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佩環瑟瑟發抖的蜷縮在屋子裏,可為什麽這裏會狼藉遍地?那安頭地麵上滿是黑灰煙塵到底又是怎麽迴事?旁側聞聲不應的宮娥又為何會理直氣壯的頂撞暉凝帶來的人?


    現下一切的不知所以,都在佩環的解釋之下合理了起來,就像把片片分離的殘破瓷片重新整理合一。


    “其實當知曉要我要遠嫁和親的時候,還真是嚇壞了呢,不從不願不開心,也是一連發了好幾通的脾氣,可都無力轉還,就隻能這麽僵持幹耗著著。多少個難熬的日日夜夜,都是霈霖伴在我身邊的,可……可今天……嗚嗚嗚嗚嗚嗚嗚……”


    不知道佩環她想起了什麽來,一下子竟哭嚎了起來,將頭埋在暉凝阿姊的胸前,止不住的抽噎讓李佩環她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屋裏頭,個小宮娥噗通一聲跪在地上。


    “阿姊……她……她清早也在,就讓她說吧,我……我頭疼。”


    “快別跪著了,趕緊起來說話。”


    今兒個清早,李佩環像往常一樣早早起來,坐在大鏡之前仔細梳理著自己柔長順滑的秀發,低綰青絲,隨意披上一件大袖紗衫子,腳下踩著一雙常穿的朱漆木屐,迎著朝陽散步於自己悉心打理的小花園中。


    樹梢枝頭跟花瓣嫩草的莖葉間都盛滿了清晨最為潔淨的露珠。深吸一口氣,濃鬱芬芳的花香裏混雜著泥土和青草微淡香氣。


    在這個充滿田園氣息的清雅地界裏,有一處最是冰涼的小水井,跟在她身邊的宮娥,隨手從這口小井裏舀出來大半盆冰冰涼涼的井水,又摘下幾朵花園裏邊,開得最為勝豔之花,扯下極嫩的花瓣擱在手邊蓮花摩羯魚紋的赤金盆中。


    公主纖白的手指撩起盆中清涼的水花,輕拍在麵頰之上,瞬間便從瞌睡不斷,迷迷糊糊中清醒了過來。亭子裏,宮人們焚上一爐香,擺放好月牙凳,擱上軟墊再攙扶著李佩環慢慢坐下,一縷煙氣升騰,定精醒神。敷上細滑滋潤的麵脂又飲上一盞玫瑰香露,早晨的天空可真好看!


    撇眼瞧著,亭子底下的池塘裏,緩慢搖晃著幾尾遊魚,從檀木盒子裏抓來一把餌料,拋撒在池水中,登時間,撲騰騰,如同水沸那般,百十來條的魚兒在爭搶奪食,好不熱鬧。她切在欄邊一會兒投食一會兒傻笑。


    “公主,迴去梳妝吧!”


    “好呀!那……霈霖今日給我梳個雙丫發髻好不好?再簪上這剛采摘下來的鮮花一定好看!”


    往迴走的時候,李佩環還掐下一朵別在了寒霈霖的鬢邊。


    “好,好,好,我們趕快迴去,這裏濕氣重!”


    “嗯,走吧。”


    現在的整間院子裏,由內而外散發著恬淡美好的氣氛,李佩環跟寒霈霖她們二人手拖著手,迴到了屋子。


    霈霖娘子親手為她脫下已經被晨間露水沾濕的衣裙,又精心挑撿出心中與佩環最為搭配的那一身。為她穿好嫩柳色的大袖衫子,那上麵點綴著彩繡的輕雲牡丹,再在胸上高束著櫻粉色泥銀瓶象的寬擺紗裙,還親手為她提上藕色雲頭綴珠絲履,清麗淡雅中透出俏皮可愛的氣息,這是李佩環最喜歡的感覺。


    指尖提起紗裙的擺褶,晃動腰身,瞅著鏡子裏的小人兒美的精致,不由得心中歡喜。


    “啊……我怎麽這麽好看!”


    歡喜中突然神情落寞:“唉!再美麗,不還是要嫁往偏遠荒蠻的南詔去!憑什麽非得選我去和親呀?幾個沒成昏的阿姊不也……”


    “快別亂想那些有的沒的,現在隻管著自己好便罷了,坐這別動。”


    霈霖催促著胡思亂想中的公主,按坐在鏡子前,拿紫檀木櫛,替她細心打理的軟滑的秀發。


    可霈霖娘子沒梳兩下,突然她眼前的景象越來越模糊,可這頭疼的就像要炸裂開來一般。她隻能一邊揉著自己的太陽穴,一邊梳頭。


    “哎呀……疼……頭好疼……”


    安化公主瞅著鏡子裏霈霖的模樣,緊張不解的趕快詢問道:“霈霖,霈霖這是怎麽了啊?”


    這功夫的寒霈霖眉目糾結,額頭鬢角都滲出了晶瑩的汗珠,不過……在疼痛之中,她似乎瞧見了些什麽不尋常的恐怖畫麵,她掙紮著喊道:“啊……是李曦瑤,是她害我……啊……!”


    “她?她怎麽了?”


    公主緊抓著霈霖娘子的肩膀,好讓她冷靜下來,急急詢問她話中含義,霈霖一把推開公主,準備逃離此地,可這時候的她被蒙住了心智,不由自主的抓起了手邊擺著的一隻玉笄,就奔往公主身前而去。扭打間李佩環被這突如其來強大攻擊給震驚到了,她不敢相信,這個與她相熟日久的姊妹會這麽對待自己。


    寒霈霖掙紮著不願傷害安化,可依舊抵抗不了身內之物的強大。


    “快走!”她大吼一聲,想要趁著最後一絲的清醒把安化往外推搡,隻不過瞬間她還是被那個極強之力控製住了心神。


    愣在屋門口的李佩環被一下子清醒了不少,必須得製住霈霖,不然……都別想活著。她跑到緊抓鬢發的寒霈霖,一把推倒大鏡,正正砸在了寒霈霖的右肩膀,候在門外的宮娥門也都聞聲而來,紛紛擋在了公主的身前。


    眼見傷害不到李佩環,她便如同發瘋一般的嘶吼咆哮著砸毀了食案上的杯盞碗碟,跟首飾匣子裏的水晶鐲子和白玉腰珮等等的貴重物件,還覺著不過癮,她竟然抓起地上的散碎著的碎瓷片照著自己的身子不停割裂開自己的皮肉。臉上,手臂上,心口上滿滿密布著的都是血口子,驚呆屋內眾人。


    她們不敢亂動,眼睜睜看著那個如同殺紅眼的魔鬼一樣,攥著那半邊殘破的瓷盤見人就砍。屋裏屋外,院前院後,都有她滴落的鮮血跟那瘋癲狂暴的舉止行為,也就在這個時候,她嚇跑了正巧趕到至此的李暉凝。


    宮娥們瞧著寒霈霖情況不好,於是便找來奚宮局的人趕來幫忙,合眾人之力才將她給綁了起來,囚禁在一間偏小屋的子裏,寒霈霖那滿滿一身的血口子,想來不出幾個時辰就該能斷了氣去,到也沒幾個留意她的,一窩蜂的為自己家公主忙碌奔走。


    此刻的李佩環被突然發瘋的寒霈霖嚇得哭嚎不止,趴在床榻邊抽噎。


    可事情並沒有往大家期盼中的那樣發展,才沒休息迴神,


    突然間一股妖風驟然穿透屋門跟窗欞,吹亂了框床上掛著的透紗幔帳。


    “快關門,把窗也關上,你去,再叫些人過來!”


    門戶禁閉中的屋子靜悄悄裏還夾雜著幾個人的喘息之聲,她們似乎都能夠察覺到,在這間屋子裏,除幾個人以外,還有別的東西也存在於此。


    順著門縫一股寒涼之氣在她們身邊肆意隨意遊走,每個人都瞪大了眼睛,想查找出隱藏在寒氣背後的危險。


    她們哪知,從寒涼氣息裏靜悄悄的伸出一隻手臂,從身後略過安化的肩膀,一把掐上了她的脖子,死死按在了框床裏,那股朦朧模糊的寒氣中突然幻化出一個死相極為淒慘的女子模樣,嚇得安化一口氣喘不上來,瞪著一雙紅絲密布的雙眼伸手抓撓著麵的空氣。


    屋子裏的小宮娥抓起熏爐中的灰燼拋灑在身子周圍,雖說寒氣無形,可它在灰燼彌散中顯露出一瞬的鬼影。


    她撒開李佩環打算掐死屋內眾人,可就當出手之際竟被那宮娥身上揣著的符籙給擋了迴來,玉奴不甘心就這麽簡單放過,引來一把人間火撩然屋子裏的幔帳,隱囊,跟毾?。


    眼見火起,玉奴她開開心心的返迴寒霈霖的軀體之中,劈開鎖鏈接下繩結,喚醒沉睡中的霈霖娘子,果不其然,又是一場鬧劇。偏巧這個時候,李曦瑤興致勃勃帶領著李暉凝跟那一眾幫手,趕到院子裏,瞧見這有趣的一幕。


    她勸說暉凝侄女往李佩環住處,自己則上前幫忙製服了寒霈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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