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戰二連連長董強中尉帶著戰士們在重新噴特種障礙的迷彩色,一片煙霧,大家都戴著口罩和風鏡。他摘下口罩走出來抽煙,田小牛高興地跟自己的戰士說:“命命命,這個命字好啊!命好咱們就掛牌子,命不好他們就得噴漆!是不是啊,一連的同誌們?”“是——”一連的戰士們怪笑著敲釘子。董強瞧瞧田小牛,對自己連隊的戰士喊:“同誌們,咱們是民兵還是特種兵啊?怎麽混進來一個民兵連長啊?”二連的戰士們一片哄笑。田小牛哈哈笑著跑過來,蹭了董強一支煙:“你說我民兵就民兵了?”


    “這迴還惦記著迴你們村去當民兵連長嗎?”董強笑。田小牛嘿嘿樂:“那不行,咱不能再當民兵連長了!我估摸著吧,如果我再轉業,起碼得是鄉民兵營長了!”一連、二連的戰士們都笑了。董強苦笑著說:“你就惦記你那個民兵吧!”


    “牛啊——”田小牛一聽眼睛就直了。“牛啊——”田小牛一個向後轉,眼睛絕對是直了。一個農村婦女和幾個農村老頭兒在一個戰士的帶領下走入訓練場,婦女高喊著:“我的牛啊——”田小牛反應過來:“媽——你怎麽來了?!”


    董強還沒反應過來時,田小牛已經跟風一樣飛過去了。田小牛的媽媽一把抱住田小牛,高興得不知道怎麽好了:“我的牛啊——”


    “媽!”田小牛高興地說,“你怎麽跑部隊來了?”“你這成年累月也不能迴家,還不興媽來看看你啊?”田小牛的媽媽抹著眼淚看著田小牛,“這高了,壯了!當幹部了就是不一樣啊……”董強跑步過來敬禮:“阿姨好,我是田小牛的戰友董強!”“咱牛信上老說你!”田小牛的媽媽高興地拉著董強的手,“咱牛老說,沒有你的幫助,他現在肯定迴去當民兵連長了!沒想到現在出息了,當了解放軍的連長!”一連、二連的戰士們都哄笑,董強也笑了。田小牛驚喜地握著老頭兒們的手:“趙叔,常叔,你們怎麽也來了?”田小牛的媽媽驕傲地說:“這不一聽說我要來看你,咱村兒的老民兵連都要來!”


    “對!”老民兵連長趙叔溝壑密布的臉都笑爛了,“咱們民兵連的老弟兄們都搶著要來,我跟常指導員一合計就說——不中!咱牛現在是連長了,工作忙!去那麽多人,咱牛還工作不工作了?都不許來,我跟常指導員就代表了!”


    “咱牛是咱村的驕傲啊!”常指導員也是笑得無法形容,撫摩著田小牛的迷彩服,“哎,現在這軍裝真好看,都是花的!看看,都21世紀了,咱部隊還是艱苦樸素,這胳膊上、膝蓋上都打著補丁啊!好好好,不忘本!”田小牛急忙戴好奔尼帽,退後:“敬禮!”


    “好好好!”趙連長和常指導員都是眉開眼笑,舉手還禮。劉勇軍和將校們巡視著部隊,進了訓練場。他們看見了,劉勇軍笑:“怎麽,家屬來隊了?”


    “好像是田小牛老家的。”林銳說,“我叫他過來!”


    “別。”劉勇軍笑道,“我們過去,人家大老遠從老家來,咱們得過去!”


    戰士們都圍上來幫田小牛老家來的人拿東西,田小牛看見常指導員背上的筐子背著一個用布裹好的長長的東西:“這是啥啊?哎喲,這麽沉啊!”田小牛接過來的時候差點兒掉在地上。老趙和老常幾乎同時抱住了筐子:“可不敢打碎了!可不敢打碎了!這可是咱們村的老民兵們一起上山選的石頭,打磨好了找村裏的文化教員寫的字,我們一下一下輪流刻好的!”


    “啥啊?”田小牛納悶兒,“這麽金貴?”老趙和老常不肯給戰士,自己把筐子放下,顫顫巍巍抱出那個用布裹著的碑,立在地上。黑布一點一點被兩位老民兵揭下來,露出利劍形狀的石碑。所有在場的官兵都驚呆了。三麵刃的黑色石碑,利劍向天。每麵刃上都刻著一行精心寫就的楷書,字數相同,但是內容不同。老民兵趙連長看著田小牛和戰士們:“這是我們民兵連的老弟兄們,一下一下輪流刻出來的!是送給咱牛的禮物,咱牛現在是解放軍連長了!這塊碑,咱牛得立在心裏,立在心裏!”


    老民兵常指導員看著大家:“我給大家念一念啊,這是我們村民兵連的老弟兄們給咱牛的一點兒心意!寫得不好,你們都別見笑啊——‘中華人民共和國領土主權神聖不可侵犯!’——‘中華人民共和國領土主權神聖不可侵犯!’——‘中華人民共和國領土主權神聖不可侵犯!’”


    “老人家!”大家都看過去,官兵急忙立正敬禮:“首長好!”劉勇軍還禮,帶著將校們過來:“老人家!這個碑送得好啊,送得好!”“首長!”老趙和老常兩位老民兵急忙站直顫巍巍的身子。劉勇軍把他們的右手都放下來,看著兩位老人:“送得好!我打個秋風,這塊碑能不能讓我帶走?”老趙和老常很為難,互相看看。老趙說話了:“首長,這個是我們村民兵連送給咱牛的!不好轉送給你。”“對不住了,首長。”老常也很抱歉地說,“咱也沒想到會遇見首長,我們農村人沒見識。”“沒關係。”劉勇軍伸手製止正要說話的田小牛,“既然是你送給田連長的,那麽就留在這裏。”兩位老民兵很歉意地說:“謝謝首長,謝謝首長。”“全體集合——”劉勇軍臉色一變。一連、二連戰士們急忙在他麵前站成兩個方隊,將校們在方隊前麵站成一個橫隊。兩位老民兵和田小牛的母親都傻了,覺得首長生氣了。“首長,我們農村人沒見識,這個碑……”田小牛的母親著急地說。劉勇軍隻一伸手,田小牛的母親就不敢說話了。“你們是老民兵,老民兵。”劉勇軍點著頭,“很好,很好!”兩位老民兵不敢說話,看著首長。劉勇軍大步走到隊列前,向後轉:“全體都有——聽我口令!”軍人們挺胸抬頭。“敬禮——”劉勇軍高喊,莊嚴地舉起自己的右手貼在將軍帽簷邊上。唰——身穿常服的將校們和身穿迷彩服的官兵們一起舉起右手,莊嚴敬禮。“首長,首長,這……”兩位老民兵擺著手,“這可使不得啊!”“你們是我見過的最出色的解放軍戰士!”劉勇軍的聲音有些發顫,手還沒有放下來。


    兩位老民兵鼻子一酸,都流出熱淚。劉勇軍堅定地說:“我們不會辜負你們的期望!”


    兩位老民兵哭出聲音來,舉起自己顫抖的右手向官兵們還禮。“這塊碑,我做個主。”劉勇軍放下右手聲音平緩,“雷克明!”“到!”雷克明跑步出列。劉勇軍厲聲命令:“把這塊碑,給我立到特種旅辦公樓的草坪上去!你們旅常委和三個大隊的常委,每天早晚點名都給我讀三遍!”“是!”雷克明敬禮。“謝謝你們。”劉勇軍和兩位老民兵握手,“我們還有事,隻能先走了。希望我的部隊給你們留下良好的印象,不會讓你們失望!”將校們跟著劉勇軍走了,倆老民兵還在傻。“那個首長……”老趙顫抖著聲音,“是你們團長?”“比團長大的多。”田小牛依然覺得是在做夢。老常驚了:“你們……師長?!”“比師長也大。”田小牛還在迴味。老趙下狠心猜:“你們軍長?!”“我們軍區副司令。”——老趙和老常幾乎同時暈倒了。


    15


    “我看工作就這樣安排了。”劉勇軍說著走向自己的車,“你們下去再仔細研究一下,爭取在狼牙特種大隊組建周年紀念日可以正式成立特種旅!我和何副部長都會出席。”


    “是。”雷克明答應著。司機打開車門,劉勇軍正要上車,張雷跑步過來敬禮:“副司令!大隊長!”劉勇軍平靜地看他:“你有事嗎?”張雷說:“有。”


    “不能越級匯報——這麽簡單的道理你都不懂嗎?代大隊長同誌?”劉勇軍說。“是私事。”張雷說。雷克明敬禮:“我還有事,劉副司令,我先走了。”“好。”劉勇軍看雷克明走遠,“張代大隊長,你有什麽事情?”“爸爸……”——劉勇軍一愣,沒說話。張雷說:“爸爸,我想讓芳芳迴家。”劉勇軍慢慢踱步。張雷真誠地說:“過去的事情都已經過去了,我愛芳芳。”“她走了。”劉勇軍說。張雷著急地問:“走?她去哪兒了?”“她想去一個安靜的地方,暫時擺脫這些事情的困擾。”劉勇軍說,“你想通了,她沒想通——你說怎麽辦?”“我去找她。”張雷真誠地說,“我要親口告訴她——我愛她。”劉勇軍看張雷的眼睛:“聽你說這個話,我很欣慰。”“爸爸,你告訴我她在哪兒?”張雷問。劉勇軍說:“她說了需要時間,暫時不想去想這些事情。你讓她自己想通了,再去找她好嗎?還有一點,你隻要把蒼狼大隊給我帶好了——我保證,會把你老婆還給你!連本帶利!”


    “連本帶利?”張雷納悶兒。劉勇軍狡猾地笑:“我走了,你的話,我會在適當的時候轉告她。”張雷看著車走遠,臉上一臉疑惑:“連本帶利?什麽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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