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羿依照約定,在依依活過來的的第三日,孤身踏上了北荒。


    魔焱懷揣著激動的心情,看著冰棺中的女子臉色逐漸變得紅潤,隱隱約約還能聽到她胸口傳來似有似無的心跳…


    然而隨著大羿靈力正在迅速消失,他的容貌在失去靈力的瞬間開始急劇變化,原本充滿生氣和光彩的麵龐仿佛被抽去了生命之水,


    皮膚變得幹癟而粗糙,就如同長時間暴曬在烈日下的古老樹皮。


    皺紋如同枯萎的藤蔓,無情地爬上他的額頭、眼角,甚至嘴角,將他的年輕和活力一點點吞噬。


    他的頭發也從曾經的黑亮變得灰白,仿佛一夜之間被歲月狠狠剝削,露出了無情的痕跡。


    他的身體也不再挺拔,變得佝僂而衰老,如同一座曆經風雨洗禮的古老山峰,雖然仍然屹立不倒,但已經失去了曾經的傲骨和鋒芒。


    “把我給你的冰山雪蓮給她服用,不出三日,她便會醒來。”


    大羿的聲音也變得沙啞而低沉,如同風中飄散的枯葉,沒有了曾經的清脆和響亮。


    “多謝。”魔焱鄭重其事的道了謝,眼底裏滿是激動和興奮。


    大羿隻是微微頷首,不再說話。


    魔焱從儲物戒中拿出冰山雪蓮,用靈力催化,化成了一滴凝露滴入她的口中。


    大羿駐足看著凝露沒入她口中後,欣然一笑,隨後默默轉身離去。


    自那以後,就再也沒人見過大羿。


    ——


    三日後,阿宓醒了過來。


    女子緩緩睜開眼睛,映入眼簾的卻是一片晶瑩剔透的冰壁,陌生卻帶有一絲熟悉。


    她緩緩從冰棺坐起身,細細觀察著周圍,心想:果然還是熟悉的布置。


    垂眸時,看到的是一片柔和的昏黃光線以及一個熟悉而安心的身影。


    男子靜靜地斜靠在她的床邊,頭微微低垂,唿吸均勻而深沉,顯然是已經睡著了。


    她不禁輕輕笑了笑,心中湧起一股暖流。


    她記得,她好像睡了很久。


    但無論多久,他都一直陪在她身邊,不離不棄,守護著她。


    時不時在她耳邊囈語,又時不時跟她分享他的所見所聞…


    他,就像一座堅實的山,讓她在風雨中有了依靠。


    女子小心翼翼地伸出手,輕輕撫過男子的臉龐。他的皮膚依然光滑而緊致,眉眼間的稚氣已經完全褪去,多了一份英氣,陽剛。


    可目光在觸及他那雙滿是厚繭的手,雙手上麵還有陳年積累的大大小小的傷痕。她不禁感到一陣心疼,但更多的卻是感激和幸福。


    她的神魂在消散前,她看到他不顧一切的挖出了自己的命晶,用秘法將她破碎的神魂引入。


    就在同一天,他不顧生命危險,拖著重傷的身體,毅然決然的帶著的她的肉身去了天山。


    沒了命晶的他,就如同普通人一般,靈力全無,她隻能眼睜睜的看著他就這麽站在巍峨的冰山前,身形顯得孤獨而決絕。


    失去了靈力的他,沒了輔助,他隻能憑借自己的雙手,去挑戰這座看似不可能逾越的障礙。


    她記得很清楚,那時的他的雙手已經凍得通紅,可他的眼神卻堅定如鐵,沒有一絲退縮的意味。


    他深吸一口氣,咬緊牙關,雙手緊緊握成拳,一拳又一拳的打在堅硬的冰山上。


    冰塊堅硬而冰冷,每一拳都需要耗費巨大的力氣。


    他的手掌被凍得麻木,仿佛失去了知覺,但他仍然堅持不懈地打下一拳又一拳。


    他的唿吸變得急促而沉重,每一次的重擊他都在喃喃自語:他一定要挖出天山玉髓,阿宓她需要。


    隨著時間的推移,他的身上已經沾滿了冰雪和冰渣,但他的動作卻越來越熟練和有力。他不再隻是盲目地挖掘,而是開始尋找冰山的弱點,用盡全力去攻克。


    不知道過了多久,他終於挖開了一塊巨大的冰塊,露出了一個狹小的洞口。他疲憊而滿足地靠在冰山上,看著自己的成果,心中湧起一股難以言喻的成就感。


    他疲憊地再次站起身,繼續向前挖掘……


    女子迴過神來,輕輕地為他蓋上了一件薄毯,然後靜靜地注視著他。


    他的側臉在昏黃的燈光下顯得更加英俊而柔和,讓她的心不由自主地沉淪。


    她想起了他們的曾經,那些快樂、悲傷、困難和挑戰都仿佛化為了一幅幅生動的畫麵,在她的腦海中迴放。


    她知道,他為了她付出了很多,很多。


    她也欠了他很多很多,可能這輩子都還不清了。


    在她臨死前,他還記得,他曾哭喊著讓她別死,他還有很多話想要跟她說。


    她知道他想說什麽,她也清楚他的心意…可是那時的他們之間橫亙著大羿,神主,還有她的女兒…


    太多太多的羈絆…讓她不敢承諾他一分一毫,更不敢給他一絲一毫的迴應。


    “唔…誰?”毯子剛蓋上,就驚動了魔焱,他立馬驚醒過來。


    隻是剛抬眸,就對上了一雙熟悉如黑曜石一般的眼睛,眼睛的主人正笑咪咪的看著他。


    “阿…阿宓?你醒了?”魔焱驚喜不已,說話都不自覺犯了磕巴。


    “有沒有…哪裏不舒服?”


    “肚子餓不餓?我讓人給你準備吃食。”


    女子看著他那傻乎乎的模樣,隻覺的親切。


    她好久沒有聽到他的聲音了。


    他坐在床邊,燭光的餘暉溫柔的灑在他的身上,為他鍍上了一層金色的光芒。


    他的臉上帶著淡淡的焦急,眼神中充滿了溫柔,異常不協調的肢體動作代表了他此刻激動萬分的心情。


    她就這麽靜靜地注視著他,心中湧起一股暖流。


    他的五官依然那麽英俊,隻是多了幾分成熟和沉穩。他的頭發有些淩亂,卻更增添了幾分隨性和魅力。


    他的雙手僵持在半空中,作勢要上手扶著她,可是在距離她手臂一指的距離時,他停了下來,呆呆傻傻,猶猶豫豫。


    阿宓主動伸手,握住了他的手,十指相扣,他的手指修長而有力……那是她曾經無數次輕撫過的雙手,這般親密的交握,卻是第一次。


    她想起了他們曾經一起在蠻荒度過的那些時光,那些甜蜜、溫馨、快樂的瞬間都曆曆在目。


    他的笑容、他的眼神、他的聲音,他的慈愛,都深深地烙印在她的心中。


    此刻,她感到無比幸福和滿足。她為能夠擁有這樣一片安寧的天地,感到無比幸福。


    她輕輕地笑了笑,嘴角揚起一個甜美的弧度。


    “阿焱,我迴來了。”


    女子短短的一句話,在魔焱的心裏激起千濤駭浪。


    “阿宓…”魔焱傾身把女子攬入懷中,聲音卻不由的哽咽。


    他等這一天,等了好久,好久。


    有許多次,他都想親手了結了自己,然後就這麽平靜的和她葬在一起,塵歸塵,土歸土。


    可是每次一想到她臨終前對他的囑托,他又擔心如果就這麽死去,到了地下見到她時,她會不會怪他,不再理他。


    所以他才苟延殘喘到今日。


    可能上天垂憐,也可能是大羿良心發現,幡然醒悟。


    但無論如何,他都覺得特別幸運。


    “阿宓…嫁給我…好不好?”魔焱把頭埋在深處,深吸一口氣,把埋在心底的那句話,小心翼翼的說了出來。


    “你說什麽?我聽不見。”女子低頭笑了笑,側耳過去,故意假裝聽不見。


    “阿宓,嫁給我吧。”


    魔焱壯起膽子,湊到她耳朵,輕聲的再重複了一次,說完話後,又羞澀的把頭埋到女子的頸窩。


    阿宓剛想開口迴答她願意,可魔焱卻在這時又突然開口:“隻要你嫁給我,我以後一定好好聽你的話,你叫我往東,我絕不往西,還有,我一定好好照顧小娃娃,把小娃娃當成我親閨女……


    你先別急著拒絕,我給你時間考慮。”


    魔焱劈裏啪啦的說了一大堆,阿宓瞠目結舌的看著他,心裏又氣又無奈。


    魔焱小心的觀察著女子的表情,嘴上說給時間她考慮,可他那眼神卻時不時瞟向她,伸長了耳朵,似乎在等待女子的迴複。


    阿宓在心裏已經笑翻天了。


    她好像沒有要拒絕吧?


    這傻勁……怎麽還和以前一樣。


    “好。”


    “嗯?你說什麽?”魔焱大眼睛撲閃撲閃,一臉單純。


    “阿宓,你是…答應嫁給我…還是…答應考慮考慮?”


    阿宓看著他迫不及待的樣子,蹙眉故作深思:要不要再考慮考慮?


    魔焱見她沉默不語,心裏想著肯定是後者,隨即猶如泄了氣的皮球一般,無精打采的歎了口氣。


    看來追妻路漫漫,任重道遠啊!


    魔焱再次無奈地歎了口氣,他感到一種深深的無力感湧上心頭。


    他低頭看著自己手中的扳指,百無聊賴的轉動著,摩挲著扳指上刻著精致的花紋,


    這還是阿宓親手為他戴上的。每當他看到它,就會想起女子曾經溫柔的笑容。


    然而現在……


    他隻能感覺到它傳來的冰冷觸感,正如他此刻如火的熱情被一盤冷水從頭澆到腳。


    他再次深深歎了口氣,加大力度摩挲著手中的扳指,心裏無比煩躁,各種情節開始在他腦中腦補……


    會不會阿宓還放不下大羿?


    還是阿宓根本不喜歡他?


    哎……怎麽辦啊,話都說出口了……煩死人了。


    “我願意。”


    阿宓看到魔焱接二連三的歎氣,終是不忍再逗他,於是側著腦袋,笑嘻嘻的看著他的臉認認真真的迴答道。


    “哎呀,阿宓……你就別再逗我了……哎?剛才你說啥?”


    魔焱突然愣住,他的臉上寫滿了驚訝。


    他的眼睛瞪得大大的,瞳孔裏充滿了難以置信的神色。


    他的嘴巴微微張開,仿佛想要說些什麽,但又被突如其來的震驚所淹沒。


    他的雙手仿佛被定格在了空中,一動不動。


    他的指尖微微顫抖,顯示出他內心的激動和不安。他的身體僵硬得如同一塊石頭,無法動彈。


    阿宓……剛才答應了?


    他的心跳猛地加速,仿佛要從胸膛裏跳出來。他的唿吸變得急促而淩亂,仿佛被堵住了喉嚨。


    周圍的聲音和光線仿佛都消失了,隻剩下他心中那陣翻湧的驚訝和震撼。


    他感覺自己仿佛置身於一個夢境之中,一切都變得如此不可思議。


    對,剛才,阿宓……答應了。


    魔焱驚訝過後,突然之間變得激動無比,他的心跳如狂潮般翻湧,熱血在血管中疾馳。


    他猛地站起來,雙眼閃爍著熱烈的光芒,仿佛要將內心的激情全部傾瀉出來。


    他的雙手顫抖著,無法控製自己的激動。他那亮晶晶的雙眸與女子四目相對,傻傻的哈哈大笑,他毫不猶豫地伸出雙臂,緊緊地將她擁入懷中。


    他的擁抱充滿了力量和熱情,仿佛要將女子融入自己的身體裏。


    他的心跳與女子的心跳交織在一起,形成了美妙的旋律。


    男子的臉頰貼在女子的頭發上,他閉上了眼睛,感受著她的存在。他的嘴唇微微顫抖著,仿佛有千言萬語要傾訴,但最終隻說出了簡單的幾句:


    “阿宓……嗚嗚嗚…我好愛你啊…嗚嗚嗚…你……你終於答應我了…”魔焱心裏的石頭落地,突然間嚎啕大哭。


    “哎?阿焱,你怎麽哭了?”


    莫不是剛才她說的還不夠清楚?


    這怎麽好端端的,哭成這樣?


    “好了,好了,別哭了……我不逗你就是了…”


    “嗚嗚嗚……阿…阿宓…嗚嗚嗚…”


    阿宓就這麽尷尬的看著這個相貌不凡,英武卓絕的大男人,窩在她懷裏哭的死去活來的,模樣活像個吃不到糖的孩子。


    她無奈,隻能硬著頭皮說了許多牛頭不對馬嘴的話,哄著他:


    “好啦,不哭了哈,我都答應你了,你哭什麽?”


    “好了別哭了,再哭眼睛腫成核桃了,明天一出去,被你那幫手下看到,你這一世英名還要不要了……”


    “不哭了哈,再哭我拿出留影石,把這偉大時刻記錄下來了啊,然後我再複刻一萬份,


    不,一千萬份,以後每隔七日,我就拿出來,在各個荒域中心售賣………一顆中等靈石就能觀看,偉大的魔主哭的稀裏嘩啦的光榮時刻,五百顆上等靈石就買下一顆留影石做紀念哦……”


    “嗚嗚嗚……阿宓,你……你變壞了……”


    …………


    阿宓醒來後的第三日,魔焱就帶著阿宓去了潼月灣。


    阿宓看著眼前陌生的女兒,心裏又是激動,又是懊悔。


    當初她不管不顧的拋下五歲的女兒,選擇了自刎,女兒應該會怪她吧?


    依依在看到阿宓時,她愣住了,她的眼神中充滿了驚訝和困惑。


    她看著眼前這個陌生而又熟悉的女人,心跳瞬間加速,仿佛要從胸腔中跳出來。


    她的雙手微微顫抖,手指無意識地糾纏在一起。她的嘴唇微微張開,想要說些什麽,卻發現自己竟然無言以對。


    這個陌生而熟悉的身影,溫柔的聲音,曾是她夢裏經常聽到見到的,如今卻真實地站在她的麵前。她的內心充滿了複雜的情緒,有驚喜,有惶恐,也有期待。


    她的眼睛不由自主地濕潤了,那是久違的親情在她心底蕩漾。


    她想要擁抱這個陌生的母親。


    相柳笑著給她打氣,鼓勵她。


    最終她上前給了眼前女子一個擁抱,親切顫抖的叫了聲:


    “母親。”


    那聲稱唿,仿佛穿越了千山萬水,終於找到了歸宿。


    女子的聲音在空氣中迴蕩,打破了這短暫的沉默。那個陌生而又熟悉的女人愣住了,她的眼中也閃過了一絲驚訝和激動。


    “依依,我的女兒…”阿宓緊緊的抱著依依,把心裏對她的愧疚與愛,都全部放在這個擁抱裏。


    也是這個瞬間,兩個原本陌生的人,因為血緣的紐帶,緊緊地連接在了一起。


    ————


    她複活的消息,她沒告訴神主姐姐,僅僅隻是見了依依,還有那素昧謀麵的女婿-相柳。


    重新複活的她,壽命也就短短幾十年。


    就這幾十年,她隻想平平淡淡的生活,陪在阿焱身邊。


    七夕節這天,魔焱和阿宓在北荒舉行了婚禮。


    宴請的外來賓客裏,也隻有依依和相柳。


    當然,婚禮那天,除了依依和相柳,北荒還來了三個特殊的嘉賓。


    華音收到依依的千裏傳音,於是悄咪咪的帶著兩個孩子去了北荒。


    初弦和攸寧第一次見到外婆,很是好奇。


    阿宓也是第一次見到自己的兩個外孫。


    在這麽重要的場合,有她最親最愛的人……她心裏特別高興。


    “華音,你長大了。”


    “姨…姨母?”華音目瞪口呆,瞠目結舌,驚訝的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姨母不是死了嗎?


    怎麽又…


    “今日之事,希望你保密。”依依走到他身邊,意味深長的對他笑了笑。


    “妹妹放心。”華音迴給依依一個放心的微笑。


    “叫外婆。”依依拉著攸寧和初弦,來到阿宓麵前。


    “外婆。”倆孩子異口同聲的笑著喊道。


    “哎……好,好孩子。”


    阿宓開心極了,因為是首次見到外孫,她還沒來得及準備禮物,所以隻能摘下衣服上佩戴的一對人麵吊墜玉佩,分別送給了他們。


    人麵吊墜原本是伏羲父親和女媧母親各執一塊,後來送給了她做成年禮。


    希望她未來可以覓得良人,幸福一生。


    如今她有魔焱陪著,她很幸福,所以這塊蘊含了父親和母親祝福的玉佩,就當做紀念送給兩個孩子吧。


    “小娃娃,你是不是應該改口了?”


    魔焱一臉嘚瑟的看著依依,心裏幻想著依依叫他爹爹的樣子……可隨之而來的是後腦勺一錘暴擊。


    “你當著孩子麵又說什麽風涼話呢?”阿宓揪著魔焱的耳朵便拉他到一旁。


    “阿宓……輕點…疼疼疼…”


    依依捂嘴偷笑,看來魔焱被她老媽治的死死的。


    相柳悄悄地接近女子,從她的身後環抱住她。他的雙臂環繞著她的身體,雙手輕輕地搭在她的腰間,仿佛要將她整個包裹在自己的溫暖之中。


    他的擁抱並不緊迫,卻透露出一種無盡的溫柔和體貼。他緊貼著她,感受著她身體的曲線和溫度,心中充滿了無盡的柔情。


    他微微低下頭,將臉頰貼在她的發絲上,深深地吸了一口氣。他嗅著她身上散發出的淡淡香氣。


    “相柳,你屬狗的嗎?”


    他呆愣了片刻,輕笑了一聲。


    依依這是報仇來了?


    他聲音低沉而柔和,輕輕地在她耳邊響起:“依依,你知道嗎,隻要有你在我身邊,我的心中就充滿了平靜,我希望我們可以永永遠遠這般幸福下去。”


    女子感受到了男子的深情和關懷,她的心跳漸漸加快。她微微側過頭,望向男子那雙充滿愛意的眼睛,眼中閃爍著幸福的光芒。


    “相柳,我們會永遠幸福的。”


    她輕輕地靠在他的懷裏,享受著這份溫柔和體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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