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這,我打斷了穆勒,開始沉著思考起來。


    穆勒也沒有任何反應,隻是平靜的看著我。


    我看到穆勒如此平靜的講出了這段秘聞,還能如此平靜的看著我,我就知道了你心裏到底有多恨漢廷,因為隻有把恨刻進骨頭裏,才能讓自己的表麵看起來如此平靜如水。


    當然,我也希望我的猜測是錯誤的,畢竟穆勒的親人並沒有像阿圖力阿圖木的父親一樣被虐殺,還掛在城門被羞辱。


    同時我也對東漢朝廷這些荒唐對外策略感到不恥和鄙夷。這都是幹的什麽破事?控製已經歸附漢朝的附屬國——南匈奴王廷,這個無可厚非。但兩次密謀殺害了南匈奴單於,最後一次竟然當街弑殺附屬國國王,還將單於護衛分屍取頭顱掛於城門。這都是一些什麽破事?想當初西漢武帝行推恩令之策,實乃縱古爍今第一陽謀,可如今的東漢朝廷卻行如此陰謀詭計,真可謂是氣數已盡。


    以當時的形勢和國情來看,相續幾任皇帝本就是造孽,殤帝早夭僅僅百天而薨逝;安帝懼內而導致外戚幹政成風;少帝不僅無能,還是外戚集團傀儡;好不容易等來一個順帝,殺掉外戚重奪皇權,卻年僅三十,急疾而崩(我懷疑也是外戚,為了再奪皇權,而被毒死的);後繼的衝帝質帝,都被外戚強勢掌控,哪能活的命長?光看諡號就知道皇權衰微了。接著是的桓帝,對內搞個黨錮之禍,對外弑殺附屬國單於。本就是內患外憂,國力衰微之時,既然強勢奪迴權力,對內應當緩和階級矛盾,調解利益集團紛爭;對外應當懷柔政策,施以陽謀,遠攻近交。對匈奴應當壓製北匈奴,扶持南匈奴。對鮮卑烏丸應當挑撥離間,尤其是對強勢一統鮮卑的檀石槐部,更應當采取分化拉攏鮮卑各部,造成鮮卑再次分裂。結果呢,東漢朝廷做的這些蠢事。對南匈奴單於幾次謀殺,最後甚至當街弑國主,另一邊卻放任北匈奴遠遁,對鮮卑卻放任檀石槐做大。


    唉,惜之歎之,無可奈何啊!


    若不是眼前這些世家豪強隻顧眼前之利益紛爭,不顧國家安危隻顧,何以有東漢黃巾起義、西晉五胡亂華。


    聽完穆勒講述的這段辛密,再結合昨夜阿圖木所說,我對了解阿圖力了解阿圖力的朋友們,有了更為清晰的脈絡。


    我不禁感歎,原來曆史從來不是多麽光彩的一件事,就比如春秋筆法寫出來的《鄭伯克段於鄢》這僅僅一個“克”字,就隱喻和記錄了很多很多東西,隻是往往容易被人忽略罷了。


    而目前看來,穆勒與阿圖木對於漢庭的矛盾肯定是不可調和了,就是不知道他們對於漢人百姓的態度到底如何?


    若是隻針對漢廷和殺父之仇的話,那事情反而好解決,可以靠著推翻漢室將他倆牢牢綁在我身邊。


    可若是仇恨一切漢人,那就一定不能帶這兩個草原獨狼南下了。


    我急忙問穆勒:


    “穆勒,你知不知道具體是誰毒殺了兩位單於,又當街弑殺了唿征單於?還將我和阿圖木的父親分屍取首懸掛於城門羞辱?”


    穆勒平靜和凝肅地迴答道:


    “囚禁老單於的人,是當時草原上威名赫赫的漢廷北中郎將,張奐將軍。”


    我一聽,心頓時沉到了穀底,真是張奐的話,這個事情就很難辦了啊。


    我急忙問穆勒:“是張奐殺死了我們父親和單於嗎?”


    穆勒迴道:


    “不不不,當時漢廷派出使者重新與部落交好,也責令張奐放迴了單於整理國事。後來張奐便被漢廷召迴,從此再沒來過草原。”


    “毒殺老單於和唿達爾單於,還當街弑殺我們唿征單於的,是一個叫做張修的人,他當時是漢廷派來監視,和控製我們王廷的人,他們漢廷管他叫護匈奴中郎將。”


    “張修?張修。”我嘴裏呢喃著,想了半天也想不起來這是誰,算了,記不住的,肯定也不是什麽大人物,隻要不是張奐那種就好辦。


    於是我隨即問到:“穆勒,這張修是何人,現居漢廷何職?”


    穆勒道:“我也不知,張修殺掉唿征單於後,率軍強壓我們休著圖革各部,要求我們承認被他扶持的右賢王羌渠老賊。”


    我點了點頭,示意他繼續講述這段草原王廷辛密。


    穆勒接著道:


    “後來張修就被漢廷召迴,不知所蹤。”


    “但這羌渠卻是一條無恥至極的老狗,他完全就是漢廷的走狗。”


    “後來羌渠霸占王廷一年的時候,已經籠絡了唿衍圖革部一起苟合。而恰巧這時,漢廷強迫我們胡人南王廷向北方的北胡人進攻,我們休著圖革各部勢弱於漢廷和王廷,不得不從。”


    “我父為保唿征單於被斷一臂,卻被張修和羌渠老狗仇視。羌渠便在此次漢廷強逼的北伐中,公器私用,惡意報複,我父親和幾位哥哥還有無數部族勇士,全被擠兌到北伐前鋒軍裏,而羌渠和漢廷故意讓前鋒軍無糧被困漠北敗亡,漢廷和羌渠的部隊卻止步漠南,不願前進救迴一人。”


    “你的父親因為戰死,而你父親本身就是單於護衛,有很多羌渠老狗和卑劣漢廷的爪牙,卻瘋狂指責你父親護衛不利,害死單於。”


    “最後我父親隻能收編,你父親的那支小部落,以為你們的部落提供庇護。可是誰知道羌渠老狗和漢廷如此陰險毒辣,最後你父親的部族也因為隨著我父親出征漠北,最後勇士全部陣亡,部落女眷全部被瓜分擄掠到漢廷作為奴隸。”


    “再到後來,我們這些原本老單於的擁護者全部被羌渠老狗欺壓,我和你還有阿圖木達達於魯木,都不能再受到老祭司的庇護,流落四方。”


    “而你也是在知道你父親戰死後,發憤圖強,在那一年,你才十餘歲就敢向唯一庇護我們的,大圖革部首領須卜骨都侯,提出要一人獨自麵對十頭惡狼的試煉,證明你有資格成為部落裏的阿巴得魯。”


    “而我,雖然我父親和族人戰死,但我父親的本部部族畢竟是王族,族人的女眷兒童最後都被我並入迴胡人王族部落,也就是庇護我們的大圖革部,沒有我們這支代表匈奴王族的孿鞮氏部和須卜大圖革部,還有你父親原來所在的蘭圖氏大圖革部的支持,現在的羌渠老狗根本不配做單於,他就是一天漢廷的喪家之犬。”


    “但上次我和阿圖木殺死的那兩個畜生,就是支持羌渠老狗的突於部,他父親是唿衍突兀則是唿衍圖革按的。”


    “唿衍圖革部就是草原上的叛徒。”


    “他們背叛了大地女神,背叛了月光女神,背叛了太陽天神,背叛了草原上所有的神靈。”


    “如果不是唿衍突兀去年被漢廷征調到翼州戰死,我和阿圖木也沒有機會殺掉突於木和突於圖報仇。”


    穆勒一口氣講完那麽多後,長籲一口,等我慢慢消化。


    我也總是徹底了解了草原上這段漢廷,與王廷及草原部落各派之間的紛爭,還有我們這些被夾雜著卷進來,這樣一場政治鬥爭的小人物,那些生死依存利益糾葛血海深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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