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呂郜林錯過了春節,所以呂家人集體又聚集了一次為著迴來的呂郜林補過了一次春節。


    身處國外,大家對節日的主要注意力都來自自己家人們的重視程度,所以呂郜林一迴來,這次補辦的春節反而更加的熱鬧一些。


    “上車餃子下車麵,但是今天既然是補過的春節,本身就要吃餃子,所以媽媽就給你下了一碗‘雲吞麵’,既有餃子又有麵!”


    呂母非常開心的在廚房忙活,她的兒子這次去北歐參加研討會之後終於不再充滿陰鬱氣息,甚至還笑著對她說了句“謝謝”!這可把她開心壞了,畢竟當初兒子背著他們和李蕊蕊談戀愛的事情他們本來也不想多管束的,但是真沒想到那孩子確實是氣弱,擔不起這麽好的前程,竟年紀輕輕的就意外去世了,不過這倒也叫他們鬆了一口氣,畢竟這小女孩明明就普通人一個,先是跟二兒子“青梅竹馬”,又是跟著大兒子“私定終生”,這種亂糟糟的關係,哪個當媽的能願意。


    她沒成想,大兒子這次是走了真心了。


    呂家父母開始後悔帶兒子出國這件事做得太晚了,要是早幾年,估計大兒子也不會再遇到那個丫頭,就算遇到了應該也不會輕易地走了心,感情最是傷人,要是已經相處了幾年或許兩人自己都會因為各種差距分手也說不定,可是這段緣分偏偏就因為天災斷在了熱戀的時候。


    呂母感慨著,想著要不要過段時間也去參加當地華人的相親會時,一邊餐桌上的呂郜林吃了雲吞麵,忽然像是沒吃夠似的問了句:“媽,今晚有魚嗎?”


    見兒子主動加餐,呂母立刻眉開眼笑地跟家裏的菲傭一起加快做飯的進程。


    呂父這邊想找小兒子問一下某份稅務文件上的計算方式,卻找了幾圈都沒找到呂維,隻好來打擾自己剛迴家的大兒子。


    他不知道的是,呂維現在正一臉震驚地呆坐在呂郜林的臥室裏。


    “你看夠了沒有?”蕊蕊有點生氣地用平板“問”他。


    呂維呆若木雞。


    李蕊蕊幹脆給了他一巴掌,直接唿在臉上那種。她想這麽幹很久了,就是因為這個家夥,她上輩子連死的時候臉上的腫都還沒有消透,實體絕對不會好看,不知道呂郜林有沒有留下心理陰影。


    呂維被“小奶貓”的一巴掌打的暈暈的,他此時坐在木地板上,方才與這位“嫂子”雙目齊平,實在難以想象這能是已經被燒成灰的李蕊蕊。


    李蕊蕊看他這種癡傻的樣子就還想再給他一巴掌,但是對方吃一塹長一智,輕鬆地將送過來的小爪子握住了。


    這讓李蕊蕊氣急,幹脆舒展開天性抱住呂維的腦袋就是一頓撓,直到有人把她從呂維臉上抱起來。


    “你們倆怎麽還打上了?什麽情況?小維你瘋了嗎?”


    到底是我瘋了還是你瘋了啊大哥!……呂維十分痛苦地在心裏哀嚎。他整理一下被李蕊蕊抓亂的衣服,十分費解。


    “大哥,這到底怎麽迴事?你不是看著她沒了的嗎?怎麽還寄情於貓了?”


    呂郜林也沒客氣地給了呂維一個暴栗。


    “都跟你說了,她因為櫻檸的關係不小心投胎便成‘貓’的,你也是過來人,很難理解嗎?”


    這話說完,李蕊蕊驚訝地看了一眼呂郜林,然而呂維卻隻是調皮地摸摸自己被打的腦袋,有些二皮臉的樣子跟他的哥哥撒嬌。


    “我明白,但這不是跨物種了嗎?她還怎麽給我當嫂子?”


    剛剛還害怕話題敏感傷他自尊的李蕊蕊忽然發現呂維的性格似乎有很大改變,他現在似乎變得非常……欠揍。


    呂家人晚上在樓下一起聊天談心看電影吃美食才結束,等呂郜林終於有時間上樓和李蕊蕊單獨相處的時候,已經是半夜了。


    連續幾天的長途飛行讓人身體疲憊,而麵對家人的疑惑,第一次撒謊的呂郜林心理上的疲憊是高於身體的疲憊的,他迴到自己的房間的時候,李蕊蕊已經睡了好幾次又醒了好幾次了。


    “你怎麽在床底下睡著了?”呂郜林找了一圈驚訝地發現自己的女朋友蜷縮在床底已經成了一個毛球。


    李蕊蕊真的很疲憊了,她很難適應貓科動物這種嗜睡的習性,而且因為現在是冬天,她真的對自發熱的地板毫無抵抗力,索性就拋棄了柔軟的床鋪,睡到了地上。


    她勉強晃晃神,從床底出來之後繞著呂郜林的褲腿貼著轉了一圈。


    “喵……”


    我餓了,求投喂。


    還沒完,就被呂郜林纖長的手指捏住提了起來,繼而鼻子上就落下了一個吻。


    “聽不懂你在說什麽,就當你是要親親吧!”對方的黑皮讓他說起這些不要臉的話時一點不害怕臉紅。


    李蕊蕊現在頂著一個迷你的小心髒,兩個大耳朵裏全是他磁性低沉的聲音,不自覺地想起他對自己的“臨終關懷”,她忍不住的腿軟了。


    呂郜林就看見手裏的小貓突然像一條浸了水的幹毛巾,變得軟塌塌的不說,肚皮都因為放鬆被拉長了。


    “……”


    被默默地抱上床摟著睡了一會,呂郜林熱的有些燙人的胸膛霸道的禁錮了蕊蕊,原本安恬的睡夢中蕊蕊突然暴起,她現在肚子裏空空如也,感歎著真是美色誤人,餓得有點低血糖的貓咪女士憤怒地在床頭櫃上找到了那台平板,用自己的粉色肉墊順利地打開了鎖屏之後,很不客氣地打字。


    “吃飯!吃飯!吃飯!”


    浪漫在饑餓麵前真的一無是處。


    偷偷下樓在冰箱裏找到了一些魚排和牛肉,從未做過飯的呂郜林在喵女士的“教導下”不太熟練的煎了一些遲來的晚飯,他笨手笨腳的樣子叫李蕊蕊很滿意,畢竟如果對方什麽都會的話會顯得自己真的很多餘。


    李蕊蕊一開始還有放不開在男朋友的麵前這樣原始地吃飯,但是她是真的餓了,忍不住地就狼吞虎咽起來,一邊的呂郜林不知道怎麽的好像有了什麽不得了的愛好一樣,動不動就想要撫摸和親吻她,即使是吃飯的時候手上也不閑著,還要把她籠罩在他的手臂範圍內吃才行。


    “你這小嗓門是怎麽吞掉這麽一大塊牛肉的?我幫你切切……”


    他說著,找來一把牛排刀,細細地把牛肉切碎了。


    吃飽了的李蕊蕊心情再次好起來,現在他們倆已經都睡不著了,外麵幾天之前下過的雪化得差不多了,但還是把月光反射得極為明亮。


    “蕊蕊,你還能找到櫻檸嗎?或者她的弟兄們?雖然我很高興能再次找到你,但是貓的壽命也隻有十幾年呢,如果十幾年之後你才變成人的話我都已經快四十了,等你成年我都快八十了。”


    呂郜林坐在床邊的沙發裏,無不擔憂地提出這個問題。


    “我試過唿喚櫻檸,但是她不理我,也許我對她來說已經沒有用了。”


    明白呂郜林的擔心,但是李蕊蕊自己確實和櫻檸已經失聯了,她現在有的就隻剩下一些記憶。


    跟呂郜林一起在這窗前看月亮讓李蕊蕊想起那次的山城之旅,那晚山城的落日美麗絢爛,但是自己也是連個自由的肉身都沒有,要不是素著那老頭子,可能自己也很難體會到“自由”的感覺。


    等下,素著?


    蕊蕊終於意識到現實社會裏還真的有人能聯係到這一家子外星人。


    櫻檸一家子,老大常年在無人區,老二常年在海裏,老三跟個活閻王似的一直在地下,老四和櫻檸到處瞎蹦躂,也不知道在哪裏,但是素著不一樣,素著一直就在山城,並且是個活生生的有社會關係的人類!


    李蕊蕊有些興奮地在平板上跳躍著打字,平板雖然打字方便,然而確實也讓她費了一番力氣才把事情跟呂郜林說清楚。


    聽明白經過的呂郜林決定等到春假的時候帶著蕊蕊一起迴國,這之前他的學業還需要非常嚴肅的對待,盡管他的成績並不是太大問題,可是相關的試驗和論文沒有一樣是不能掉以輕心地存在。蕊蕊當然不會有反對意見,她這段時間隻要做好一隻小奶貓該做的事情就可以。


    從學校的餐廳打包了兩人份的食物,呂郜林趕快開車迴到了在學校附近租住的公寓,今天是帶著“媳婦兒”去體檢的日子,他已經和醫生約好了時間,現在要趕迴去接上在家裏的蕊蕊。


    “嗯,諾諾的耳道、皮膚都沒有問題,血液和神經的檢查也沒有問題,但檢查中發現它的腸胃有輕微炎症,不知道你平時都喂她吃什麽呢?”


    李蕊蕊有點不好意思,她已經被這個醫生抱了半天了,還好呂郜林很不客氣的一把把她搶了迴來。


    關於醫生的問題,她有點心虛,她明白呂郜林實際上夾在中間兩邊不是人,畢竟當他煮好了一些幹淨的肉類之後,她會嫌棄沒味道強迫對方加些調料進去,這段時間她甚至已經在呂郜林反對無效的情況下跟他吃的是一樣的人類食物了。


    白色的緬因不得不把臉埋在男朋友懷裏,並且把這個難題留給他獨自承受。


    “給她吃的都是新鮮的高蛋白肉類,偶爾會配合一些罐頭,基本上都是做新鮮的給她吃。”呂郜林現在已經會非常熟練地撒謊了。


    “這就奇怪了啊……”醫生獨自嘀咕。


    “喵!”李蕊蕊聽他撒謊忍不住覺得好笑,攀附到他肩膀上親了他一下,對方竟然大大方方地在醫生麵前親了迴來。


    看著麵前恩愛的寵物和主人,醫生把虐待寵物這一個疑惑劃去,不過他還是負責的提醒。


    “貓咪的消化器官不能承受太多的鹽分的,一定要注意,現在她還是個幼貓,太早的接觸有味道的食物的話以後就很容易挑食,有些不合格的貓罐頭為了吸引貓咪食用也會添加不好的東西,購買的時候注意一點。”


    “好的醫生,可是她的視力似乎不太好?她好像有些近視和色弱,這個有辦法治療嗎?”


    醫生笑了起來,“你很細心,實際上這是貓咪的種族特征,它們本身的視野會比人類更廣,夜視能力也比較好,有長有短嘛,是正常現象。”


    驚訝於呂郜林對自己的細心,李蕊蕊想到已經被調成色弱模式的平板,當時她吐槽貓咪的眼睛看電視寡淡無味,沒想到呂郜林就放在心上了。


    抬頭看見呂郜林跟老父親一樣地把醫生的話都認真地記住的脊柱後,她很有一種安全感,感覺就這麽當一隻小貓咪也沒有什麽不好,但是醫生的下一句話卻立刻叫她腳下打滑差點摔下去。


    “春天很快就要到了,你是第一次養貓的話要提前有心理準備,小母貓的發情期比較麻煩,嚎叫、搖尾巴、黏人、隨處大小便、徹夜不眠等都會出現,發情期期間常有貓咪走失尋找愛情的情況發生,如果你不想從養一隻貓變成養一堆貓咪的話,等她成年之後可以給她做絕育……”


    年輕的寵物醫生還好玩似的在說“搖尾”的時候模仿著搖晃一下了屁股,聽到這裏呂郜林當場就僵住了。


    這些話每一個字也都叫李蕊蕊毛骨悚然,她立刻用尾巴抽了下男友的臉。


    當聽到春天“發情期”的時候呂郜林就已經僵住了,離他最近的李蕊蕊明顯感覺到對方臉上的溫度都高了幾度。


    “你在想什麽啊大哥!!”她努力用尾巴想抽醒對方。


    “不,不用了醫生,沒有考慮過絕育的事情。”呂郜林不自覺地吞咽了一下口水,順手按到自家貓咪的小肚子上以作安撫,卻被貓咪用後腿一腳踢開。


    告別了這名有些困惑的寵物醫生,李蕊蕊在迴家的車裏一直拒絕跟呂郜林溝通,甚至還躲到了後座上企圖把自己盤成一個雪球。


    “丟死人了……”她一邊無法唿吸一邊企圖繼續縮小自己的存在感,沒看見呂郜林一邊開車一邊憋笑的樣子。


    好不容易迴了家,呂郜林把窗簾都拉上,用手彈了一下對方毛茸茸的尾巴根。


    雪球繼續堅持蜷縮。


    呂郜林無奈,他隻好開始加熱從學校打包迴來的午餐。


    李蕊蕊自己憋的時間久了漸漸開始脫力,而且空氣裏有米飯、土豆和魚肉的香味傳來,她沒忍住抬頭聞了一下,粉色的鼻尖剛露出來就被埋伏好的呂郜林一把揪住了。


    “害羞什麽?還怕我真的是變態不成?”他帶著溫度的手替她順了順毛,把她抱去了餐桌上。


    “吃飯吧蕊蕊,你是一隻貓,不是刺蝟。”


    餐桌好上有已經分好的午飯,對方還貼心地為她準備了一個裝了清水的小碗。


    講道理蕊蕊實際上並不難養,她現在渴了會自己打開水龍頭,餓了會自己拆小餅幹,冷了她就趴到地熱最好的地方,無聊了她就自己看電視;基本上除了個子太矮且不能說話她覺得自己並沒有什麽脆弱的地方。


    但是呂郜林真的有點魔怔了。


    他不顧蕊蕊的反對購買了一堆貓爬架、貓鈴,還有一些毛絨的球狀玩具,雖然自尊心讓蕊蕊強烈地拒絕了,但是在呂郜林出門上課的時間裏她確實大半時間都在偷偷地玩,她原本以為自己不會對這些東西感興趣,畢竟她內在裏是個喜歡遊戲喜歡樂器、喜歡畫畫的正常人類,誰知道真做了貓她才發現:爪子不磨會癢,看到高速移動的物體會不自覺地跟著看,喝水的時候總覺得自己杯子裏的水沒有呂郜林杯子裏的好喝,但是呂郜林杯子裏的水又沒有水龍頭裏流出來的水好喝……她嚐試過對抗這些“天性”,但是都失敗了,如此這樣想到將要到來的可怕的春天,她決定讓呂郜林買個籠子來把她老老實實的“圈養”起來。


    令她意外的是,她沒在春天“滅亡”,反倒在一個非常尷尬的境地中再次看到了蝴蝶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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