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東流又仔細瞧了瞧石猴,過了好大一會才緩過來神,對李青嘖嘖稱奇:“在下曾有聽聞世間存在妖魔,卻是沒想到竟然是真的存在。”


    李青笑了笑,隻是對江東流說道:“東流,我如今初到豫章,還未有個落腳地,就先不和你多叨擾了。”


    江東流這時才注意到李青風塵仆仆的模樣,忙笑道:“應該的,聖師應當先落腳,其他的事我們隨後再講。”


    隨後,兩人一後便結伴來到豫章城中最大的一家酒樓客棧,付足了銀錢後便住了進去。


    江東流則在酒樓旁的靠窗位置慢慢等著李青,等李青和石猴都修整完畢後,便都走到桌前坐下。


    兩人坐在飯桌旁先是閑談一番後,江東流才步入了正題。


    “聖師,自從幾個月前摘星樓被查封後,我和我的一眾好友們都時常琢磨你當時所講的話,幾個月下來都已經略有所悟……”江東流沉吟一番後慢慢說道。


    李青眼芒閃爍,暗道一聲果然如此,江東流和他本就是萍水相逢,即便曾經有過一場講義,但也用不著他這麽上心。


    如今江東流的真正來意估計就是想要他單獨和他的好友們再講講道,共同探究那諸多學術。


    想到這裏李青也沒有忙著拒絕,而是若有所思地看著吃著桌上水果的石猴。


    而江東流也沒有把話說的太透,隻看了眼正在思考的李青就沒有再繼續講下去,慢慢等著李青的答複。


    過了許久,李青抬起眼對江東流笑道:“東流的意思我明白了,隻是陛下曾經告誡過我,嚴禁我在大漢境內舉辦任何形式的講學,所以我自己可能沒辦法幫你了。”


    聽聞此話,江東流眼神中流露出一絲失望,但是也沒有去質問李青,畢竟他已經把話說的很明白了。


    不是李青不想幫他,而是陛下的法旨在前,若是違逆陛下的旨意,恐怕就不是簡單的警告了。


    不過李青很快也說道:“不過想要幫你也並非是難事……”


    本來心情已經落下去的江東流聞言不由又提起了自己的情緒,雙眼有些期待地看著李青:“不知聖師有何辦法?”


    “石猴。”李青沒有直接迴答江東流,而是對著一旁的石猴說道,“你不是一直想找些學術名家辯論辯論嗎?眼前可是一個好機會啊。”


    還沒等石猴迴話,江東流便猛地站起,目露驚詫,甚至還帶著一絲憤怒地大聲說道:“聖師……”


    剛說出口,周圍的食客頓時便將目光投向這裏,被江東流注意到後又連忙放低了聲音:“即便你不願來指點我們,也不必拿一隻猴子來侮辱我們吧?”


    這時一旁的石猴顯得有些不樂意,拍了拍桌子:“俺隨李青學知識已有兩月有餘,如何就算侮辱你了?”


    聽聞此話那江東流怒極反笑:“好好好,本以為你已縱然不會太差,但能被聖師所舉薦也必有過人之能,但學業還不足三月,這還不算侮辱?!”


    李青對於江東流的話倒是沒多大的反應,隻是心中有些腹誹:“嘖,兩個月咋了?讓他學七年藝就能打天庭了,兩個月去論述這個簡直是大材小用。”


    故此,李青看了看臉上充滿怒意的江東流,隻是輕笑了一聲:“東流,此乃天地靈猴,天生就無比聰慧,隨我學習兩個月就足以頂得上他人苦修十年。


    你若是不放心,可現在這裏何他論述論述,這也未嚐不可。”


    江東流身上的情緒起伏還是很大,但是聽聞李青的話後倒是也沒有再像剛剛那般針鋒相對,而是看了眼周圍後又慢慢坐下。


    同時也冷笑道:“哪怕是靈猴,不過學習兩個月又怎能和我等苦讀二十多年的學子相比?”


    李青搖搖頭,無奈一笑:“你瞧,這就是階級之間的偏見,你們從小就覺得世間萬物的一切便是如此。覺得自己的家世比普通百姓好,覺得自己讀了書就比沒讀過書的賤民好,覺得上層階級可以隨意支配下層階級。


    縱然我說他是天地靈猴,聰慧異常,你此時站在人的階級上,也覺得人族的文化傳承絕非一隻猴能夠跨越,這也是階級和認知之間的先天偏見。”


    李青隨口對這江東流說著,而這番話也讓江東流的神色在紅白之間不斷變換,過了良久才迴應道:“聖師謬誤,在下從未覺得自己的身份和擁有的學識就高人一等。”


    “那適才我等從城門處來客棧時,一名小販來向你介紹他家的花草時,你為何要隨手將他推倒?這種行為不就是對他身份的瞧不起嗎?”李青獨自為自己沏了一杯茶。


    此時江東流顯然也想到了這件事,這件事本來在他看來就是一件非常小的事情,當時人那麽多,這人還過來煩自己,身後還跟著自己崇敬的聖師,自然有些不耐煩。


    但是他也有些忘記了,自己那隨手一推究竟有沒有將他推倒?他臉上苦思著,這樣的小事本就沒有被他掛在心上,此時怎麽想也想不起來有沒有將他推倒在地。


    李青見到江東流這副摸樣,笑了笑後站了起來對江東流說道:“好了,不用想了,你並沒有將那小販推倒。


    但是你能從這樣的小事來想半天,無疑就是證明了自己也不確定有沒有將他推倒,這不正是在表明將他推倒這樣的行為,在你看來是一件很正常的事情嗎?”


    江東流猛地抬起自己的頭,臉上帶著些許錯愕地看著李青,但一時間也沒有說話。


    “你先好好想想關於‘階級’的事情吧,你是否表麵自詡待人公平,但依舊骨子裏就看不上弱者?”說完,李青便招唿著石猴往房間中走去。


    而石猴在臨走前則順手拿起了桌子上的水果,對著江東流隨口說道:“心中的偏見,是傷害生靈的一把利刃。”


    說完便幾個跳躍就隨李青來到了房間當中,一見到李青就嘿嘿笑著:“李青,你之前說的那句‘心中的偏見,是傷害生靈的一把利刃。’用在那江東流的身上真是應景。”


    李青對此哈哈一笑道:“每個人心中都有偏見,包括我也是,隻是看誰的偏見更重罷了。成長,就是不斷地和自己的心作對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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