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禾啊……”司徒舊看向趙禾的目光很是柔和,“趙禾和她的母親一樣命苦,她從小那樣的生活……”


    說著司徒舊便抬頭看向了李青:“趙禾對你曾寄托厚望,期許著你以聖師之名能夠帶她離開趙府的囚籠。”


    “但是事與願違,你當年在洛陽的講學太過驚世駭俗,受到各方士族的抨擊,當時便化作了飛灰。”司徒舊似乎對當初的事很是熟悉,也可能是趙禾自己告訴他的。


    “你於她的前半生而言,無疑是最有希望的一束光,但是講學被搗毀,便是將這束光熄滅,對趙禾的心理打擊不是寥寥幾句話就可以撫平的!”司徒舊的情緒有些激動。


    “但是她又能怎麽樣呢?一個身不由己的女子,在那樣的情況能保全自身就不錯了。”司徒舊的語氣陡然一轉,稍顯平緩地喃喃自語。


    “還算你有點良心,給了趙禾那封信,就相當於陰差陽錯地給了她一把砍破囚籠的利刃。”司徒舊瞥了眼李青,“她用那封信,阻止了劉秀幫助趙府的打算,打破了那座囚籠……”


    “可因此而來的發展卻不受她的控製,她還是太年輕了。”司徒舊搖搖頭,“那些士族怎會給趙府留有子嗣?若不是當初我再入大漢,恐怕這孩子真的殞命了。”


    李青聽到這裏,不由看了眼高座上的劉秀,而劉秀則對李青報以了一絲苦笑。


    司徒舊歎了口氣:“當時我想帶趙禾離開這片是非之地,但是趙禾卻死活不同意。”


    “為何?”李青發問,或許這就是她接近劉秀的目的了。


    聽到這裏,李青也徹底排除了趙禾和司徒青接近劉秀是玄水作祟的猜想,除非玄水早在二十多年前就在布這樣的局,但是這怎麽想也不可能。


    “因為……”司徒舊在案牘上倒了杯酒,一飲而盡,“因為在趙禾眼裏,你當年的離開是劉秀在背後作祟,她想殺了劉秀。”


    司徒舊看了眼還在高座上看戲的劉秀,而這句話也讓劉秀手中的筷子一滯,苦笑地看著李青。


    李青的神情也明顯一愣,他萬萬沒想到會是這樣的結果,殺劉秀?真她能想得出來。


    但轉瞬李青就想到了其中的錯漏:“不可能,我當時給了趙禾的信,難道她猜不出來我和陛下的關係匪淺?”


    “你以為人人都神機妙算?”司徒舊忍不住喝罵了一聲,“她隻知道你的講學被搗毀了,你也被驅逐出了大漢之境。你給她的信,難道就一定能說明你和劉秀的關係?”


    “萬一,是你們之間的某種利益交換?萬一,是你和劉秀相談後,作為你主動離開大漢的代價?”司徒舊情緒變得更激動了。


    “趙禾不傻,她隻是知道的東西太少了,誰能知道你和陛下之間的關係?誰又能猜到當年的聖師,是一位仙人?”司徒舊冷笑了一聲。


    李青有些語塞,司徒舊的話確實在理。


    過了稍許,李青才繼續問道:“那後來呢?”


    但司徒舊並未迴答李青,反倒是趙禾忽地緩緩從司徒舊的懷中坐起,臉色還有些蒼白:“後來啊……後來司徒舊勸我,說他為陛下卜卦,陛下的年歲已經不足兩個春秋。”


    “這也就勸住了我,但沒看到最後一幕,我也沒有同意和司徒舊一同離開,而是繼續留在了大漢,等著南宮的消息。”趙禾臉色蒼白,似乎還沒從適才李青的威壓中完全恢複。


    “但忽然有一日,司徒舊過來找我。”趙禾看了眼李青,“他說,他又為劉秀卜卦,但卻發現劉秀的命數竟然發生了變化,他被延壽了八年!”


    “八年!我怎麽可能讓他再活那麽久?”趙禾的語速陡然加快,忍不住咳嗽了兩聲。


    李青見此不由搖了搖頭:“陛下的命數之變,是我做的,這一切都是何苦呢?”


    趙禾忽地笑了:“是啊,這一切都是何苦呢?隻是一個小女孩從黑暗的二十年中看到了一束光,但這束光卻被一個人打破,那種絕望又是何苦呢?”


    李青沉默了下,確實如果不曾見過光明,黑暗也可以忍受。


    但黑暗中消失的光明,卻比永遠的黑暗更加可怕。


    “抱歉。”良久,李青才說道。


    “不必,當年你已經道過歉了。”趙禾調整好了自己的狀態,語氣淡然,“後來做的,都是我想做而已。”


    “得知劉秀延命八年,我自然不會坐等,就央求司徒舊和我再入洛陽,共謀劉秀之命。”趙禾站了起來,看向李青。


    “這就是我的圖謀。既然你們已經知道了,那就動手吧。”趙禾的眼神帶著一絲悲涼,“隻求你們能夠放過司徒舊,這一切都是我的主謀,和他沒有關係。”


    李青歎了口氣,也站了起來:“你是因我才要殺的陛下,我為何還要再殺你?你們走吧,以後不要再動這樣的念頭了。”


    趙禾張開了嘴,似乎還想說些什麽,但卻被司徒舊所製止。


    隻見司徒舊拉起了趙禾的胳膊:“是啊趙禾,這兜了一圈子,不是又兜迴來了嗎?跟我一同離開這裏吧。”


    但趙禾卻猛地甩開了司徒舊的手:“離開?”


    趙禾冷笑了一聲:“我要殺劉秀,和你李青沒有關係。我確實曾將你視為黑暗中的光,但也僅此而已。那束光滅了,也就和你沒什麽關係了。”


    “但是我的內心呢?又誰來在意?我恨那束光,也恨破滅那束光的人!”趙禾猛地抬頭,看向仍在高座上的劉秀。


    “我可以不恨你,李青。”趙禾又轉頭看向李青,“我曾真的對你心動過,不是差點。”


    “但是有緣無份罷了……”趙禾喃喃自語。


    接著她眼神變得冷冽:“可劉秀必須死。”


    “趙禾!”司徒舊眼神有些焦急,喊了一聲趙禾。


    緊接著他放低了聲音:“你怎麽迴事?你看不明白當前的形勢?這裏是皇城,大漢氣運之所鍾,身側的李青也深不可測。既然誤會解開了,我們離開不更好?


    當年你母親不同意和我離開,我沒有陪著她,你為何也要這般?”


    趙禾看了看司徒舊,什麽話也沒說。


    而李青則搖搖頭:“我不可能讓劉秀死,聽聽你司徒仲父的話吧。”


    “聽話嗎?”趙禾喃喃自語,“怎麽誰都要我聽話呢?可聽話又換來了什麽……”


    一種莫名的情緒在她心底聚集,一道道黑色的霧氣從她皮膚中逸散。


    “你……”司徒舊聲音顫抖,“趙禾,你……”


    李青瞳孔微縮。


    他太熟悉了,這是玄水正在侵襲一個人的表現。


    來不及多想,來自於冥冥量子世界中的微力聚攏在他的手心。


    微力隨心而動,很快就來到趙禾跟前,將她包裹在內,盡力幫助趙禾延緩著玄水的侵襲。


    萬般變化的微力,應對神秘莫測的玄水,一種常人聽不到的聲音在空間中蕩漾。


    “啊!”趙禾尖叫了一聲,三千烏發衝天而起,整個人也在這兩種力的角逐中被托浮而起。


    “師叔,這到底是怎麽迴事?”劉秀似乎也發現了情況不對,連忙從看戲狀態跳出,走下高台遙遙望著趙禾。


    而司徒舊的神色卻不及劉秀那般穩重,他神色有些失措,他未成仙的實力在玄水麵前實在不夠看的。


    李青神色凝重,看著那縈繞著的玄水:“他們果真忍不住動手了?就連玉帝也遏製不住玄水了嗎?”


    李青心中明白,或許三界本土與玄水勢均力敵的局麵,要發生逆轉了。


    而南贍部洲中的中州大漢,作為天地所傾的地界,其中的人族又大多沒有實力,但整個國度在三界中的地位卻是很高。


    這樣的國度作為玄水侵襲地仙界的第一站簡直就是天造地設。


    而且他李青的身影也早已暴露於了玄水的視線中,幾年前開始後,使用教材也幾乎沒有遮掩,被玄水所針對也說得過去。


    所以,趙禾或許就是玄水的一枚棋子。


    或許是用來侵襲劉秀的第一步,也或許是無暇顧及李青的玄水,用來牽製李青的一枚暗棋。


    “什麽?”就在此時,李青猛地睜大眼睛,由冥冥量子世界中的微力所構建出的籠罩被那些玄水擊破了。


    隻見他的微力正被那些玄水所吞吃,玄水所散發的黑色霧氣將趙禾映照的如同女魔。


    李青暗罵了一聲,接著便從儲物戒中取出了化學教材。


    還是關於《水的淨化》那一課,微力化作法力滲透其中,對世間群水的掌握浮現於心。


    輕輕一握,一種規則之力便降臨在了那些玄水當中。


    但是……預料中的分解現象卻沒有出現。


    “怎麽可能?”李青瞳孔一縮,不由加大了法力輸出,同時加大了對量子場的感知,來自量子世界中的微力被李青加速攝取。


    但是一而再,再而三地,在趙禾身上的玄水依舊沒有被分解,反而呈現出了愈演愈烈之勢。


    看這情況,要不了多久,趙禾就會被玄水完全侵襲,就像當初的張玄之一般。


    “麻煩了。”來不及細想為何《水的淨化》會沒用,李青又變換了思路,一瞬間又掌握了質量守恆規律。


    世界的組成瞬間在李青的眼中一覽無餘,各種質量和能量的互相傳遞在李青心中如同一張白紙。


    但是……當李青感知那些玄水時,卻發現依舊看不透它們。


    “怎麽迴事?!”李青眉頭緊皺,以前可從未出現過這樣的情況,莫非玄水會進化不成?


    不過李青還是打算試一試。


    隨著他的心念流轉,那玄水散發著的霧氣似乎受到了什麽觸碰,外圍的一些玄水消散了一絲。


    但是很快就再無反應,任憑李青如何施展質量守恆規律,那玄水除了剛開始有些反應,接下來就紋絲不動。


    李青不由將目光投向趙禾的身上,這一看才被他看出了某些端倪。


    一道若隱若現的紅光在趙禾的眉心閃爍,這在濃鬱的玄水中並不明顯,若不是李青仔細觀察,隻怕都會漏掉。


    事實上玄水的顏色並不是純黑色,它是玄色,也就是黑紅色,隻是大部分視覺上會偏向黑色一些而已。


    所以那點紅光在濃鬱的玄水中,不太明顯。


    “那是什麽?”李青心中疑惑,此時他的手段也開始捉襟見肘了。


    教材是他唯一,也是最大的底牌,如今連其中最強的質量守恆規律都難以觸動這玄水,他還能有什麽辦法?


    “不能再任由玄水繼續侵襲她了。”李青打定主意,但一時間卻沒有任何辦法。


    接著李青又仔細觀察了眼趙禾,觀其進度大概還有半炷香的功夫就會侵襲完畢,時間不多了。


    “怎麽辦?”李青忍不住揉了揉眉心。


    除了教材之外,他最強的手段就是放逐,利用量子的特殊性,放逐趙禾,使其發生坍縮。


    但是此時趙禾的神智根本不清,麵對他構建出的量子領域怎能去主觀觀察?


    更何況,即便趙禾能夠去觀察,他又怎敢去去放逐趙禾?


    要知道,量子領域的放逐,是將領域空間內的一切觀測者坍縮到某一確定的值當中,包括那片空間本身。


    而這種坍縮,可以是過去,現在,也可以是未來;是毀滅前,也可以是毀滅後。


    若是他將趙禾坍縮到了遙遠的過去,她身上的玄水要怎麽辦?


    說不定她剛剛坍縮到了遙遠的過去,李青此時所處的三界下一刻就徹底被玄水侵占了。


    時間的偉力實在太過浩瀚,過去到現在也太過遙遠,中間會發生什麽李青根本不敢保證。


    似是之前南海的那條蛟龍被放逐,也隻是因為他實力足夠弱小,李青才敢放逐他。


    可眼前這是玄水啊。


    想到這裏,李青不禁頭疼萬分。


    如今他的手段幾乎被眼前的玄水克製了個遍,不管什麽手段都難以奏效。


    那到底該如何?


    甚至於……此時李青不敢確定,是所有的玄水都發生了這樣的異變,還是僅趙禾這一例?


    若是全部都異變,那他就會被克製的死死的。


    看著還在不斷散發玄水霧氣的趙禾,李青忍不住歎了口氣。


    接著便催動了質量守恆規律,周圍的物質往一點中進行聚集,龐大的引力乍現,一處不知通往何處的裂縫便就此出現。


    他瞥了眼劉秀:“師侄,等我處理完這些雜事再來找你。”


    接著,李青催動微力,一揮手便牽引著趙禾和司徒舊踏入那裂縫當中,消失不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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