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甚至害怕,害怕從她口中聽到不是他想要的那個答案。


    沒人知道,此時的顧爵夜眼睛已經血紅。


    雙手緊緊掐住自己掌心,鮮血染紅指尖,他毫無知覺,隻因心裏的痛感更甚。


    許久之後,他再次調整自己情緒,音量盡量平淡:“這枚紐扣對你很重要吧?”


    說這話時他聲音還帶點哽咽,隻是季晴一直盯著紐扣沒太注意。


    反應過來他是在問自己時,才詫異的抬起頭。


    一臉疑惑的看著顧爵夜,臉上寫滿了你是什麽時候進來的?


    好半晌,才迴答他剛才問話:“重要吧!”


    一個不太確定的迴答。


    見他並沒有出去,仿佛在等著聽她下文的樣子。


    季晴又慢慢的把紐扣擺放在鐵盒裏。


    仿佛想到了什麽一般,悠悠的說道:“可能在你眼中,它隻是一枚普通的紐扣,但你知道它對我有多重要嗎?”


    說到這裏又抬起頭來仰望著旁邊的男人:“你想聽聽我們的故事嗎?”


    顧爵夜沒有迴答,但他的眼神說明了一切。


    “這枚紐扣是一個大哥哥送我的,我們從小一起成長,那一年,我大概還不到三歲吧,我甚至不刻他叫什麽名字,隻記得大哥哥在那一刻就把它送我了。我知道,他是想讓我離開,離開那個危險的地方,可我沒想過要離開的,我隻想著要去找院長奶奶來救他。可是我還沒走出去,小黑屋就爆炸了,我不知道大哥哥後麵怎麽樣?可是我醒來他就不在我身邊了。”


    後麵這句話她說得很輕很輕,但顧爵夜聽到了。


    他心髒密密麻麻的疼痛:“後來呢?”


    季晴眼睛微紅:“後來?”


    “嗯,後來呢?後來你沒去找他嗎?”


    “找他?我不知道要去哪裏找他。我後來被一對夫妻收養,剛開始他們對我也很好,隻是不知道為什麽,後來他們就開始慢慢不給我飯吃了。你知道嗎?當時的我很餓很餓,沒人懂我有多麽希望大哥哥能來找我。”


    她伸手擦了擦眼中的淚水:“可是他從來沒來過,餓的時候我就在那個小黑屋裏等著,但他再也沒有出現過。別人都說大哥哥不會再來找我了,可我一直都相信,他終有一天會來找我的。可是我等了好久好久,大哥哥也沒來。後來,一對夫妻見我可憐,問我家在哪裏?可我沒有家呀,我告訴他們我是從孤兒院裏出來的,之後那雙夫妻就把我抱上車,坐了很長一段時間的車,才送到南灣孤兒院。”


    “你大哥哥沒去找你,你恨他嗎?”不知道出於什麽心理,顧爵夜終結了他積壓了多年的問題。


    可是許久也沒再聽到她的聲音,抬起頭看過去,才發現季晴正怔怔的看著前方。


    他不敢打擾她,一直站在那裏屏住唿吸等待著她的迴答。


    “恨?我恨他什麽?我為什麽要恨他?你不懂,我們從小一起成長的事跡,我喜歡吃的他總是說他不喜歡吃,其實他隻是想讓我多吃點。我不喜歡吃的他卻總說他喜歡吃,其實他隻是怕我覺得浪費逼自己硬塞下去,他怕撐壞我的胃,更不想我難受。”


    停頓了一會,她緩緩抬起頭看著他:“你知道嗎?剛到南灣孤兒院時,大家都說大哥哥不會再來找我,可我就是相信,我相信他肯定會來的,他送我的紐扣我也一直都有好好收藏好,可是為什麽這麽多年過去了,他還沒來找我?”


    這時的季晴已經滿麵淚水。


    “他真的不要我了嗎?二十年過去了,他還記得我嗎?”


    顧爵夜背過身子,不敢再看她。


    她問他,他還記得她嗎?


    他記得嗎?


    他已經深深刻在腦子裏了,又怎麽會忘記。


    再也不敢聽下去了,快步迴到書房。


    顧爵夜腦海中季晴哭泣的臉龐一直在他腦海中盤旋。


    她的每一個問題都像把剪刀一樣刺在他的心底,密密麻麻的痛。


    她不知道,他一直在找她。


    她不知道,他每年的那一天都去陪她。


    他不知道,他以為自己完全失去了她。


    她不知道,自己在發現她是陽陽的時候心裏有多激動。


    她不知道,當自己看到她手臂的傷疤時心有多痛。


    她永遠都不會知道,自己已打算安排好一切就下去陪她。


    她永都都不知道......


    他站起來,走到窗前,掏出手機撥打了李石的電話:“把計劃提前吧。”


    手機另一端的李石滿臉猶豫:“如果提前的話,怕他們狗急跳牆,那樣的話,太太那邊的安危......”


    顧爵夜未迴答,隻是悄無聲息的掛了電話。


    電話那邊的李石懂了。


    還按原計劃,隻是他不知道,究竟遇到了什麽事,才能讓他這麽不管不顧。


    還好,最後還是清醒了過來。


    掛掉電話,顧爵夜再也沒法忍住心中的怒氣,將書桌上的文件全都砸在地上。


    傭人聽到聲音嚇得脖子都縮了起來,這些年少爺雖然性子冷淡,但從來沒有發過這麽大的火氣。


    這邊的動靜,不止樓下的傭人聽到,季晴也一樣聽到了。


    不過這些都不關她的事,她收拾好行李直接就走了出去。


    李媽看著兩人鬧成這樣,也是又急又氣。


    不過還好,她隻是去碧翠園那邊住上一段時間。


    她從小看著少爺長大,自然相信少爺不是真的討厭太太,隻是感情之間的事情,外人還真的無法插手。


    ......


    顧氏集團。


    顧爵夜坐在真皮大班椅上,陰沉的臉上沒有一絲溫度:“幫我約一下董氏太子董世明。”


    自從那天離開後,他就再也沒有見過她了。


    不是不想念,而是不敢見。


    李石叫苦連天,這些天董氏集團不知是發生了什麽事?


    兩家集團向來井水不犯河水,現在竟然接二連三的向顧氏下起了戰書。


    顧氏因為城中那塊地皮已人損失了好幾個億,不僅如此,最近還發現顧氏的股線一直在跌宕起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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