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突然想到一件事情,很緊急,一定要馬上跟你說。」褚壯對平安揮揮手,「你自己迴房吧。」關上門前,又看了看走廊兩邊,確定都無人後這才把門關起來。


    言蕭就奇了,這麽神秘?但也不想主動問,褚壯的個性他還是知道的,過一會他就自己講出來了。


    果然,門一關好,褚壯馬上坐到他旁邊,「問你一個事情,就求求你,老實迴答我,千萬別騙我。」


    言蕭覺得好笑,「什麽事情這麽嚴重?」


    「就是……就是月生嘛,你們真是在路上認識的?」


    言蕭微微蹙了眉心,不太想講許月生,尤其不想承認,褚壯那聲「月生」,還真挺不順耳的,「你有什麽事情,直接說。」


    褚壯黝黑的臉突然出現不好意思的神色,「我迴去想了想,滿腦子都是月生的臉,我覺得……我喜歡他……想天天看到他……」


    言蕭正在喝茶解酒,聞言,一下子嗆了起來,「你跟他都是男子,哪有什麽喜歡不喜歡,別胡思亂想。」


    「不是,你知道我這人,我怎麽可能胡思亂想,我覺得這就是人跟人之間的緣分,你懂唄,緣分,有緣的一天就可以定一輩子,無緣的一輩子還等不到心意相通的那天,我昨晚迴去,想來想去都是月生的大眼睛,你說說,怎麽會有人的眼睛長得那樣好看,比大姑娘還水靈,臉蛋水煮雞蛋似的,白白嫩嫩——」


    「好了。」言蕭打斷他,「別形容他的長相。」


    他不想聽到褚壯這樣钜細靡遺的形容許月生。


    「總之,就是那樣,以前我看我叔叔為了個小倌,連家都不要,總不能懂,男人怎麽會愛男人呢?但我現在懂了,原來緣分來的時候真的沒辦法說的,我今日越是想,越是喜歡,忍不住,所以來找你。」褚壯一臉認真,「你老實告訴我,你對他有沒有那意思,要是有,你先認得他,我絕對不奪人所好。」


    言蕭突然覺得有點被看破的尷尬,掩飾性的喝了水,「你怎麽會覺得我有那意思?」


    「你這麽怕麻煩的人,怎麽會多帶一個人在身邊?還逛市集呢,我跟你認識幾年了,你都沒跟我逛過市集,還有主要的是你不嫌棄我當朋友。」


    「你叔叔是你叔叔,關你什麽事情?」


    「可是我還是從小到大沒朋友,人人說我們褚家有問題,才教出我叔叔那樣的人,跟我玩會被帶壞,我以前也恨我叔叔的,但我現在不恨了,要不是因為學堂沒朋友,我現在還在念書,就不可能過得像現在一樣海闊天空……不是,我跟你說這幹麽呢,你就迴答我,對月生有沒有那想法。」


    言蕭問:「你真喜歡他?」


    「真喜歡。」


    「可你以前喜歡姑娘的。」


    「我也不知道,我現在閉上眼睛,就是月生那小鹿一樣的眼神。」褚壯摀著胸口,「心裏疼,就想對他好。」


    言蕭想到一件事,「那若是伍家小姐迴了你的信呢?」


    「真有那天再說,我現在隻想知道我可不可以讓月生知道我喜歡他?」


    「我跟他也才認識,萬一人家家裏有妻子呢?萬一人家喜歡姑娘呢?」


    「那也沒關係,至少讓他知道我的想法。」褚壯唉的一聲,「我們也幾年朋友了,我自問還懂你,你這樣顧左右而言他,想必也是在意月生的,我很尊重先來後到,一個月,我給你一個月時間去想,一個月後,無論結果怎麽樣,我都會跟他說。」


    那天晚上,言蕭很難得的喝了酒卻不好睡了,這些都是什麽跟什麽啊?他喜歡許月生,但不是那種想跟他在一起的那種喜歡,就是把他當成一個可愛的弟弟,反正他也沒弟弟啊,多一個人跟在後麵不是很好嗎?


    而且萬一許月生喜歡姑娘呢,萬一人家京城有妻子呢?


    許月生喜歡姑娘……他會喜歡姑娘嗎?他喜歡的,又是什麽樣的姑娘?怎麽胸口會有酸酸的感覺冒上來,他在知府那邊喝的是酒,又不是醋。


    不不不,絕對不是,言蕭昏昏沉沉的想,他才沒有喜歡許月生。


    第四章 麵惡心善又有才


    卓正俏這兩天可樂了,在京城大門不準出,二門不準邁,現在簡直跟脫韁野馬一樣,梅花府隨便跑。


    京城繁華,可是她沒那身分去體驗,不像庶弟卓正濃,每次從外麵迴來都要大唿小叫,外麵多好玩,多熱鬧,姊姊你要是能去外麵見識見識,就會知道弟弟在說什麽了……氣死她。


    現在她終於懂了,正濃說的真對。


    進了城區,那是處處熱鬧,他們住的客棧附近什麽都有,兩個字,好玩。


    當然,她也不是隻顧著玩,已經寫了平安信迴京城卓家,也給住在城南的大舅舅寫了信,說自己已經到了,見著城北有趣,停留幾天再去大舅舅家。


    然後整天吃吃喝喝買買買,也去茶館聽說書,江南話她已經不太會說,但聽卻是沒問題的,最愛才子佳人的故事。


    一日,她又帶著花好跟月圓去聽書,說書先生一個段子說完,滿堂喝采,隔壁一個中年藍衫男子卻是長長歎息。


    與他同桌的瘦子道:「黃兄,我聽這故事說得不錯,怎麽突然歎息起來。」


    「我隻是感歎,才子佳人就是活在書中,現實生活那是萬萬不能。」


    瘦子問道:「黃兄不是跟費小姐來往得挺好,怎麽這樣感歎。」


    「我自詡風流,也有才能,以為費芷玉對我是真心相愛,豈知我一且阮囊羞澀,她便推說沒空,再也不見我。」


    那瘦子似乎有點詞窮,過了一會才說:「黃兄也不用介懷,青樓女子本是如此,就當學個教訓,將來娶個賢妻就是了。」


    「我想想,還是鍾家表妹對我最好,可惜我去年滿心跟費芷玉雙宿雙棲,麵對她的各種暗示假裝不懂,舅父舅娘已經把她許給吳家,我已經耽誤過她一迴,怎能在她即將成親之際又去大鬧,說來都是我自己糊塗。」


    卓正俏心想,還算是個人,知道自己沒資格去鬧,如果去年不要人家,今年人家要過門還上門糾纏,那不是讓鍾家表妹難做嗎?就算過了門,那夫家也會以為她不知檢點,日子可就難過了。


    話說古代青樓女子真有那樣厲害?


    費芷玉?是有多美,看那藍衫男子嘴上埋怨,臉上卻不是那迴事,明明舊情依依,連多罵幾句都舍不得。


    對了,反正自己現在也是男子打扮,不如去見識見識?


    卓正俏是說風就是雨的人,一想更是忍不住,等那藍衫男子離開,隻剩下瘦子時,拿起酒壺酒杯就過去,給那瘦子倒滿酒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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