多的福都膩了,如今你們可都知道要如何做了?”


    “奴才們都知道了,絕不會讓娘娘失望。”


    綠萼側了側頭,朝著錦妃極盡溫柔的笑,“姐姐若是不小心死了,本宮總不好向皇上交代,你們別鬧出人命來便是。”


    浣月從懷裏掏出一大袋的金子,遞給那內侍首領,“幾位公公隻怕以後辛苦了,這些錢幾位公公隻喝個茶水,以後定少不得你們的好處。”


    那幾個內侍笑米米的接過,臉上的諂媚之色愈發的明顯:“娘娘盡管放心,奴才們唯您馬首是瞻。”


    錦妃眼瞳泛紅,慘白的臉愈發的顯得猙獰起來:“阮綠萼,你算什麽東西!與祁王有私情的踐人,賤民出身的爛幣……”


    她歇斯底裏,變腔走調的話尚未說完,兩個太監早已拿著布條將她的嘴堵住,拖死屍一般的將錦妃拖了出去。


    領頭的太監彎腰,“娘娘放心,奴才這就辦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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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綠萼坐在錦榻上,隻瞧著宮中新貢的一批上好的蘇州刺繡,早在地方官呈現樣式時,綠萼便瞧著十分的中意,如今剛剛進宮,那內務府的奴才們便巴巴的送了來。


    她摩挲著,怔怔的出著神,便聽見浣月道:“娘娘都瞧了半晌了,明兒奴婢就替您裁件袍子……”


    綠萼搖了搖頭,語氣卻是十分的疲憊,“這遺詔是果真是真的,可本宮不知該怎麽辦。”


    “娘娘莫非難道忘了昔日進宮是為了哪般?”浣月眼睛直直的盯著她,毫無畏懼,“是為了幫助王爺奪得江山。難道娘娘真的想背棄當初的一切嗎?”


    “可本宮終究不願意再傷害皇上了,她被自己最信任的人背叛過,被自己最在乎的人算計著,我不願意親手再將他送進地獄了。”綠萼的眼角竟不由自主的有一些濕意,她心裏明白,這世上再無人比他待自己更好。


    她正在躊躇不已,難以抉擇之時卻聽浣月道:“娘娘還是細細的斟酌罷,待娘娘想的透徹了,在抉擇也不遲。”


    浣月看著依舊緊緊皺眉的綠萼,淡淡道:“在這後宮裏,有人想不問是非抽身事外,有人想腳踩兩條船,左右逢源,可奴婢隻想告訴您隻有,隻有立場堅定的人,才能活到最後。奴婢隻想跟您說,王爺和皇上之中您隻能選擇一個。”


    珠簾微漾,忽聽碎步輕響,隻見進來一個麵生的女子,巧步輕移,手中卻是一個金彩璃托盤,上麵擺著幾個冊子。


    “奴婢隻想著巧雨去了,便又挑了一個過來,奴婢瞧著她進宮十三四年,原是宜妃宮裏的叫慧兒,宜妃一去,便發配到浣衣局去了,奴婢見她十分的聰慧便撥了過來。”


    綠萼歎了口氣,她原是十分同情宜妃的,見了以前侍奉她的人不由得心裏感慨頗多。


    卻見著女子生的十分的標致,麵若銀盤,身上的氣度比一般人家的小姐都要好上幾分,瞧著雖沒有浣月身上那股子精明圓滑處世的勁,可身上那股子聰慧卻是不容小覷的。


    “以後你隻管在本宮身旁侍奉罷。”說完瞥了瞥托盤上的東西問道:“你又是什麽?”


    浣月接過托盤,向慧兒使了使眼色,那慧兒便恭恭敬敬的退下了。


    綠萼有些懨懨的從上麵抽出來一本展開來,她雖不識字,可依稀能辨別出那是一個個女子的芳名。


    “這是選秀女的名單,上麵隻寫著家世背景,娘娘瞧瞧罷。”


    “這原是皇後的事情,怎麽送到本宮這裏了?”綠萼單手撐著額頭,臉上麵試不耐。


    “選秀女的事情皇後娘娘與您共同商議的,這皇後已經挑出來一些家世好的,剩下的娘娘再挑一些。隻是王爺知道這名單定要經過娘娘的手,便隻讓奴婢告訴您,定要讓一名叫澹台雲瑤的女人進宮。”


    浣月一篇一篇的翻著,過了一會從發髻上拔下一隻銀簪劃著,在一個名字下頓住,“這便是了,沒想到這澹台雲瑤竟是天下第一商賈之女,難怪皇後未曾勾畫上她的名字,竟不是官家的小姐。”


    “那本宮便勾畫上她的名字,以後進了宮隻全憑著她的造化了。”綠萼輕笑一下,起身道:“剩下的你隻管挑一些像樣的出來,本宮乏了。”


    “娘娘實在是太抬舉奴婢,這般的大事,奴婢怎麽能私自做主呢?”


    “本宮相信你。”綠萼說著將幾個折子遞給了她。說完斟酌了良久殘淡淡的道:“尚陽郡主快要生了,皇上要如何做你可知道?”


    浣月猛地頓住,卻見綠萼緊緊的盯住她的眸子,“若生男,賜死。若生女,可留。這事本宮隻替你求了來,當初倘若不是上陽郡主,你的姐姐不會白白的斷送了性命,你已算是替你姐姐報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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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次日,綠萼要去壽春宮給太妃請安。殿內設有佛堂,太妃表麵上原本就是這般一心向佛。不問世事的樣子,可綠萼心裏明白,太妃表麵如此可心裏卻是心狠手辣的。


    太妃歪坐在錦榻上,半眯了眯眼,揮了一下手,便將宮裏的宮女都遣了下去。


    她見眾人都退下,不緊不慢的道:“那東西可尋到了?”


    綠萼噤口,還不待說話,便聽見太妃接著說道:“你若將此物尋得,亦算是立了大功一件,哀家以後絕不會讓祁兒虧待了你。”


    綠萼咬了咬唇,“臣妾這些日子雖多次出入昭陽殿,可守衛森嚴,一直未曾尋得。臣妾這些時日定會仔仔細細的尋,倘若真的發現了,定會交予太妃。”


    太妃見她雙睫微顫,不由得搖頭,“傻孩子,哀家知道你的心意,絕不會背叛祁兒的。罷了,今日祁兒難得的入宮,今兒宮裏的臘梅和四季海棠開的正豔,他便去瞧了。你倘若喜歡,亦去瞧瞧罷。”


    綠萼會意,便讓一眾丫鬟候著,自己進了園子裏。壽春宮的花園倒是十分的大,繞著九曲迴廊慢慢的踱步。


    此時正是寒冬,花園裏百花都依舊枯萎,那芍藥,牡丹,木棉,上都綁著絹花,遠遠瞧去,倒顯得十分的漂亮


    她穿了件枚紅色的袍裙,腰間是兩條長長的紗帶,上麵繡著翩翩起舞的彩蝶,甚是逼真,後麵拖著長長的裙擺,走起路來卻是十分的不便。


    果真如太妃說的那般,這臘梅和四季海棠開的卻是那般的好。她一邊欣賞園子中的景致,一般尋著李祁的身影。


    突然一陣清脆的女子的笑聲從園子中心的亭子裏傳來,那聲音一聽,讓綠萼覺得十分的熟悉。


    綠萼透過開的正茂的臘梅展望,卻見亭子上輕紗已經挽起,陽光將亭子倚著的兩個人找出了光暈,遠遠地望去,綠萼幾乎刺痛了雙眼。


    柒婉身著一身淺色的紗裙,在臘梅的映襯下,恍若下凡的仙女一般,遺世獨立。她梳了一個雙環垂雲髻,更襯得她小臉十分的明豔。


    李祁身穿玄色的常服,沒有束冠,黑發如漆。他身形格外的挺拔而修長,玄色的衣衫分外的奪目。


    他坐在石凳上,手裏拿著狼毫,在宣紙聲勾畫著。而柒婉在一旁單手挽袖子,幫他研磨。


    紅袖添香,佳人在側,綠萼的唇角微微的揚起,裏麵卻帶著深深的冷意。


    柒婉替他研好墨,便挽著他的左臂依附在他的身上看他作畫。而兩人垂下來的發,遠遠瞧去,好似緊緊的纏繞在一起一般。


    “夫君,你倒把妾身畫的好看了。”


    柒婉麵如桃花一般的紅豔,停下手裏的動作,“相思相見知何日?此時此夜難為情。這句詩寫的好生不對景,妾身不是一直陪伴著王爺嗎?王爺怎會有想死不見之感?”


    夫君!綠萼隻覺得胸口一撞,她隻恨不得要將她亂棍打死。她算什麽東西,竟也配叫王爺為夫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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