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謂誠其意者,??欺也。如惡惡臭,如好好?,此之謂?謙……”


    洪亮的讀書女聲傳入蘇挽清耳中,蘇挽清緩緩睜開眼,眼角的淚還殘留著。


    她坐在課桌上,周圍人都在看書。


    忽地。


    戶部侍郎嫡女王欣指著蘇挽清流著淚的小臉,衝著台上的先生,氣勢高昂大聲喊道:“先生!蘇挽清她竟然哭了!她定是覺得先生講課極其難聽,才哭的!”


    蘇挽清似乎聽不見王欣說的任何話。


    她隻是望著虛空,喃喃道:“所以,結束了嗎?”


    王欣又瞪大眼睛,更加氣勢高昂大喊道:“先生,她竟然就這般不想聽你的講課,想要最好現在就結束,先生,她也太目無尊長了吧!”


    “蘇小姐。”


    忽然,一個低沉又像鍾擺的好聽聲音傳入蘇挽清耳中。


    蘇挽清緩緩抬眸,看向最前麵坐著的先生,他既是長公主的老師,也是太子的老師。


    他手中拿著《禮記》。


    一頭青絲墨發垂在後背,一襲淺灰色衣衫,雙眸像湖泊,淡泊明亮,睫毛微長,臉骨清雅,一副玉玉君子。


    絕美得仿佛是天上神。


    不得不說,這又是完全長在了蘇挽清的心上。


    他與墨空有些許不同,墨空給人一種生人勿近,禁欲冷漠的清美感覺,而祁玉給人一種沉默寡言,淡泊沉穩的疏離感覺,又像一種想讓人忍不住品嚐的成年佳釀。


    “蘇挽清。”


    祁玉的聲音又大了些,還帶著絲怒氣。


    蘇挽清緩緩站了起來,垂了垂首,聲音極輕地喚道:“先生。”


    祁玉看著她眼角處殘留的淚漬,眉眼之間浮起了不悅,厲聲道:“頑劣不堪,出去站著!”


    “是。”


    蘇挽清緩緩挪開板凳走向了門外。


    祁玉絕色的臉上倒是浮起了一絲驚訝,這要是喚作平時,高低都要與自己懟兩句。


    今日怎這般乖巧了起來?


    蘇挽清站在門外想了很多。


    心口處依然隱隱作痛。


    她有那麽一刹那,心情真是糟透了。


    不過,她瞬間又想明白了,就把這一切當做一場夢。


    讓墨空停留在她的夢裏,她也從來不是個喜歡內耗的人。


    課堂似乎結束了,裏麵的學生也在陸續出來。


    忽然。


    太史令的小女兒白素碰了碰蘇挽清的胳膊,好意提醒道:“哎!蘇挽清!課結束了,你不去拿你的寶貝劍嗎?”


    蘇挽清愣了愣,迴頭看向桌上的劍,才陡然記起。


    她是大將軍的嫡女,頑劣不堪,行為粗魯,目中無人,喜歡舞刀弄槍,和人幹架。


    最常掛在嘴邊的一句話就是,“哎!小老弟!來!跟老娘幹一架!比試比試!”


    蘇挽清再低頭一看身上的服飾,紅配綠,賽狗…屎?!


    蘇挽清歎息一聲,小臉皺起了眉,有些無奈地上前去拿劍。


    此時,祁玉正往這邊走。


    當蘇挽清拿起劍的那一刻,小臉瞬間慘白了起來,這是劍?


    這是千斤頂吧?!


    雖然身體是原主的,但蘇挽清卻並沒有繼承原女主的力氣,隻是她的雙手留下了練劍的繭痕。


    蘇挽清將劍拿在手中,卻直不起腰,她一個沒站穩就要往旁邊倒去。


    此時,長公主伴讀包括長公主都已走光。


    結果,她的胳膊肘搗在了祁玉的腿……嗯……間……


    正中無誤,重要的部位。


    祁玉的臉色霎時難看了起來,他微皺著眉頭,腰有些微彎了起來。


    蘇挽清的小臉猛縮了一下。


    原諒她滿是汙料的腦子第一個想到的是,要是搗壞了,她之後不能用了怎麽辦?


    於是她趕緊放下劍,下意識就伸出手想幫他揉揉。


    並軟軟地說道:“對不起,先生,我不是故意的。”


    蘇挽清的指尖剛觸碰到,祁玉趕緊往後退了退,有些不可置信道:“蘇小姐,你……”


    “我……”


    蘇挽清縮迴手,緩緩抬起水眸看向祁玉,一臉單純誠懇,咬了咬唇,歉疚地輕輕道,“先生,我真不是故意的~。”


    祁玉看她這副模樣,無奈歎息一聲道:“罷了。”


    頑劣不堪!


    他都已習慣了,隻不過今日她這性子已經比往日收斂多了。


    ……


    所有伴讀都是住在宮裏,有專門的住所,為期一年,現在已過去了三個月。


    蘇挽清嫌棄身上的衣服太醜,隨即就借了白素一件淡藍色和淺粉色相容在一起的薄衣裙。


    ……


    蘇挽清抬眼看著天上的氣色,烏雲密布,密集的雲在天上不斷滾動著。


    蘇挽清勾了勾唇角。


    緩緩走出了房間。


    “轟隆!!”


    傾盆大雨傾瀉而下,砸在蘇挽清的衣裙上,蘇挽清小跑著一直往某處走。


    這時。


    祁玉正在他的書房,坐在琴前的長板凳上,看著一本書。


    蘇挽清忽然出現在他的門口,衣衫浸濕,唿唿地喘著氣,濕漉漉的頭發緊貼在後背。


    蒲扇的睫毛上還掛著雨珠,周圍的地上都是“滴答滴答”從她衣服上流下來的雨水。


    此時,正是夏季往冬季的交織季節,但蘇挽清特地選了件夏季的薄衣,所以被雨水打濕後,身材若隱若現,再加上蘇挽清因為跑得太急而喘著氣。


    顯得更加誘人。


    蘇挽清站在門口,小腳顯得有些局促,她微垂著小臉,水眸卻是偷偷地在看著祁玉。


    一副都要把人可憐壞的樣子。


    祁玉淡泊的眸子驚了驚,他在看到蘇挽清緊貼著身的薄衣,神色有些不自然。


    “蘇小姐,你來此,有何事?你又為何沒著傘就來了?”


    祁玉有些驚訝地開口道。


    “我……我來給先生道歉,可是走的太急,忘記帶傘了,”蘇挽清軟軟怯怯地開口,“先生,實在抱歉,打到了您的…您的…命根……”


    最後兩個字,蘇挽清說的聲音極小,小臉埋得越來越低,似是因為羞於啟齒而不知所措地羞澀了起來。


    祁玉本想說女兒家家的又要口無遮攔,結果,看見這副單純小白花的模樣。


    忽然說不出口了。


    這平時懟天懟地的性子怎麽忽然就消停了,還這般乖巧?


    祁玉神色有些不自然地輕咳兩聲開口道:“不用道歉,蘇小姐還是趕緊迴去吧。”


    “可……”


    蘇挽清微微晃了晃身,看向門外的漂泊大雨,可憐兮兮的。


    “門旁有傘,你可拿去。”祁玉好意提醒道。


    “好。”


    蘇挽清應著。


    並緩緩走向一旁的門邊處,拿起了傘,蘇挽清看著手中的傘,勾了勾唇角。


    一看這傘就沒有現代的結實,她很快就找到了這傘的弱點,並將最重要位置的幾枝傘枝折斷。


    祁玉在屋裏,看不到外麵的情況,他隻聽到“哢嚓”聲。


    蘇挽清拿著手中壞了的傘,歪了歪身子,一臉不解誠懇地問道:“呀,先生,這傘怎麽壞了?”


    祁玉看到壞了的傘愣了一下,心中頗有些無奈,這蘇小姐的手,果真隻能拿劍!


    蘇挽清將小手扣在一起,捏了捏,顫顫巍巍地懇求道:“先生,可以讓我進去躲躲雨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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