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微涼,燈燭俱滅,卻徒留滿室的旖旎。


    李胤起身時,天才微微一線白,就著微弱的燭光,隻見綠萼蜷縮在被中,她的眉宇緊蹙。烏黑的青絲鬆散開,緊緊的貼在汗意涔涔的額頭上。他輕輕的替她攏了攏錦被,露在外麵玉瓷般的肌膚上,滿是昨日他留下的痕跡。


    她的美貌,驚豔天下,可他愛上的卻獨獨不是她這份傾城之姿,卻是那頭次初見時,她手裏捧著的落英,她笑的那般的純淨無垢,好似一汪最純淨的清池,流入到他的心扉。


    他原以為自己恨極了她,可今日隻聽人說她的眼睛好了,便再也按捺不住自己悸動的心,巴巴的趕了過來。


    他生於深宮之中,見慣了爾虞我詐,勾心鬥角,兄弟相殘,卻唯獨抗拒不了這般纖塵不染的可人兒。與她在一起,他好似能夠洗清以往的罪孽和殘忍。


    就在此刻,他竟有些微微的不舍,他多麽希望自己,能一直陪著她。


    李胤用繡帕拭去她臉上的汗珠兒,輕柔萬分,恍若最珍貴的珠寶。作為帝王,他不能免朝,不能與她一直廝守在一處,若是這般,那些後宮之人和前朝之臣,豈會容得下她。


    直到門外的順公公再三的催促,他才不舍的吻了吻她的臉頰,轉身離開寒琳宮。


    李胤剛剛離開,綠萼便聽見“吱呀”一聲開門聲,浣月推門進了來,她隻瞧著她身旁淩亂不堪的錦榻,臉上帶著淺淺的笑意,卻不達眼底。


    “娘娘大喜。”


    綠萼攏緊了被子,披上衣衫下chuang,連鞋襪都未曾穿,走在寒冷似冰的地上,臉上滿是苦澀。


    宮殿年久失修,那窗棱上鑽進幾絲涼風,她猛地渾身一哆嗦,苦笑道“喜從何來?如今我連我自己都覺得十分的厭惡自己。”


    浣月手中托著鎏金的錦盤,上麵放著一襲煙綠色的宮裙。


    “婕妤娘娘,這是尚衣監的張公公給娘娘連夜趕出來的宮裝,還請娘娘更衣。”


    綠萼漫不經心的瞟了一眼,譏諷道:“昨日還視本宮為草芥,如今倒好,果真是人情薄涼,唯利是圖。”


    “娘娘自然不會明白,那些心思善良的人,早就不知死到何處。這宮裏原本就是這般,吃人不吐骨頭,容不得人心思善良。誰越是狠毒,誰爬的就越高,別人就再也害不到你。”浣月有些猶豫,可終究說了出來。


    綠萼輕笑道:“果真是受教了。”


    她收拾停當,已是辰時。她初次侍寢,她應該去向皇後和太後請安,如今若是不去,隻怕將自己置於炭火盆上。


    浣月傳了肩輦,待到太後宮裏,諸妃早已在守於殿內。甫進殿,諸妃的目光早已向她瞧來,隻瞧著這個昔日的祁王王妃,心裏卻是各懷心思。傳聞中的祁王王妃,如今又被封為臻婕妤,又新承恩澤,如今眾人一見,心裏卻止不住的發堵,這樣的女子對整個後宮來說,當真是無人媲及,便是連麗妃都不能平分半絲秋色。


    端坐在正殿上首的太後瞧見她,卻是難得的慈愛,“寒琳宮離哀家這甚是遠,等哀家叫皇上給你換個寢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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