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雙槍老太婆呢!”徐睫被逗笑了。“這就對了。”林銳笑著說,“你笑起來真的很好看,我就喜歡看你笑。”徐睫看他:“我哭是不是就很難看?”林銳趕緊解釋:“不是,不是,我不是這個意思!都好看——笑起來是燦爛如桃花,哭起來是豔麗若海棠!”“貧嘴!”徐睫笑著捂住嘴,“真不敢相信你居然也是中國軍人的驕傲?”“那是!”林銳嘿嘿笑,“這個話我都預演好幾年了,就差實戰了,說著當然順嘴了。”“你還想了什麽台詞?”徐睫好奇地問。林銳看著她的眼睛,用英語說起《羅密歐和朱麗葉》的台詞:“讓我站在這兒,等你記起了告訴我。”徐睫看著他,慢慢用英語說:“你這樣站在我的麵前,我一心想著多麽愛跟你在一塊兒,一定永遠記不起來了。”“那麽我就永遠等在這兒,讓你永遠記不起來,忘記除了這裏以外還有什麽家。”林銳很快接上。徐睫低下頭,長發蓋住了臉,眼淚落下來:“林銳!”


    林銳伸手抓住她的左手:“我在。”


    徐睫抬起頭,撩開頭發,滿眼熱淚:“今夜,我是你的女人。”“我要你永遠是我的!”林銳抓著她的手。徐睫說:“隻有今夜。”林銳從懷裏掏出一個紅色的小盒子:“這是我今天買的,送給你的禮物。”“我不能要!”徐睫抽手。林銳緊緊抓著她的手,左手打開盒子,是一個閃閃發光的鑽戒。徐睫著急地說:“這要很多錢的!”“我當兵以來幾乎所有的積蓄。”林銳左手拿出這個鑽戒,“你的結婚戒指。”“我不能要!”徐睫拚命抽手。“我問過王斌了!”林銳說,“你們的規定沒有不許結婚這條!”“那我也不能要!”徐睫說,“我不適合你!”“你愛我嗎?”林銳問。徐睫搖著頭:“我愛你,但是我不能和你結婚!”“好!你逼我的!”林銳說著拿起鑽戒站起來。西餐廳大廳中央是鋼琴,一個女孩兒正在彈琴。徐睫驚訝地看著林銳大步走過去站在女孩兒旁邊,低聲說了幾句塞給女孩兒小費。女孩兒點點頭,彈奏起《梁祝》。徐睫在音樂中站起來,著急地看著林銳:“你幹什麽?”


    “同誌們——”林銳清清嗓子,用喊番號一樣響的聲音說,“對不起!我要占用大家一點時間!”除了鋼琴音樂做背景,整個西餐廳鴉雀無聲,食客們都好奇地看著這個穿著休閑西服、麵孔黝黑的小夥子。林銳高舉起鑽戒:“我是一個軍人!我從山溝裏麵的野戰部隊來到北京,就是為了求婚!”食客們都哄笑,年輕人開始叫好。徐睫驚訝地看著林銳。


    “嫁給我。”林銳看著徐睫真誠地說,“我愛你。”徐睫呆在原地,淚水滑下來。食客們都好奇地看著徐睫。“我用我軍人的名譽發誓——我會一輩子對你好!”林銳看著徐睫,舉著鑽戒單膝跪下了。徐睫張大嘴看著林銳,淚花盈盈。“兵哥好樣的!”一個小夥子高喊,馬上他們這桌年輕人開始鼓掌。大廳裏的食客都開始笑,鼓掌:“嫁給他!”“嫁給他吧!這孩子多真誠啊!”……一個女孩高喊:“這樣的兵哥哥,你不嫁我就嫁了啊!”大家哄笑。


    徐睫的淚花掛在臉上,慢慢走向林銳。林銳誠懇地看著她:“我愛你。”徐睫哭著抱住了林銳的頭,餐廳裏麵一片掌聲。《梁祝》的鋼琴曲進行到高潮。徐睫抱著林銳,她已經看不見任何人,她的眼裏隻有林銳。值班經理吩咐一個店員:“去對門那邊花店買玫瑰,算咱們餐廳送的!”


    徐睫抱著林銳的腦袋在哭,林銳慢慢在她的懷裏抬起頭,抓過她的左手,鑽戒一點點套在她的左手無名指上,林銳抬頭看著她的眼睛:“真的很好看。”徐睫看著左手無名指的戒指,泣不成聲。值班經理把一大束玫瑰送到徐睫懷裏:“祝賀你,小姐。”


    “謝謝。”林銳說。值班經理笑著拍拍林銳的肩膀:“你是個勇敢的軍人,也是個現代化的軍人,你改變了我對中國軍人的看法。你們會幸福的,婚禮希望也選擇在我們餐廳。”


    林銳笑笑站起來,看著滿懷玫瑰的徐睫:“我說了,你逼我的。”“你……”徐睫把臉藏在玫瑰裏哭著,“你強迫我……”


    “明天我就給大隊發電報,申請結婚!”林銳堅定地說,“我要你成為我的妻子,我們在一起!”


    9


    “今夜,我是你的新娘。”徐睫明眸皓齒,秀發披肩。“今夜開始,你是我的新娘。”林銳糾正她。“我們不要再爭了。”徐睫眼中含淚,伸手捂著他的嘴,“今夜你讓我做你的新娘好不好?”林銳看著她,點頭:“但這是原則問題——小平同誌說過,原則問題是不容談判的。”“你偷換概念……”徐睫破涕為笑,“是主權問題!你以為因為你曾經駐港,就可以偷換概念啊?”林銳抱住徐睫:“今夜開始,你是我的新娘——這也是不容談判的。”徐睫含著眼淚抬起頭:“我希望,夜夜都是你的新娘。”林銳抱住徐睫,徐睫的長發披散在他的手臂上。幽暗的燈光下,她的長發如同黑色的瀑布。林銳低下頭貪婪地聞著她的長發。徐睫羞澀地問:“那麽好聞嗎?”“好聞。”林銳說,“我習慣了火藥味,你的頭發比火藥味好聞。”“傻話。”徐睫輕輕拍了他的臉一下,接著吻上去。林銳緊緊抱住她,那麽輕輕一拉,她的粉色睡裙就被褪去了。徐睫沒有躲避,在林銳麵前坐起來,勇敢地看著林銳的眼睛。“我美嗎?”徐睫問。林銳點頭:“美,你是天下最美的新娘。”“男人都會這樣說。”徐睫含情脈脈地笑著,她摟著林銳的脖子,“小壞孩,你也長大了。”“我高中的時候就長大了。”林銳臉上是狡猾的笑意。“所以我說——你是個小壞孩!”徐睫笑著吻住他的嘴唇,白皙滑嫩的手撫摩在林銳傷痕累累的背上,每一道傷疤,她都仔細小心地撫摩著。她吻著他脖子上的刀疤,肩膀的槍傷……每一處傷疤都留下她的吻,流下她的眼淚。


    林銳翻身將她壓下,徐睫深情地注視著他:“林銳,我愛你……”“我也愛你……”林銳低頭吻上了她的身體……陽光灑在林銳的眼皮上,他的眼皮跳動著,自然地伸出手去摸身邊。空的。他一下子坐起來,起身在房間裏找:“徐睫!”打開洗手間,沒人;櫃子,沒人;客廳,沒人。林銳跟一頭困獸一樣在屋子裏轉,嘶啞著喉嚨喊著:“徐睫——”


    沒有人迴答他,他的目光在屋子裏搜索,沒有徐睫的任何東西,跟她沒來過一樣。陽光下的桌子上閃閃發光的東西引起了他的注意,他一下子跑過去拿起那枚鑽戒:“徐睫!”鑽戒下壓著一張飯店的便箋,林銳拿起來。


    林銳:我走了,你不要找我,你也找不到我。別的我不和你多說了,謝謝你願意娶我,我做你的新娘知足了。別等我,遙遙無期。


    愛你的人“徐睫……”林銳拿著便箋,“你在哪兒啊?”


    門鈴響起,林銳一個激靈,閃身到了門後:“誰?”“王斌。”——林銳退後拉開門閃身。馮雲山毫無防備地進來,林銳一下子扼住了他的喉嚨,按在牆上舉起右拳:“你們把徐睫弄到哪兒了?!”馮雲山措手不及地被按住了,林銳的眼睛火紅,幾乎爆炸出烈焰來:“說——你們把徐睫藏到哪兒了?!”王斌迅速拔出手槍頂著林銳的腦袋:“放開。”林銳怒視著他:“把徐睫還給我!”“少校,我讓你放開。”王斌的聲音不緊不慢,“你是軍人,應該懂得紀律。放開。”王斌打開保險。馮雲山咳嗽著:“王斌,把你的槍收起來!”王斌關上保險收起手槍,林銳慢慢鬆開馮雲山。馮雲山揉著脖子:“差點兒要了我的老命!你下手夠狠的,特種兵同誌!我不是敵人,我們是一個陣線的!”“對不起。”林銳道歉,“我太激動了。”“王斌你要注意,你的家夥不能動不動就拿出來。”馮雲山迴頭說,“下次跟我出來辦事不許你帶槍,記住了!出去看著。”王斌點頭出去,順帶關上了門。“徐睫走了。”馮雲山看著林銳,“她是戰士,她有自己的任務。”“她什麽時候迴來?”林銳問。馮雲山拍拍他的肩膀:“這個我不可能告訴你。你是軍人,應該明白保密守則。我來是給你機票的,明天你迴學院。”林銳看著他把機票放在桌子上。“徐睫這次提出見你,我本來是不同意的。”馮雲山說,“但是在她的堅持下我讓步了,我要滿足自己的同誌執行任務以前所有合理的要求。這個要求從感情上說不過分,反過來說我是支持你和她結婚的。但是她不願意,她不想連累你,你要理解她。”


    “她很危險嗎?”林銳問。馮雲山說:“我不能告訴你任何情況。”“我想和她一起去,我可以保護她!”林銳著急地說。“這又不是打仗,要你去幹什麽?”馮雲山苦笑,“我們都有各自的崗位,都在為了一個目標而在不同的道路上努力。你迴部隊吧,那裏是你的崗位。”“她下次迴來,我要和她結婚!”林銳說。“這要她決定。”馮雲山說,“把她記在你的心裏,然後其餘的都忘記吧。”“那你把這個交給她。”林銳拿起手裏的鑽戒。馮雲山笑笑:“你應該親手給她戴上,你明天迴去吧,她迴來後,我會給她做思想工作的。”林銳穿著常服提著手提袋走在北京街頭。真的是一場夢嗎?他抬頭看著天空,北京的天空和別的地方一樣的藍。不,這不是夢。“徐捷,不管你在哪兒,也不管你什麽時候才能迴來——我都會等下去。”他心裏默默發著誓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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