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青迴到中營,在高座上坐下,此番之事說大不大,說小不小,但若是利用得當,或許也是一個不錯的突破口。


    李青眼中若有所思地想著。


    沒多久的功夫,晁蓋、宋江等人便接連走進了營帳,對高座上的李青行了一禮:“李大人,那馬永富已被我等以軍法了結。”說完,就抬頭想要觀察觀察李青的神色。


    隻見李青聽完這番話後,隻是輕歎了一聲,對底下的眾人說道:“先請坐吧。”


    這些人互相看了一眼,皆是鬆了口氣,往兩側的椅子上坐下。


    等他們坐穩後,李青才重新開口:“諸位,朝廷的特使初次抵達梁軍大營,第二日就遭此橫禍,你們說這件事是什麽性質?”


    頓了頓,李青神情肅穆:“這次是兩個小吏,是不是下次就是本官?!”


    底下的眾人原本見李青的神色並不嚴肅,以為此事還有所緩和,但沒想到李青轉頭就調轉語氣,質詢著他們,不由一個個都沉默著,愈加惶恐起來。


    而宋江臉上的神色更是豐富,他作為一個極力推行招安的人,如今朝廷特使剛來第一天就發生了這些,無疑是在打朝廷的臉,更是在打他的臉!


    於是宋江不由抬眼往對麵的吳用和張道之使了個眼色,希望他們能夠趕緊說兩句話。


    吳用自然注意到了宋江的眼色,心中也在不斷盤算,沉吟兩下後就道:“李大人,此番事情確實是梁山的過錯,隻怪梁山上下管教不嚴,出了此等差池。


    大人也知我梁山盡皆草莽,未能夠接受朝廷的教化,沒有形成統一管製,有這樣的事也都不足為怪。


    我等也深知這種事情的惡劣,可事已至此,吳某以為因為這樣的小事而導致梁山和朝廷的關係再次發生破裂,實在是憾事。所以我想,我等往後當謹遵李大人的管教,絕不會再允許再發生此類情況。”


    吳用的話語頓了頓,總結了一句:“畢竟,追之以往,不如觀之以後。”


    李青冷笑了一聲:“照你這麽說,我朝廷的特使都是白死的?就因為你的一句‘追之以往,不如觀之以後’?


    我也希望你們能夠和朝廷保持好的關係,接受朝廷管製,畢竟徒勞戰爭的背後,都是受苦受累的百姓!但是,你們的所作所為,實在令我難以和朝廷交代!”李青的語氣有些激烈。


    底下的吳用聽到這番話後也是沉默了下來,李青說的畢竟沒有錯。


    即便李青不追究這件事,背後的朝廷也必然會知道,他李青在此事中隻能瞞得了一時罷了!


    場麵上的眾人逐漸也都想到了這一點,一時氣氛也更加沉默。


    李青見此,知道差不多到時候了。


    沉思片刻後,他便從高座上走下,在營帳中慢行,不由又輕歎了一聲,扭頭望著這些梁山好漢。


    “其實推心置腹,我真的很欣賞你們,你們的遭遇都是因為蔡京、高俅這種奸賊所致。可事實上你們原本也都是我大宋苦命的百姓,我心中真的很是心疼你們。


    所以此番我才親自向朝廷請調過來,為此也動用了不少關係。但是我實在沒想到啊,沒想到剛來的第一天,你們就送給我這麽大的驚喜!”李青語重心長地說道。


    旁側的晁蓋、宋江也都是重情重義之輩,此時又遭遇這些曲折,本以為李青這個朝廷特使不好相處,但此時聽到他的一番推心置腹,不由都有些共情。


    尤其是忠厚的晁蓋,更是連連輕歎:“李大人,唉……此番事都因我治下不嚴所致,萬不敢牽累李大人。”


    周圍的林衝、宋江、吳用等人也都適時順著晁蓋的話語附和了兩聲。


    李青聽罷,在中營內來迴踱步,不時發出幾聲歎息。


    最後等到氣氛最壓抑之時,才陡然開口道:“罷了罷了,我實在不忍你們再度與朝廷為敵,更不忍我大宋的百姓遭遇橫禍。這件事,本官為你們壓下來,希望你們不要讓本官失望才好!”李青的語氣很是深沉。


    周圍坐著的一眾梁山好漢,聽到此話頓時都是心頭一喜,但也都很快反應過來:“那,大人,您會不會受到牽累?我們實在不想讓您因此受到朝廷責罰。”


    李青歎著氣搖搖頭,卻是沒有再說什麽,轉身就責令這些人全部退下,他要好好準備措辭向朝廷進行擬詞奏表,並承諾一定會將此事壓下。


    而這些梁山好漢見此,均是麵色擔憂地看了看李青,也不知道是在擔憂他們自己,還是在擔憂李青。


    隨後眾人出了營帳,宋江才忍不住對晁蓋說道:“唉……晁大哥,我宋江若是自小就能夠遇到李大人這樣的好官,也不至於混到如今這樣。”


    晁蓋也是連連搖頭,沒有什麽言語,但他的神色中也盡是感懷和擔憂。


    隻有一旁的吳用麵色似乎有些若有所思,與之相隨的張道之在注意到後也是迅速了解了他的心裏想法,及時地將他心中那些不好的猜測打消了下去。


    使得吳用最後總結了一聲:“如此想來,這李青真是一個仗義、忠良、儒雅之人,在如今的朝堂中還真是一股清流。”


    ……


    在這些人走後,李青才又重新坐在高座上,麵色疲乏:“唉……演戲真累。”


    其實早在兩小吏身死時,李青就有了這番心思。


    隻因為自己初來乍到,梁山眾人必然不會服了自己,而他們這群人又大多乃英雄人物,對於一般人還真看不上,自己想要徹底掌握他們還真得需要一番不小的功夫。


    但恰逢兩小吏身死,他們也用自己的身死激起了梁山好漢們的心理激蕩,這也就為自己創造了可乘之機。


    至於那兩名小吏的身死到底會不會給自己帶來麻煩?簡直可笑,自己朝中可是有人的。


    隻要自己為他們的死尋個好理由,即便那兩人的背後是皇帝,可在蔡京、高俅一眾人等的策應下,自己也必然安然無恙。


    如此,李青剛剛僅僅用了一番言語和行為,便已然完成了對他們的一些感化,即便不會將李青視為真正的大哥,但也多少會聽從他的命令了,而不是陽奉陰違。


    隻要以後能夠再通過一些其他的事情逐漸感化梁山好漢們的內在,也或許可以真正地掌握住他們,這對於自己此後徹底坑殺他們將更為有利。


    至於為何不直接出手將他們殺死,這個問題李青也認真想過,但是他覺得自己直接出手的話風險太大,容錯率太低,萬一出了什麽意外激活了他們身上的玄水,以他們一百零八人身上渾厚的氣血和魂靈,想捏死自己簡直不要太輕鬆。


    所以,李青此時更情願的是設計殺之,或者是引導他們自相殘殺。


    隻是此時,李青又迴想起來梁山好漢們的真性情,隻感覺他們都是有情有義的漢子,不由對他們有些難以下手。


    在實際接觸他們後,才知道晁蓋、宋江之流的人格魅力究竟有多大。


    但是……想了想他們背後的玄水,李青猶豫的心逐漸堅定下來,務必要將之盡皆坑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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