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頭和天涯兩人告別了李廣之,又匆匆忙忙的趕了兩天路,終於在傍晚時分趕到了霹靂堂的總舵所在地——永康府!


    兩人在繁鬧的大街上一邊走一邊看,城市裏車馬粼梭,人流如織,不遠處還隱隱傳來商販頗具穿透力的吆喝聲,偶爾還有一聲馬嘶長鳴。


    此時黃昏絢爛的陽光鋪灑在這滿眼都是的綠瓦紅牆的城市,那高高飄揚的商鋪招牌旗幟,那粼粼而來的車馬,以及街道兩旁林立的店肆,都在薄暮的夕陽餘暉中散發著淡淡金黃!


    “石頭!這個城市好大啊!”天涯一時間看的目瞪口呆,他還從沒見過這麽規模宏大,人口密集的城市!


    “嗨!你以為大陳排名第三的城市是浪得虛名的嘛!這裏可是天子禦林軍的演武場!治安肯定沒的說,老百姓自然過得好,所以這裏的繁華程度當然不是一般城市可以比擬得了!”石頭一邊看一邊笑嘻嘻的取笑天涯沒有見識!


    “天色不早了,咱們先找個客棧!休息一晚上,然後在去找師父的兒子!”石頭摸摸肚子,“順便也吃點好的!”


    “好耶!”天涯樂的跳了起來,“這兩天一路狂奔,就連吃餅都是邊走邊吃,肚子裏真是一點油水沒有!”


    “還有三十兩銀子……”一摸懷裏,天涯一臉苦笑的說,“咱倆還能吃好的嘛……”


    石頭瞪了瞪眼,頓時泄了氣,“就這麽點嗎!”


    “沒事,明天找到師父的兒子小虎哥,就跟他說沒有迴去的盤纏了,多少他還不能給點?”天涯想了想,生怕一頓美餐泡湯了,趕緊安慰道。


    “也是,走!”石頭忽然來了底氣,隨即一揮手指著前麵一座燈火通明,熱鬧非凡的酒樓說道。


    “哎!二位!二位這是要找什麽人嘛?”石頭兩人剛剛走到門口,便被門口一個穿著打扮好像店裏跑堂的人攔了下來。


    “不找人,吃飯!”石頭大手一揮,抬腿就要往裏走!


    “哎!慢著!吃飯?”跑堂的小二上下打量著兩人的穿著打扮。


    天涯石頭二人為了早點能夠趕到霹靂堂,連續兩天沒日沒夜的趕路,一身衣服早就被汗水浸透,在經過一路風塵的摧殘,現在已經髒的看不出原來的樣子了。


    更何況二人經過一路陽光曝曬,再加上風餐露宿,原本英俊帥氣的麵孔此時也是黑裏透著紅,紅裏透著黃,再加上一頭被風吹的鬆散的發髻,活脫脫就是個落魄的公子,要飯的王爺。


    “怎麽!不吃飯我到你這撒尿來了!”石頭一見小二眼神裏那種譏諷和嘲弄的眼神,立馬火冒三丈,一把扯過小二的衣領就要動手!


    “石頭!別惹事!”天涯連忙分開石頭和店小二,“不讓進我們換一家吃,別和這種狗眼看人低的人一般計較!”


    “對了!吃不起就去別的地!別在這裝大爺!”店小二不僅不領情,還搖頭晃腦的說,“別在這鬧事,要不是聽你們口音知道你們是外地人,老子早就叫人收拾了你們!我們這裏,可是有霹靂堂罩著的,還輪不到你們倆在這撒潑!”


    “放屁!誰吃不起,老子不給錢了嗎!別說你這狗屁大小的臭酒樓,就算是京城皇帝的禦膳房老子也敢進!”石頭瞪著眼睛看著這個狗眼看人低的店小二,氣的牙根直癢癢!


    說話間,周圍不知不覺聚集了一圈看熱鬧的人,其中不乏添油加醋,冷嘲熱諷的。


    “一看就是吃不起飯,瞧那窮酸樣!”


    “離這種人遠點,流民怎麽跑到永康府來了,小心傳染疾病!”


    “哎!可能就是想要口飯吃,也怪可憐的!”


    周圍不明真相的人你一言我一語臊的石頭是麵紅耳赤,無地自容!


    “風大還真是不怕閃了舌頭!告訴你,這裏也是天子腳下!鄉巴佬,看清楚了,這裏可是永康府!皇帝的禦林軍就是從我們這霹靂堂挑的人!”店小二大拇指一挑,洋洋得意的教訓道。


    正說著,從裏麵走出一個彪形大漢,虎眼一瞪,大聲說道,“王五,你在這吵什麽吵!生意還做不做了!”


    大漢一邊大聲訓斥,一邊皺著眉頭兩眼在天涯兩人全身上下不住打量。


    “雷,雷爺!不是我不做生意,這倆要飯的一看就吃不起,身上還一股子餿味,要是讓他們進去,別人還怎麽吃飯啊!”店小二哭喪著臉解釋道,明顯對這名壯漢有些畏懼。


    “誰說我們吃不起!你就是狗眼看人低!大爺身上的錢在你們酒樓吃一年都花不完!”石頭指著王五的鼻子破口大罵!


    “哎吆~那在下還真是眼拙了!”王五把頭一扭,譏諷的說道,“想要吃飯容易,先把錢拿出來,別在這豬鼻子插蔥,裝相!”


    王五仗著有人撐腰,當著圍觀的人群叉著腰衝著石頭一頓譏諷,“今天還真是開了眼了,頭一迴在看見這麽能吹的臭乞丐,要想在我們“玉珍樓”吃頓飯,沒個十兩銀子就別過來裝大爺!你要是能掏出十兩銀子,老子給你跪在地上賠不是,還得叫你一聲爹呢!”


    “石頭,別理他!我們走!”天涯一邊一邊拉著石頭就要走。


    “放你娘的屁,小爺我今天就讓你叫聲爹!”石頭忽然把手伸進天涯的懷裏,一把掏出了天涯裝銀子的口袋,嘩的一聲全都砸在了地上!


    三十兩銀子嘩啦啦的滾的滿地都是,一時間圍觀的人群一起發出一聲驚歎!


    “哎!真的有錢!”


    “看不出來啊,這倆人還有點銀子!”


    “嘖嘖嘖,狗眼看人低了吧,人家這叫財不外露!”


    石頭昂著頭慢慢的環顧了一圈周圍的人,然後對著王五說道,“狗東西!你給小爺我好好數數,這些夠不夠十兩銀子!嗯!”


    “這這這……哎!夠了!”王五一臉倒黴相,苦著臉說道!


    天涯趁著這機會趕緊把地上的銀子撿起來重新裝進口袋裏。


    “行了,石頭,咱們趕緊走吧!”說完,天涯拉上石頭轉身就要離開!


    忽然間,後麵傳來聲如洪鍾的一聲唱喏,“歡迎二位客官進店~”


    二人忍不住迴頭一看,隻見那名大漢正滿臉堆笑的大步迎上來,一把拉住石頭的胳膊。


    “二位不是要吃飯嗎!這趟街上沒有比我們家味道更好的酒家了,既然二位舍得銀兩,又何必舍近求遠?”


    “我們……”天涯剛要開口卻被石頭一口打斷了。


    “吃飯?小爺現在沒心情了!”石頭斜著眼惡心的看著王五!


    “哦!這狗東西有眼不識泰山,惹了公子你生氣,公子說,要他如何賠罪!”大漢哈哈一笑。


    “要我在這吃飯也容易,他剛才怎麽說的,要是我有錢他就怎麽著呢?”石頭大聲說道!


    “哈哈哈,這還不容易!”說罷,壯漢一把拉過王五,單手將他拎起來狠狠的摔在石頭跟前。


    “哎吆!”隻聽啪的一聲,王五麵部著地,被摔了個鼻口竄血,門牙都被撞掉了兩顆。


    “還不給這位大爺磕頭認錯!要是這位大爺不解氣,小心我扒了你的皮,拆了你的骨頭喂狗!”壯漢眼睛一瞪,惡狠狠的朝著王五罵道!


    “是,是,雷爺!小的這就磕頭認錯!”王五顧不得擦拭臉上的血跡,連忙從地上爬起來,跪在地上一邊向石頭磕頭一邊不住的說道,“爹!親爹在上,兒子瞎了狗眼,不小心得罪了你門,希望您大人不記小人過,饒小的一命!”


    王五一邊流淚磕頭,一邊全身發抖似乎真的被嚇壞了!


    “嗬嗬,你剛才的威風勁哪去了?”石頭冷眼嘲諷道。


    “這位公子,消氣了沒有?”壯漢臉上堆著笑,手往店裏一伸,弓著腰客氣的說道,“要是消氣了,咱們就裏麵請吧!”


    “石頭……”天涯著急的拉了拉石頭的袖子低聲說道。


    石頭卻好似沒聽到一般,一把甩開天涯的手,大步流星跟著壯漢進了酒樓!


    “唉!”天涯無奈的歎了口氣,又看看還在地上跪著,可憐巴巴的王五,搖了搖頭。


    “人都進去了你還跪在這幹什麽!”說完天涯趕緊追著石頭進了酒樓。


    “嗬嗬,小人姓雷,嗬嗬!”壯漢一邊走一邊自我介紹道,“因為在霹靂堂學了幾年武功,現在在這酒樓裏做些粗活,防止潑皮無賴惹事生非!”


    “哦!這麽說你是霹靂堂的弟子了?”石頭驚訝的問到道,“我聽說霹靂堂乃是江湖第一大幫,怎麽還有弟子會做這種粗使夥計的工作?”


    “哈哈哈,不瞞你說!正因為我們霹靂堂是江湖第一大幫,所以這永康府的治安全都得靠我們上下維持,我就是常年呆在這個酒店的,江湖上人稱“火炮”雷童的就是小人,嗬嗬!”


    “哦,原來如此!霹靂堂果然不愧是一方霸主,能耐越大,管的就越多啊!”石頭皮笑肉不笑的譏諷道!


    “那是當然!”雷童也不知有沒有聽出石頭話中的譏諷之意,繼續麵不改色,洋洋自得的說道,“當今皇上的禦林軍,還有天罰門不知二位聽過沒,那裏大都是我們霹靂堂的人!”


    說話間,雷童帶著兩人來到一處臨街靠窗的位置坐下,又向裏麵揮了揮手,立馬跑來一個夥計!


    “給這兩位爺介紹點咱們店的特色,別小氣,這兩位公子可是難得的貴客!”雷童笑嗬嗬的對夥計說吩咐完,又接著大聲說道“這倆位公子的酒我請客!當是對剛才失禮之處略表歉意!”


    “好嘞!二位客官,想要吃點什麽!我們店裏的特色菜是……”小二恭敬的一彎腰,賠著笑臉準備開始介紹!


    “不用了!有什麽好吃的盡管上!”石頭一揮手,爽快的說道。


    “痛快,一看公子就不是凡人,果然是大氣,豪爽!”雷童哈哈一笑,“二位喝茶,酒菜馬上就到!我先告退了,有什麽事您在招唿我!”說完雷童轉身上了樓。


    “哎呀!石頭,你怎麽……”天涯跺了跺腳,有些埋怨石頭太衝動!


    “怕什麽!明天找師父的兒子要點不就得了,又花不了多少錢!”石頭不在意的說道,“剛才多了痛快,就憑能讓那個狗眼看人低的東西跪在那磕頭認錯,你就說這頓飯值不值!”


    “哎!你就是太衝動!算了,反正都來了,那就好好吃一頓吧!剛才不是說了嗎,也就十兩銀子!”天涯無奈的歎了口氣。


    不一會,一道道熱氣騰騰的美味佳肴不斷的端了上來。


    天涯和石頭已經兩天沒吃飯了,一看見這麽多美食,立馬風卷殘雲般的吃了起來,不用一個時辰,酒桌上的人被吃的一幹二淨的碗碟就堆積如山!


    “哦哦……不行了,我是吃不動了,我的肚子要爆炸了!”天涯一邊說一邊躺在椅子上摸著肚子說道。


    “我也是,哎!褲帶我都鬆了三次了,再鬆就要係不上了!”石頭也是滿臉既痛苦又快樂的表情。


    二人相視一笑,又在椅子上躺了一會,見外麵已經是燈火通明,夜色如墨,才想起還有沒找到客棧投宿,於是趕緊準備結賬離開。


    “小二!結賬!”天涯大聲喊道!


    “來了!”話音未落,一名小二手裏拿著一個賬本跑了過來。


    “剛才就給二位公子算好了!酒是我家雷爺請您二位的,不要錢!菜的話是三十兩銀子!嘿嘿,方便您給結一下!”


    “多少銀子!”石頭猛的從椅子上跳了起來,一肚子的酒菜差點從他張大的嘴巴裏翻出來!


    “三十兩銀子啊!”店小二愣了一下,又翻了翻賬本,肯定的說!


    “你們這是打劫啊!怎麽不去搶!”石頭頓激動的大喊起來!


    “公子!怎麽啦!”二樓忽然傳出雷童慢悠悠的聲音。


    “你們這是黑店嘛,吃你一頓飯要三十兩銀子!”石頭指著桌上堆積如山得碗碟,頓了頓臉色一紅,“就算我們吃的有點多!”


    “啊!會不會算錯賬了!”雷童一邊說一邊從二樓走下來,接過小二手中的賬單翻看起來!


    “蒸熊掌、蒸鹿尾兒、臘肉、鬆花、清蒸八寶豬、江米釀鴨子,鹵子鵝、山雞、兔脯、燜白鱔、燜黃鱔、鍋燒鯰魚、清蒸甲魚、軟炸裏脊、軟炸雞……”


    “哎吆~公子!這還真沒算錯,你吃的都是我們店裏最好的菜,有的一道菜就得一兩銀子呢!”雷童一邊搖頭一邊點頭,無辜的看著石頭。


    “誰讓你給我們上這麽貴的菜的!我們就是想吃頓飽飯!”石頭氣唿唿的說道!


    “哎吆!公子這可就是您不對了!是您自己說的,好酒好菜盡管招唿,你看,酒雷爺都請了!這菜你可不能白吃吧!你要是沒有這麽多錢,您早說呀!你這一句好酒好菜盡管上,我們還真就把您當貴客了不是!!”店小二委屈的說道。


    這時周圍的食客紛紛停下筷子,全都看著石頭他們這桌的情況。


    由於雷童聲音很大,窗外此時也開始有人停下腳步觀望起來!


    “你也沒說給我們上這麽貴的菜!”石頭此時明顯心虛了很多,聲音都跟著小了起來。


    天涯心裏默默歎了口氣,進門的時候他就知道肯定是要破費了,但是沒想到雷童這麽狠,竟然一直用話把石頭一步步帶到坑裏,然後狠狠地宰了一筆。


    如今兩人是啞巴吃黃蓮有苦說不出!


    “算了!石頭!咱們給錢走人!”說罷,天涯扔下三十兩銀子拉起石頭就往走!


    “可是……哼,你們等著!”石頭不甘心跟著天涯走出了酒樓。


    “二位客官慢走,歡迎下次光臨!”身後傳來雷童嘲弄的聲音。


    夜風吹過川流不息的街道,人來人往的喧囂中中,兩個不知所措的身影顯得那麽孤獨和無助。


    “天涯……”石頭低著頭有些慚愧的開口說道!


    “叮叮~看這是什麽!”天涯調皮的一笑,忽然從兜裏摸出一塊碎銀子!


    “啊!你還有銀子!去!你怎麽不早說,我還以為咱倆要露宿街頭了呢!”石頭轉憂為喜,看著天涯樂嗬嗬的說道。


    “嗯,可惜就剩下這一塊了!咱倆今晚的找個便宜地方住了!”天涯說道!


    “嗯,幸虧今晚吃的好,好幾天不用吃飯也沒事!”石頭自嘲地說道!


    “嗯!西瓜要爆炸了!”天涯彈了彈石頭被撐得溜圓的肚子。


    兩兄弟四目相對,忽然哈哈大笑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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