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賬!”張必知大吼一聲,猛的將茶杯摔在地上。


    飛濺的瓷片猝不及防的劃傷了陸鶴鳴的臉頰,一滴鮮紅的血液滴到了地上!


    陸鶴鳴隻是把頭深深的叩在張必知書房的地上,任憑鮮血淌過麵頰也不敢有絲毫動作!


    “混賬!誰叫你說出這麽大逆不道的話得!你是想謀反!你是想害死我們相府所有人嗎!”張必知憤怒的瞪著跪在地上的陸鶴鳴!


    “屬下不敢!”陸鶴鳴聲音中帶著一絲哭腔,“屬下也知道說出此話實屬死罪,可是,臥龍穀承蒙大人庇護多年,若能解開大人心結,屬下雖死無憾!”陸鶴鳴以頭搶地,頓時額頭上鮮血直流!


    張必知深吸了一口氣,一邊冷冷的看著仍在磕頭不止的陸鶴鳴,一邊極力平複心中的波動,


    陸鶴鳴的話無疑是一個晴天霹靂,而且這個蠢貨竟然在沒有任何暗影守衛的書房如此明目張膽說出來,現在知道這件事的人都會性命堪憂!


    丞相府尋找白玉龜甲之事,府中知道的人並不在少數。


    原本以為白玉龜甲隻不過是個世間極為稀有的奇珍異寶罷了,不過隻要能找到,就算是再多的銀兩丞相府也能拿得出來!


    可是如果所謂的白玉龜甲真的是太子……這就非常危險了!


    倘若消息一旦流傳出去,被皇上或者太子,甚至是朝中政敵知道了,丞相府無疑會成為眾矢之的!


    畢竟,丞相府的角色已經從主子的狗轉變成狼,而且是一個想要吃人的狼!


    皇上勢必會派“天罰”的人加強對丞相府的監視,也會用各種借口徹查丞相府的軍備力量,同時朝中政敵也會紛紛上書彈劾張必知安插在軍營中的親信。


    如此一來,丞相府多年以來的雙線經營都會毀之一旦!


    不!張必知忽然心中一凜,難道他已經知道了當年逼死他師父的人是我,所以故意說出這樣的話令我進退兩難?


    “不用磕了!”張必知慢慢的說道,一雙眼睛敏銳打量著陸鶴鳴!


    “大人!”陸鶴鳴抬起頭驚懼的看著張必知。


    此時陸鶴鳴額頭上不斷冒出的鮮血和地上的塵土混在一起,令他滿臉血汙,狼狽不堪。


    “仙翁何必如此!”張必知對著門口說道,“老賀,去叫個丫鬟來給他清洗包紮一下!”


    “是!”賀邱澤浮雕般的凸現在門口的牆邊,然後快步走出了書房!


    “大人,屬下真的……”陸鶴鳴還要再說卻被張必知迅速的打斷!


    “仙翁姑且休息一下,下人馬上就到了!”張必知麵無表情地說道。


    陸鶴鳴張了張嘴,也沒再說什麽,張必知剛剛並沒有叫他起身,他隻能繼續跪在這裏。


    不一會,賀邱澤帶著一名侍女走進了書房,並且在進門的時候對著張必知微微的點了點頭。


    張必知長長的出了一口氣,明白賀邱澤已經將書房周圍安排戒備完畢,餘下的時間,可以放心的分辨陸鶴鳴消息的真偽了!


    等到侍女離開以後,張必知才把賀邱澤遞上來的茶水送到嘴邊,一邊輕啜一邊開始問話。


    “關於白玉龜甲的消息你是從哪裏得來的?”張必知並不看陸鶴鳴,隻是低頭看著茶杯裏的茶葉,不緊不慢的問道。


    “迴大人!是屬下在宮中替皇後娘娘診病之時,在她與太子的談話中得知的!”陸鶴鳴惶恐不安的看著張必知。


    “哦?他們是怎麽說的?”張必知不慌不忙的的瞥了陸鶴鳴一眼。


    “皇後娘娘跟太子閑聊家常,說道懷孕時夢見有一隻大白烏龜飛入腹中,又說醒後問人,旁人都說白龜乃是龍子贔屭!說太子乃是真正的龍脈!”陸鶴鳴看著張必知繼續說道。


    “屬下當時一時也沒當真,沒想到皇後娘娘見太子在側,就說太子近來臉色不好,順便讓屬下也給太子看看脈象。”


    陸鶴鳴頓了一頓,抹去了額頭上的汗,又喘了一口氣,才繼續說道,“屬下也是第一次替太子把脈,所以用的還是平常手法,搭脈之後,太子脈象穩健,從容有力,屬下剛要結束的時候,卻忽然感覺到太子體內有一股異於常人的真氣守護!”


    “這股真氣並不是我們習武之人所能操控的普通真氣,更像是某種與生俱來護住身體的先天罡氣!”


    “屬下鬥膽用自己真氣碰觸試圖侵入這股真氣,卻不料此真氣竟然堅若磐石,巋然不動,任屬下真氣走遍太子的奇經八脈,也找不到能夠侵入的缺口!而屬下耳中竟然隱約傳來神獸的咆哮之聲!”


    “白玉龜甲!堅如金石,溫潤如玉,觸碰其其表,其聲隆隆,宛若龍吟!”


    “先師所留古籍中,唯一記載白玉龜甲的文字隻有這些!此事事關重大,屬下絕不敢妄言!”


    張必知一邊慢慢的捋著胡子,一邊仔細的觀察著陸鶴鳴說出每一句話時的神態!


    眼神,嘴角,麵頰,包括他手掌擺放的位置,哪怕是一根手指的抽動也不放過!


    這些年張必知見過太多的謊言和欺騙,幾十年朝堂之中所經曆的表裏不一,暗度陳倉的陷阱和心機,根本不是江湖上那些草莽裝腔作勢的演技所能比擬的!


    張必知看著汗流浹背,麵色蒼白,眼神恍惚的陸鶴鳴,不由的內心冷笑一聲,“江湖草莽,也不過就這點膽色!”


    “我看陸仙翁進門時神情恍惚,臉色蒼白,步伐虛浮是不是身體有什麽不適?”張必知關切的問道。


    “大人,小人……屬下……從宮中把脈出來後,肝膽俱顫,徹夜難眠,心知此話一出,乃是謀逆死罪。但大人對在下恩重如山,比事更是關係公子生死,屬下不能知情不報!今日是死是活,屬下全憑恩公處置!”陸鶴鳴眼睛一閉,一副生死無畏的樣子!


    “嗬嗬嗬,陸仙翁言重啦!”張必知哈哈大笑,“所謂白玉龜甲,也許是世人妄語,太子若是贔屭轉世,那皇上豈不是一身龍骨了?怎麽那麽多太醫都沒有看出來過?我看是陸仙翁近日為犬兒之事日夜操勞,心力憔悴,乃至神情恍惚,偶有幻聽所致!”


    “無妨無妨,好好休息幾日!犬子之事,目前還有陸仙翁所製藥丸,一時無礙!雲天的病,日後還要靠陸仙翁多多費心!陸仙翁先迴去好好休息吧!”張必知笑著擺擺手,示意陸鶴鳴可以下去了。


    “今日之事,切勿再和外人提起!”張必知隨意的叮囑道,“老賀,送仙翁迴去好好休息!”


    “是!”賀邱澤又無聲無息的出現在陸鶴鳴的身後,彎腰攙起了陸鶴鳴,笑著說“我吩咐廚房幫你熬點藥膳,好好休息幾天!”


    張必知看著陸鶴鳴轉身離去的背影——微駝,踉蹌,顫抖,遲緩,似乎已經是個風燭殘年的老人。


    “嗬嗬,講這幾句話似乎就已經耗盡了他所有的氣力,隻有這種遠離朝堂的人才會相信皇權天賜的說法吧!”張必知慢慢的喝了一口茶,他忽然覺得被金燦燦的夕陽籠罩的庭園,處處都是無限的生機。


    “季節交替,黑白輪轉,乃是天道!新葉一旦長出,誰還會記得去年的老葉!”


    當年他一劍刺死篡位的二皇子的時候,何曾畏懼過皇權天賜?做什麽對他來說,都不過是一種選擇。


    這一次,他又要選擇!


    張必知臉上浮現出一抹狠辣的微笑。


    “大人!”賀邱澤低著頭走了進來!


    “送迴去了?”張必知頭也不抬的問道!


    “已經躺下休息了,不到半刻鍾人就睡著了!”賀邱澤平靜的說道,“睡著後我又隱在牆角觀察了一會,他的疲倦程度,確定無疑!”


    “嗯,藥膳熬好了要送過去!”張必知慢慢的品著茶,不時看看窗外漸漸昏暗的庭院和嫋嫋炊煙。


    “陸鶴鳴說話的你信幾分?”張必知問道。


    “一分不信!”賀邱澤搖搖頭,不屑的說道,“神鬼怪論,純屬無稽之談”


    “他是道家,他師父也是道家,所以這種方外之事,陰陽論調,也不會是空穴來風!有些事,本就信則有,不信則無!”張必知笑著搖了搖頭,“你的“空隱神功”,憑空隱匿之術,倘若你從未接觸過,你可信世間有此神功?”


    ““空隱神功”乃是摒除一切來自一身的氣,徹底打開全身氣門,令周圍環境之氣可以在身體與外界之間暢通無阻,從而讓身體隱匿在幻境之氣中!此功有法可依,有章可循,並非玄幻,怎可與鬼神之論相同!”賀邱澤搖搖頭,並不接受張必知的樂觀點。


    張必知微笑著搖了搖頭,也並不勉強。若是沒有見過人獸,對於陸鶴鳴所說的鬼神之論他可能也會不置可否,不過自從見識了人獸的與眾不同之處,又得知了樹海情報,朧月的預見之力,張必知的眼界早已不是常人可比。


    “去!叫白鳳來見我!”張必知站起身來走到窗前滿意的欣賞著夕照的美景!


    時間一點點過去,張必知的臉上逐漸浮現出古怪的笑容!


    一切都準備好了……


    “大人喚我何事?”一聲婉轉動聽的聲音忽然從背後響起。


    “鳳兒!”張必知轉過身來,一臉溫和的看著白鳳,“近日可有雲天的消息?”


    “公子已經到了涿州郡,目前正和雷家的兩個孩子在一塊過家家呢!”白鳳捂著嘴微微一笑,一雙大眼睛狡黠的看著張必知!


    “若是能讓雲天放鬆下心情也不錯,而且有雲天在他們身邊,也不怕有別人動什麽歪心思!”張必知點點頭,無奈的笑了笑,“那女孩幾歲?”


    “大約十三四歲的樣子!”白鳳說道。


    “底細還是要再查!這兩個孩子憑空消失了這麽多年又忽然出現,這裏麵的緣由一定要查的清清楚楚!”張必知輕輕敲打著窗欞,低頭沉思了一會。


    “是!”白鳳點了點頭,笑著說“大人喚我前來不是為了這個事吧?我看大人似乎心情不錯,難不成有什麽好事?”


    “不過是有幾件小事需要你去查證一下!前幾日陸鶴鳴和我提起,聽到皇後與太子閑聊,說太子乃是贔屭轉世!正好不久之後就是太子生辰,我想備份厚禮,所以需要你去查證此事是否屬實!”張必知慢慢的走向門口,向外看了看。


    “第二件事,張天師與皇後暗通款曲的證據再搜集一些,要確實可以定罪的證據!”


    “第三,朧月姑娘那邊要想辦法獲得更多的接觸機會!我要知道更多她預見的情景!”


    “是!”白鳳點點頭,“對了,我猜測三皇府新收了一個高手!”


    “猜測?”張必知吃驚地看了看白鳳。


    “不錯!猜測!上個月三皇府走進去一個穿著灰色衣服帶著鬥笠的人,我派去打探的人沒有一個活著迴來的!”白鳳歎了口氣,失望的說。


    “哦!”張必知皺了皺眉頭,“不過三皇府暫時倒也沒什麽威脅!”


    “嗯,三皇府是專門替皇上搜羅山海之間仙蹤奇跡的,嗬嗬,每年花那麽多銀子,也不知能不能找到那些雲山霧罩子虛烏有的東西!!”白鳳不解的搖了搖頭,不屑地說道。


    “隨他吧!”張必知寬容的笑了笑,“你又不是沒見過人獸!去吧,把我吩咐的事情查清楚!”


    “是!”白鳳一轉身,一陣風起,人已然不見蹤影。


    張必知又站了片刻,方才吩咐道,“叫紅虎來!”


    紅虎來的很快,走的也很快。


    因為張必知的吩咐很簡單,而紅虎也不是一個囉嗦的人。


    張必知的命令很簡單,如果陸鶴鳴這段時間迴了臥龍穀,就把臥龍穀除了敖東海以外的人就地格殺,秘密收押陸鶴鳴敖東二人到關押人獸的石牢中,任何人不得擅自接近!違者格殺勿論!


    “白猴在哪?”一提到白猴,張必知就有些心煩。


    自從白猴上次從溧陽迴來,張必知並沒有再見他一麵,而是直接吩咐管家賀邱澤把遊龍劍給了白猴,又讓白鳳拿了數張人皮麵具交給他,吩咐他在江湖上冒用柳輕寒的名字繼續尋找乾坤八卦圖的消息。


    據白鳳說,雖然隔著麵具,她也能感受到白猴聽到任務時的怨氣,走的時候更是氣唿唿的一句話都沒有留下!


    “把白猴叫迴來!後期我要用他殺個人!”張必知冷冷的說。


    “誰?”賀邱澤一愣,專程叫白猴迴來殺的人,絕非等閑之輩!


    “龍放野!”張必知冷冷的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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