藏域這一頁雖已翻過,但出藏這一路上,傅朱張三人心情不同,表現也各異。


    過了昌都,過了瀾滄江,眼見成都府在望,公主興致很高,談笑風生;傅英心事重重,悶悶不樂;張心湛首鼠兩端,東張西望。


    公主笑道:“傅郎為何愁眉苦臉,難道不願迴京與我成親?”


    傅英其實深悔一件事,就是沒有把央金屍身火化,好把央金與土登丹巴的骨灰隨身帶走,後來一想,央金已葬桑梓地,人生有處皆青山,這才想開了些。人,就是這樣,隻念失去,難念擁有,越是失去的,也就越發珍惜,何況央金幾次為救他人,不惜犧牲自己,心靈如金子般可貴。其實央金生前隨父馳援,也未必沒有見護傅英之意,但斯人已逝,便無從追尋探問了!


    公主見傅英呆呆不答,有些生氣!


    張心湛連忙轉移話頭,道:“這一路出藏,我不知你們想什麽,反正我叮囑眾俠一路警惕,不可輕易懈怠,以免中伏,難免會有一些血刀血劍餘黨東施效顰,也可能設伏襲擊我們……”


    哪知“中伏”“設伏”這些字眼正觸動傅英的傷疤、公主的軟肋,二人不由自主瞪向張心湛!


    後者感覺尷尬,急忙又轉移話頭,道:“我四師叔及眾女俠他們為何不在昌都等我們,卻一路撤到成都?”


    原來公主他們起先也不知段弘潼及眾女俠等人是否在伯舒拉嶺脫險與否,也是公主他們到了昌都,問了當地人,才知這第一撥撤藏的眾俠已經撤向成都府相對安全的地帶,雖然昌都是入藏門戶,畢竟也屬藏區,相對危險。


    所以張心湛為轉移話頭,這句話問得十分無腦,倒似責怪段弘潼他們應該在昌都接應大家,傅英、公主實是不屑與之討論。


    傅英內心深處其實還沉緬於悲痛之中,央金與土登丹巴是他在藏域危難之中交下的兩個好朋友,一個勇於救助他人,一個藏傳武功高強,是他真真正正的嫡係好友,拋開感情不談,即使從理智出發,從政治格局而言,央金作為烏思藏代理都司盛嗣次仁之女,如果不出意外,這份少帥地位日後有可能成為駐藏明軍的領袖,而土登丹巴作為紅帽派領袖,如果兼並了黑帽派,一統噶瑪派,成為新的大寶法王,則漢、藏兩大舉足輕重的勢力將半握在傅英手中,可與黃教、帕竹四足鼎立,分庭抗禮!這是與目前自命崛起的新闡化王劄釋藏卜與受挾反正的大寶法王旺秋多吉之脆弱關係是不可同而語的!


    路上得以清醒複盤,傅英慮到了此節,實是對公主深穀設伏這一招昏棋痛恨無已!


    傅英不由慨歎一聲,公主真是自己命中克星、冤家對頭,可是不知為什麽,每當把她摟在懷裏,她便一拋公主的高貴與端莊,變得無比溫柔,無比風騷,甚至無比瘋狂!她的至情至性,敢愛敢恨,機心深藏,心狠手辣,剛柔並濟,卻又缺乏安全感,渴望保護,構成一幅不可知的、難測的、相互矛盾的神秘存在!


    傅英知道自己的性情,不負己者必不負人,可歎紅顏繚繞,眼見就要到了成都,不知公主與東方漣漪、袁鮑兒等人見了,又會起什麽樣的衝突,給自己出什麽樣的難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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