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新迴到夜裏的櫻檸,專門折返了一段路去看那個小鬼還有沒有在哭,還沒靠近那個街道她就聽見了尖銳的幼童哭嚎,那聲音頻率之高,激蕩的搖籃上的紅氣球都波動起來。


    離得越近這音波越發的刺耳,估計這片棚戶區的居民們即使不在一個維度也很難安生,她直接衝刺下去捂住了這個小鬼非人能為角度張開的嘴,這才勉強恢複了這夜色該有的平靜。


    按道理來說,這個小鬼的生物肉體應該死了已經有段時間了,小朋友的意誌力都不是很強,如果家人已經辦過葬禮給了相應安慰,那這孩子的磁場應該就會乖乖地找下家,但是看他身體還在土裏,並沒有棺槨草席一類的,磁場波動還格外的劇烈,說不定就是家裏人根本就不知道孩子沒了。


    什麽樣的家庭會不知道孩子沒有了呢?櫻檸覺得很奇怪,她身上的零食都吃完了,也不知道怎麽哄小孩,剛一鬆手這孩子很不客氣地再次號啕大哭起來,他想要哭喊被人聽見的欲望過於強烈,導致顯示出的形象裏嘴巴漸漸地裂得比臉都大。櫻檸不耐煩了,反手給了他一巴掌,這毫無憐憫心的一巴掌直接把這個小鬼打出幾米遠,仿佛難以置信自己被這樣對待的小鬼立刻目瞪口呆地停止了哭喊,安靜的空氣倒讓櫻檸鬆了口氣。


    “我把你送迴家,別再哭了,很煩人。”


    她學奶奶的樣子環抱起雙臂,一臉嚴肅。


    被打懵的小鬼還想哭,見到櫻檸舉起手來又要打,他立馬閉嘴嚇得打起了嗝:“嗝,我家就在,嗝,哪裏,嗝嗝……”


    一邊抽泣一邊打嗝的小孩指向棚戶區的方向,櫻檸不想觸碰這些靈魂,讓他走在前麵帶路。


    作為用磁場形式進行太空旅行的櫻檸來說,用自己的磁場直接觸碰這些低級別磁場並不會對自己有傷害,但是因為雙方磁場內含的信息差距實在太大,直接觸碰這樣一個基本等於空白的磁場會直接將它擊碎,就算再小心翼翼也免不了會有一些越級的遺傳信息沾染到對方的磁場中,雖然這對於她還是滄海一粟,可是對於這個星球都等同於一枚思維上的氫彈。


    由這個小鬼帶路,櫻檸坐在搖籃裏穿過一段棚戶區裏一人寬的狹窄小路,走到一座小院前。


    整個棚戶區裏家家戶戶的牆都是彼此緊緊挨著的,有些不厚道的人家建房子甚至會選擇直接搭在別人的外牆上,這樣他們家的占地麵積就多出了一堵牆的厚度。這裏的房子大多數還是土坯房,但是也有少部分這幾年才蓋得,已經是紅彤彤的新磚房了,乍一看在一堆破舊的棚戶之間,這棟紅磚小院雖然麵積不大,但是對比之下確實又新又漂亮,但是就是太小了,似乎為了強硬性的有個“院子”,整棟房子的比例作出了巨大讓步,房子的外牆還不到兩米高,要是大人的話很容易就能翻過去,門樓中間的入戶也很矮,窄窄小小的,剛夠一人通過,整體感覺這房子像是小人國的房子。


    “媽媽……奶奶……爸爸……”


    畢竟陰陽兩隔,穿牆而過的小孩在房子裏跑來跑去,哭著喊著但是根本不會有人迴應他,這時候突然一聲雞鳴在整個夜裏的世界嘹亮響起,這意味著馬上就要天亮了。


    那個小鬼聽見那麽大聲清澈的雞鳴整個魂體開始波動起來,他在家裏瘋狂的四處碰撞,企圖引起家人的注意。櫻檸攔不住他,隻好急中生智地隨手拿了這家院子裏的一個空的醬油瓶,直接給他塞了進去放迴了院子的窗台上。


    “放我出去!”


    “你先穩一穩吧,不可以打擾別人的正常生活。”


    她也要馬上迴家了,爺爺奶奶醒得早,被發現睡得太沉了就不好了。


    不去理會那小鬼沒有理智的尖叫,當櫻檸匆忙迴到家裏的時候,爺爺奶奶果然已經醒了,小廚房已經燒好了爐子,全家人今天要用的熱水都已經燒上了。


    偷偷把搖籃放迴原處,櫻檸迴到自己的小房間裏假裝還沒睡醒,迷迷瞪瞪之間就聽見奶奶在院中一聲衝破天的尖叫。


    “啊啊啊!!有老鼠!!!!”


    櫻檸這才想起來搖籃裏的石頭人忘記拿出來了!


    她趕快穿上拖鞋跑去院子裏,就見著奶奶淩亂著短發以及跑掉了一隻鞋,正抄著笤帚滿院子打,黃色的石頭小人一家子被打得哇哇叫跑得飛快,這種關鍵時刻爺爺默契地堵在它們的必經之處拿了個舊盆給他們一家子全罩住了。


    “這下怎麽辦,我看著怎麽是黃色的,別是黃鼠狼吧?”


    奶奶驚魂未定,這個小塑料盆也被頂得亂晃,爺爺壓在上麵也不知道該怎麽辦,櫻檸呆呆地看著,一時之間也不知道如何是好,這時候太太從後麵也抄著一個用禿了的笤帚疙瘩往這裏來,不想太太一笤帚卻毫不留情地抽上了爺爺的後背。


    “黃大仙你也敢打,我打死你個不肖子,打死你!”


    腰板尚且硬的爺爺被打的“嗷”的一聲條件反射用手護了背後,他鬆手的一瞬間,石頭人一家沒有了壓力,頂著舊盆撞到了大門上又借助體型優勢從門縫裏跑掉了。


    偷偷鬆了一口氣,櫻檸驚奇地看著五六十歲的爺爺還被自己的親媽追著滿院子打,小腳老太太靈活得很,幾乎招招都不落空,院子裏動靜太大閣樓上的爸爸媽媽也穿著睡衣趴在扶手上看熱鬧,朝陽從東方升起,照進了這個不大的小院,櫻檸微微眯上眼享受陽光的溫暖,聞到了幹燥空氣裏摻了一些特殊的味道。


    早上因為一家人看熱鬧都耽誤了時間,爸爸匆匆忙忙的載著櫻檸往學校駛去,他們都還餓著肚子,這種特殊原因下經過老婆大人的批準可以到學校門口買一些現成的早餐來吃,結果餓肚子父女倆的小摩托還沒駛下堤壩,就發現從未堵過車的坡底排起了長龍,很多送孩子的家長都被堵在這裏,櫻檸甚至還看到好幾個學校的老師也被堵著。


    眼看大半個學校的孩子們都被堵在這裏,大家都要遲到的情況下,他便也不著急往前擠,歪坐在摩托上放鬆地看起了熱鬧。


    來送孩子們的家長們紛紛議論,都猜測前麵或許是出了交通事故,這群平均年齡不到三十的“大人們”輕鬆地在陌生人之間交流著沒來頭的信息,旁邊一個不認識的小胖子自己倒騎在一輛摩托車的後座上,非常無聊地抱趴在摩托車的工具箱上,一副百無聊賴的樣子。


    沒多久,小胖子愛看熱鬧的老爹吃力地從前麵熙熙攘攘的人群裏擠了出來,見到同樣送孩子的櫻檸爸爸他笑著點頭示意,並自來熟地跟旁邊被堵起來的家長們閑聊起來。


    “哎我去看了,前麵不是車禍,是死人了!”


    他歪坐在自家摩托的坐墊山,後麵的小胖子忍不住翻了個白眼,再次無奈地抱住了車尾的工具箱,看起來就像個抱著石頭的大熊貓,很有一些可愛的感覺。


    大人們一下子被吸引過來,聽到前麵出了人命便紛紛示意他接著講。男人頓時有了眾星捧月之感,齜著牙笑了起來。他耳朵上別著一根煙,腦袋上帶了個墨鏡,小皮鞋擦得鋥亮,看起來就是喜歡被關注的那一類人,果然大家一起哄,他就顧不上禮貌不禮貌地講起來自己看見的事情。


    “我剛剛去看了,那叫一個慘啊,警戒線都拉起來了,好多警察哦,嘖嘖嘖。”


    他咋著嘴仿佛很是惋惜,一旁有個學生的家長遞過去一根煙,他擺擺手拒絕了,把自己耳朵上夾著的煙取下來含在嘴裏,又有另外一個家長給他遞上了火,他點頭道謝點上煙,接著講起來。


    “那個女的多漂亮哦,可惜了,就是那個住拖車裏的那個女的,我們家小胖子就喜歡去她家買東西。”說著反身給了小胖子屁股上拍了一巴掌,無辜的小胖子麵無表情地摸摸屁股默默地又轉過身抱著工具箱。


    “是那個藍色的鐵皮屋啊?那個老板娘是怎麽啦?人沒了?”


    有個女家長應該是認識這個老板娘,有些驚訝地問出來。


    “是她,還燙了頭發的那個,她遭人勒了脖子,他們講早上有過路的發現小鐵皮屋門開著,她沒穿衣服仰麵倒在地上,上半身露出門口,脖子被人勒斷了哦,好嚇人的。”


    仿佛他目睹了這場悲劇,繪聲繪色的描述讓周圍的家長一陣唏噓。櫻檸想起她床上那個漂亮的芭比娃娃,對於以後沒有機會看到那麽漂亮的小賣部有些可惜。


    周圍人聲嘈雜,這個場景警察們十分熟悉,上次那個邪教的殺人犯還沒有被抓到,民風還算淳樸的小鎮接連出現惡劣的案件,這下子這個鎮子真的要出名了。十幾分鍾過後,交通陸續恢複,炫目的警燈在這些孩子們純潔懵懂的目光中列隊駛出了路口,鐵皮屋被整個用塑料布裹起來跟著警車拖走,沒有了警戒線的束縛學校門口立馬恢複了日常熱鬧的景象,不少早就等在這裏的老師都麵色凝重地站在大門口清數自己班上孩子的數量。


    一上午的課堂老師們都不苟言笑,孩子們雖然能感受到氣氛的非比尋常,可是還是照常地在課間疊花紙,編手繩,或者用才學會的“東南西北”給同伴們“算命”。


    到了下午上課時,上午的晴空突然起了風,破碎的白色雲朵們被風迅速地驅趕出境,天色逐漸陰沉下來,應該最是大太陽的下午卻在幾分鍾之內就一改臉色,越來越多的烏雲從東麵飄來,緩慢又囂張地擠壓成了一個恐怖的黑幕,遠處的烏雲和藍天中間有個明顯的分界線,往天上看去能清晰地感受到整個烏黑的雲層在緩緩地侵占頭頂的天空。


    正臨下午的大課間,小孩在人們都在操場上跑鬧玩耍,櫻檸依舊躲在教室裏吃零食,她最愛化學成分高得嚇人的簡易包裝食品,畢竟她並不是一個嬌滴滴的正常人類女孩,過多的化學物品雖然讓她也能感受到對身體的負麵刺激,可是她到底是個一時半會兒死不了外星人。


    在桌肚子裏偷偷地吃掉第五包豆腐和調料醃製出來的“唐僧肉”之後,教室的燈突然被班長開開,已經很黑暗的大教室一下子亮堂起來,櫻檸這時候才下意識地咀嚼著垃圾食品往外看去,就見到剛剛上課時還晴朗的下午突然進入了夜晚,風團裹挾著灰塵撲麵而來,教室外麵的空氣都像染了色一樣地昏黃起來。


    有些膽小細心的孩子們已經提前嗅到了風中濕潤的土腥味,眼看著雲馬上就要到學校正上方,不少學生立刻往教室跑去,原本有體育課的班級學生們不情願不願地被老師揮手趕迴教室,曬得黢黑的體育老師似乎也被掃了興致,轉念一想便把體育課蓋成了音樂課,反正這兩門課的老師都是他本人。


    在這個班級的歡唿聲中,大家都聽見了來自雲層中悶響的雷聲,這下連守門的老大爺都把門衛處常年敞開的小窗口管好,準備迎接這少有的秋雨。


    多年的原住民們都對這裏的時節都爛熟於心,這個海邊小鎮一般隻在春夏會經曆雷雨,到了秋冬基本年年都是幹旱的狀態,大多也就是年三十的時候會下一場厚厚的瑞雪,往往這裏短暫的秋天是一場雨也不會下的。


    突如其來的雷雨雲飄得極低,好像雲層拖不住要往下墜似的有了種威嚴的壓迫感,大人們也奇怪地站在走廊裏往天上看去,辦公室裏的老師們有些擔心的看操場上少數幾個還在玩得皮猴子們,幾個嗓門大的男老師站在二樓三樓的辦公室門口挨個喊學生迴教室,被不認識的老師勒令迴來的尹塍和大丁意猶未盡地依靠在走廊邊手舞足蹈地聊著什麽,忽然一個閃電無聲地打在操場邊上,與許多在走廊邊玩耍的學生擦肩而過,巨大的閃光嚇得一些平日裏無法無天的男孩子尖叫起來。


    老師們也被過於明亮的閃電嚇了一跳,隨機便聽孩子們被嚇到的尖叫聲,校長緊急拉動了上課鈴,老師們則壯著膽子抱迴一些在操場上嚇得不敢動的孩子們迴到走廊裏,這時剛剛那道閃電的雷聲才後知後覺地轟然響起,聲音低沉顫動,足足響了十幾秒之久,黑透了的雲層就壓在操場上方,站在學校六樓的師生們清楚地看到頭頂的雲層裏有閃爍的雷電如同遊龍在裏麵翻滾穿梭,把孩子抱迴來的老師們也都被這極低震動的頻率震的心有餘悸。


    不少校外的路人都被這一聲旱雷嚇得不輕,他們擁擠著躲在了學校的傳達室裏,大多不敢出聲。


    教室裏一些膽子小的女孩子已經有被嚇哭的了。櫻檸卻還在咀嚼最後一包齁鹹的垃圾食品。在上課鈴響後,尹塍和大丁才相互攙扶著走進了教室,他倆雖然各自都很高,但畢竟都是孩子,兩人都被嚇得膽戰,臉麵上卻強作鎮定,假笑著跟最後一排的“戰友們”開玩笑。


    “媽的,剛剛拿個閃電擦著阿塍的肩膀打下去的,我以為阿琛活不了了!一定是阿塍太高了,又高又瘦得像個避雷針,嗬嗬嗬。”


    後排的男生頓時笑作一團,櫻檸看著他倆被嚇白了的臉色,懶懶的決定還是不戳穿他們。


    老師們因為提前打了上課鈴,都緊張地跑到各自班級清點人數,結果這聲雷響之後烏雲已經完全覆蓋了這所學校,大白天裏室外路燈都沒有開開,能見度急劇下降之下這個下午竟然比平日的夜晚還要昏暗,年輕的女老師踩著實行的小皮鞋慌忙地借著教室的燈光往自己的班級趕去,一路上順手將所有其他班級沒關上的窗戶關了起來。


    雖然打了雷,但是雨還是沒下,沒多久教室外突然狂風大起,地上的砂礫和落葉打著旋被卷到半空中,因為操場麵積巨大且空曠,一眼看去操場上空雲層微微下凸低垂,竟然形成了數個細小的龍卷風。


    老師們紛紛勒令學生們檢查門窗,沒有課的老師們都被緊急分到了一樓,為了照顧低年級的小孩子們,原本為了安全和方便設置的所有低齡幼童們的教室就在一樓,這下直麵自然災害的一年級小孩子們已經哭聲一片,老師們手忙腳亂地安慰著,就連校長都著急地從頂樓辦公室跑下來查看情況。


    就在校長將下到一樓的樓梯間時,數不清幾個閃電竟然一齊落了,重重地擊到了操場上,周邊的建築物中所有的燈光在這時全都閃了閃,燈棒們發出“滋滋”的電流聲,繼而視野內所有的燈全都熄滅了。


    這下子哭得可就不僅僅是一年級的幼童了。


    閃電過後很久都沒發出該有的雷聲,大家都不敢亂動也不敢出聲音,校長站在樓梯間裏動也不敢動,都在等那道遲來的雷聲。大人們心裏知道,時間越久,這個雷聲會越大,小孩子們則是純粹地過低的氣壓和不祥的磁場恐嚇得不敢出聲,果不其然,操場的正上方的雲層裏像是彈藥爆炸般巨大的炸裂聲轟然響起,這時候無論老師還是學生都被這個天裂般的聲波震動地捂住了耳朵,連櫻檸也像受了高壓一樣緊閉雙眼,難受地蜷縮在桌子下麵。


    有些老師大聲喊道:“閉上嘴巴!捂住耳朵要把嘴巴閉上!”這實際上是在強烈的聲音裏的正確自救方式,能有效保持顱內壓得平衡,然而很多學生在黑暗裏已經完全不能控製自己,在自然的威壓之下叫喊聲和哭聲好像都失去了顏色,在持續的雷神中他們發出的聲音蒼白且微弱,好像空氣裏隻能有這雷聲獨自傳播。


    平日裏或嚴肅或和藹的老師們都不顧自己耳朵的疼痛,緊緊地抱住了幾個年齡小的,試圖有所安慰。轟鳴聲持續了將近半分鍾,所有人因為高強度噪聲產生的耳鳴頭昏腦脹甚至都沒能清楚地意識到雷聲已經停止。


    室外戛然而止的雷聲之後遲來的大雨傾盆而下,揚起的沙塵和樹葉紛紛被打落迴到了地麵,那些剛成型的風卷也被雨水擊散。校長和幾名老師重新緩過神來之後一起檢查了電箱,強製扳閘重啟了供電,沉浸在黑暗裏的學生們仿佛被明亮的燈光喚醒,都紛紛下意識地深唿吸;有了燈光,老師們方才能有效地安撫學生們的情緒,隨著正常上課鈴定時響起,學校終於恢複了正常。


    這場大雨隻持續了十幾分鍾,頭頂的烏雲肉眼可見的緩緩往西移去,六樓的學生們忍不住地看向這極低的雲層,它們好像穿黑甲的大部隊,閃電為它們開路,雷聲為它們加持,大雨為它們殿後,這恐怖的軍團帶著翻滾的黃風繼續向不知名的目的地行進。


    四十五分鍾的課程裏大半時間低年級的老師們都在做安慰工作,課也沒有好好上就下課了,下課時天空已經放晴,好像這場很有壓迫感的大雨從沒來過一樣。


    不少學生嚇得不敢出門,而到操場檢查損失的校長驚訝地發現:這場大雨的雨水之中裹挾了不少紅色長條狀的海魚,這些海魚赤紅鮮豔,大多還在像蛇一樣的扭曲盤結,整個操場像是被蓋了滿滿一層魚做的地毯,畫麵看來實在是太過於驚悚。難得幾個出來上洗手間的學生們看到這個景象更是不能自已,女孩子們更是叫出聲來。


    大自然仿佛要給這些初出茅廬的小孩子們示威,手段強硬又鐵血。校長無奈之下全校最後一節課都改為自習課,所有男女教師被組織起來清掃這些紅魚,一節課的時間堆起來的紅魚像小山一樣高,原本臨時找來的垃圾桶根本裝不完,想起某些不好的傳言,校長直接拎來兩桶柴油,在石子操場直接一把火將它們燒了。


    放學時晚霞意料之內的燦爛,操場上的魚還沒燒完,倒像是往年村中過節點起的篝火一般,好奇的家長們透過學校的大鐵門看到後疑惑地詢問傳達室的大爺,大爺得了叮囑顧左右而言他,但是這一來遺忘的溝通中大爺卻驚訝地發現,這場紅魚雨的範圍竟然僅僅在學校的範圍內!


    家長們紛紛表示家裏也下了雨,可是沒有看見有什麽其他的異狀,海邊城市下雨時經常也能見到夾雜了小魚小蝦甚至青蛙的,他們也是見過的,可是大爺明白,這些人見到的都是海水裏原有的小小的魚卵或者少量被大風帶來的小型魚蝦,如果告訴他們這操場上燒著的是雨裏帶下來的幾百斤紅魚,那明天還不知道會有什麽傳言出現,於是平時熱心的大爺幹脆閉口不談,站在鐵門後麵板著臉送學生們放學,隻有小部分看見了的學生迴家後眉飛色舞地跟家長們描述那種詭異的現象,但是海邊的原住民們都以為孩子們將“幾條魚”故意誇大成了“幾百斤魚”,他們都是家裏有水缸的人,平時空著的水缸自己“長”出魚蝦來的經曆也是有的,因此這一多人看見的奇觀就這麽被家長們直接無視了。


    第二天是周末,中午櫻檸在自己家的小賣部裏替一些沒錢買零食的小孩子們嚐味道,往往一上午賣出去三塊錢她自己就能吃迴十塊錢,等到鄰居的孩子們走後,她無聊地掀開售賣窗上疊放的清河晚報,報紙上竟然有人真的注意到了河壩小學的這場大雨,不過他們可能也沒有親眼看見那一堆比尹塍都高的紅魚堆,不然絕對不會這麽冷靜地從科學的層麵解析海裏的魚是怎麽被龍卷風吸入雲層,又被厚厚的雲層運到沿海的居民區上方跟隨雨水一起滴落的這種事。


    用專家的話說:這就是一個紅魚群巧合之下遇到了巧合形成的龍卷風,巧合地運到了某個小鎮,又巧合地滴落在白天剛剛發生過兇殺案的地點裏。


    吃著零嘴看著報紙的櫻檸迴想起昨晚放學後見到的情景,這些才不是什麽巧合,昨晚熊熊大火裏明明有個能量極高的磁場在高聲呐喊,她怒吼著命運的不公,掙紮著想要尋求幫助,卻無意識地吸引了過多的雲層,白日裏她和善的麵容幾近扭曲,強烈的磁場因為雷擊雲的能量幫助簡直快凝聚成實體,櫻檸在想,不知道當時在場的校長和老師們有沒有感受到火焰中跳躍的怨恨和不甘。


    到了晚上給閣樓的媽媽送飯時,媽媽明顯有點擔心地跟爸爸聊起來最近發生的這些壞事,她已經開始顯懷了,說這些話時總是不自覺地撫摸腹部,爸爸也有點擔心,昨天他也參與了民間自發組織的巡邏隊,巡邏隊中的消息相對輿論更加細節,這些壯年們提及這場兇案也很有一種兔死狐悲的哀戚,他們從警方那裏了解到這件事,還有學校孩子被傷害的那件事,有諸多證據都指向了那個燒死自己妻女的瘋狂男人,眼看著省裏的警力也加入進來尋找嫌疑人的藏身之處,誰知道這個家夥膽子太大了,頂風作案竟然又成功逃脫,也不知道還得多久能抓到他。


    爸爸皺著眉頭,他不抽煙也不喝酒,這時候隻會摩挲前額,安慰的話也不會說,倒鬧的媽媽也皺起眉來。櫻檸靜靜地看著媽媽的肚子若有所思,一種莫名的情緒在她沒察覺的時候控製了她,她自己下樓跑到奶奶的屋裏,表示明天是周末想要睡個懶覺,不用叫她吃早飯,奶奶“嗯”了一聲,表示答應了。


    晚上八點剛過,櫻檸就躺在自己屋裏,她拴好了自己屋裏的門,換上學校的校服後滅了床邊的台燈,在床上窩了個舒服的姿勢後便即刻睡去。


    離開屬於李蕊蕊的身體,紅頭發的櫻檸翻身下了床,她沒帶妹妹,沒坐搖籃,甚至沒有拿零食,隻將枕頭邊的芭比娃娃揣在校服兜裏。櫻檸輕輕抖了抖身上,校服寬大的衣擺像海裏的魔鬼魚一樣無風拂動起來,衣擺在空氣中呈波浪形的運動軌跡緩緩扇動著,櫻檸仿佛也變成了海中的魔鬼魚,在這冰冷的夜晚中向學校飛去。


    深秋導致河道邊上已經沒有什麽綠色的植物,就連那些粗壯的像一排排威嚴的士兵一樣守衛河道的大水杉也落下了厚厚的一層鬆針,剩餘還在樹上的鬆針顏色也黯淡不少,看起來已經有了冬天的跡象。


    沒多久櫻檸便趕迴了學校門前的路口上,她漠然地看著本來不應該還存在這裏的藍色小鐵皮屋,看著敞開的窗口以及那些漂亮的娃娃和彩帶,在微風的夜裏打卷的彩帶互相碰撞,發出瓷器一樣清脆的聲音,櫻檸懸浮在距離裏地麵一米高的半空中,她圍著鐵皮屋飄著轉了一圈,卻沒有發現它的主人,她又往學校方向看去,果然那一堆早就應該熄滅了的大火竟然在這無人知曉的夜裏還在熊熊燃燒,進到學校裏後赤紅的火焰更加可怖,它在操場上像個沒有腦袋的怪物一般張牙舞爪,石子和炭渣鋪成的簡易操場上形成了一圈又一圈烈火灼燒的焦黑痕跡。


    站在不遠處靜靜地看著它掙紮,無聲的呐喊的模樣,感受到它超出範圍的磁場能量,這完全沉醉在怨恨中的磁場看起來似乎有些棘手,櫻檸低頭摸摸口袋裏的娃娃,她嚐試著問了一句。


    “阿姨,我想要買那個娃娃。”


    這句話像一陣肉眼可見的清風吹向燃燒的紅色火焰,體積龐大的火焰即刻扭曲得更厲害了,掙紮間透出一張女人的清瘦臉龐來,


    “買…買……”她還是神誌不清,但是已經開始有所迴應,那就說明這個辦法可行。


    “阿姨,我要買那個掛的最高的金色頭發的娃娃,你能拿給我看一下嗎?我,我有點夠不著。”


    怕露餡,櫻檸趕緊落在地麵上,仰起頭露出天真的目光來,假裝剛剛還懸浮在空中的不是自己。


    “好,好……乖……”


    火焰還在燒著,頂著一張人臉的赤紅色火堆卻整個緩緩地往學校外那個藍色的小鐵皮屋走去。當它穿過學校緊閉的鐵門時,原本足足有四五公分直徑的根根鐵柱瞬間被高溫熔化成黑色的鐵水流淌在校門口的水泥地上。


    櫻檸覺得今晚來對了,對方誤打誤撞地迎來了海岸線附近的積雨雲,強烈的雷暴代替肉體給她提供了超乎常人的能量來源,她本身還模糊地恨著殺害她的人,如果不管的話,她的磁場就已經可以影響到其他物質了。


    不知道什麽原因,櫻檸沒有意識到自己打破了以往冷眼旁觀的做法,她處於一種莫名的情緒支配下,很有責任感的認為今晚不解決這磁場的話對學校對鎮子都是威脅。


    櫻檸的小臉上被高溫灼得有點疼,她的瞳孔中映出已經走到小鐵皮屋的高大火焰,它所經過的路上石板都被烤碎水泥地也發出炸裂的響聲,野草皆化為了灰燼被高溫送到天上,眼看著它要成功進入到鐵皮屋內,櫻檸卻見她在看到打開的鐵門瞬間怒不可遏地尖叫起來,沒及時退後的櫻檸寬大的校服被燒掉一角,校服的材質導火性太好了,幾秒鍾之後櫻檸整個人都被火焰包裹起來,她急忙阻斷身體附近的氧氣撲滅了火焰,但是校服也已經被燒得七零八落,就連頭發也被燒焦蜷曲起來。


    口袋裏那個漂亮的娃娃也不比她好多少,櫻檸這一世活了沒幾年,但已經深諳女孩子的愛美天性,她扯下破敗的校服,將芭比娃娃尚且完好的裙子脫下來,小小的裙子在她手心慢慢變大替代了櫻檸身上醜醜的校服,看著娃娃也被燒沒了的頭發,她低頭默默地埋怨了一句。


    “不好看了。”


    眨眼間她的頭發又長出好長來 ,她隨意地將長發自己打了個結,抬頭看向那個已經形成火龍卷的巨大燃燒物,剛剛顯現出來的老板娘的那張倆在裏麵怒吼著,另櫻檸意外的是,這個火焰中還有其他兩個人臉,是另外一個女人和一個孩子模樣的臉。


    看來爸爸所說的傳言是真的,確實是同一個人殘害了這些婦女兒童,她們各自都有濃烈的怨恨,確實也難以磨滅。


    人生經驗尚淺的櫻檸無奈之下俯下身,以手觸地輕輕唿喚了一句,頃刻間原本清晰的夜幕被一層濃霧籠罩,再睜眼時她已經將這團不熄滅的火龍卷帶到了另一個人類難以觸及的疊加維度,火焰中的三張麵孔突然感受不到跟那個仇人之間的聯係,像無頭蒼蠅一樣拖著這個灼人的龍卷風四處尋找起來。


    這個維度中並非沒有生物,櫻檸在這裏養了很多漂亮的宇宙生物,隻不過數量不多彼此並不是那麽容易就能碰見,眼看著這個龍卷風找不到仇家燃燒得越發瘋狂,甚至能聽見火舌灼燒發出的“嘶嘶”聲,櫻檸搖了搖頭把她們暫時留在了這裏,她自己迴到小鎮的夜裏,準備自己找到那個反社會反人類的男人。


    她先是偷偷潛入到警局,在警局文件櫃中找到了那個男人的照片,令她意外的是,警察們在第一起罪案發生時已經在嫌疑人的家裏找到了存有男人 dna的頭發,有這個就好辦了,櫻檸偷走一根頭發,再次來到了老三的住處。


    熟悉的大廳裏又擠滿了人,她的出現再次讓很多人大吃一驚,顧不上這些,她自己直接開了電梯到了接待廳裏。大廳裏已經裝修一新,簡約的線條強烈的色彩衝擊看起來舒服不少,看來今晚他們有新遊戲可以玩,可是櫻檸現在已經沒有心思參與到遊戲中。


    她在全白色的大廳沒有看到那個殺馬特小哥,卻看見了優雅依靠在紅沙發裏的玉玉。玉玉紅色的頭發仍舊自然地披散著,她今晚穿了件極其修身的純白色旗袍,踩著一雙純白的高跟鞋,她長得本來就很好看,並不用過多修飾就已經非常完美。玉玉仿佛知道櫻檸要來,伸手將飄著的櫻檸攬到腿上坐著,淺淺微笑的慈愛地看著她。


    櫻檸也不囉嗦,她將順來的一小段頭發拿出來遞給玉玉。


    “玉玉,我要找這個人,今晚,現在,就要找到。大哥不允許我涉世未深的情況下幹預過多的人類生活,所以我來求你。”


    玉玉摸了摸她長長的頭發,將他們重新梳理了一下之後輕輕地點了點頭。她拉著櫻檸的小手穿過等候廳裏的眾人,在人們或熱烈,或驚豔的目光中帶著櫻檸迴到了地麵上。


    在已經收獲過的稻田裏,好像會發光一樣純潔的玉玉將手心的頭發輕輕吹向天空,隨即帶著櫻檸一起追隨著這根短短的頭發往河邊“遊”去。她紅色的秀發在風中柔柔的舒展開,閃動著魚鱗一樣潤澤的光芒,即便是櫻檸也非常喜歡這樣好看的生物,她覺得老師說的賞心悅目應該也就是玉玉這樣了。


    頭發像一隻飛舞的蜜蜂,指引著兩人來到了清河的堤壩邊,這裏有一個維護河道的管理員的小屋,小屋旁有一根碩大的鐵管,這個鐵管一部分莫沒入河水中,一部分穿過護河員的小屋,繼而穿過整個堤壩,在堤壩的另一側導出在已經幹涸的水渠裏。那是河水引流時會用到的引流管,管徑足足有一米多寬,看起來就造價不菲,然而這裏被劃分為“區”之後政府已經將這些有安全隱患的河道都做了統一整改,並且加固了大壩的坡體,河水基本不會上漲到引發洪水的狀態,因此這個引流管道基本已經是作廢狀態了。


    已經生了很厚一層褐色的鐵鏽的引流管就在腳下,空中懸浮的玉指了指這個管道,櫻檸恍然大悟,難怪警察找不到這個男人,他這幾個月竟然都躲在這廢棄的管道裏,簡直可以稱得上十分狡詐了。


    玉玉好笑地看著櫻檸學她現任父親那樣皺地皺起眉頭,她將櫻檸拉到屋子沿河的一麵示意她不要走動,然後轉身敲了敲大鐵管的管壁,也不管有沒有人迴應,玉玉便走到河邊背對著管道,開始輕輕地梳理她柔順的紅發。


    這時候已經過了午夜,再有兩個小時就天就要亮了,頭頂淡淡的月光照映出玉玉姣好的身姿,平靜的小河裏不少混沌的磁場也被美人的倒影吸引前來。


    櫻檸躲在屋後靜靜地等著,突然聽見管子那裏有細微的窸窣聲,隨即管壁上的一處鐵鏽被從裏麵取下來,一隻充血的眼睛從這個縫隙中往外看去,他眼神很快鎖定了站在河邊梳理頭發的美麗女人,僅僅是背影能看出她和鎮子上的普通女人們有著天差地別,她那一頭紅色的長發更是充滿妖異的美感。


    這個男人在這樣蠱惑人心的誘惑下依舊非常聰明的靜靜觀察沒有貿然動手。玉玉把梳理好的頭發散開,彎腰脫下鞋來往前走去,她坐在河邊的台階上,用腳輕輕地踩水玩,水中的磁場們愣愣地盯著她的臉,有磁場頂著一隻早就死掉的草魚圍著她水裏的倒影呆傻地張著嘴,一雙沒有神采的白眼珠露出水麵破壞了美麗的鏡像,玉玉嘴角微彎,眼睛眯成好看的弧度,她幹脆在月色裏輕輕地唱起歌來,月色好像很懂人意,給她單獨鑲了一層白色的柔光。


    偷看的男人終於忍不住了,那個縫隙重新被鐵鏽堵起來,繼而從管道的下方隱蔽的切口中鑽出了一個渾身髒透了的男人,他這些天估計也不好過,整個人形容枯槁,胡子拉碴,頭發也長得很長,可能是許久沒有直立行走,他出來後微微舒展了一下四肢後便如同一個嗜血的野獸,等著發紅的眼睛從背後靜悄悄的向玉玉走去,他的雙手上滿是汙漬,在即將觸碰動玉玉白皙的脖頸前,櫻檸幾乎下意識地想叫出聲來提醒玉玉,但是玉玉沒有給她這個機會,剛剛還在踩水的雙腳已經幻化成美麗的紅色尾鰭,巨大的尾鰭從水中突然掀起,重重地將那個連正臉都沒見到的男人擊倒在地。


    強大的衝擊力讓男人吐出一口血後昏死過去。櫻檸十分欽佩玉的智慧,她來地球之前不知道什麽叫做謀略,什麽叫做撒謊,什麽叫做設計,事實證明人類的這些彎彎腸子在某些情況下還是十分有用的,她蹲在昏倒的男人身邊將他的磁場剝離了一部分,安排在那個破敗的芭比娃娃裏,辦好事情的玉玉摸了摸櫻檸的腦袋,獨自迴李曌的府邸去了。


    男人的身體裏殘存了一點知覺,這是專門留給警方使他獲得他應有的懲罰的,其餘大部分的磁場跟著櫻檸來到了那個荒蕪的維度,那團一直在燃燒的龍卷風感受到了仇人的存在,迅速地趕到櫻檸身前,櫻檸將那個娃娃丟在空中,一個虛弱的男人的磁場現出形態來。他看著眼前巨大的火焰,裏麵他有妻女的憤怒麵龐,還有那個他勒死的女人,在這種情況下男人竟然沒有害怕,一時的驚嚇之後他仿佛豁出去了一般,朝她們怒吼道:“賤人!我說過這個世界有神明存在!你算什麽!為神獻身是你祖上求來的福分!”


    他揮舞雙手像一個自不量力的螃蟹,憤怒的女人們沒有給他囂張的機會,唿嘯的火舌將這個冥頑不靈的磁場生生撕碎,燒得渣也不剩。複仇之後的這火龍卷漸漸變細變矮,最後也消散在這荒蕪的世界裏。


    第二天吃早飯時櫻檸還是趕上了,她嘴唇上起了一個碩大的水泡,媽媽找了她上班時帶水的大水瓶子灌的滿滿的要求櫻檸一上午要喝完,櫻檸抱著比她腦袋大多了的水壺默默無語,這時候外麵突然想響起了鞭炮聲,奶奶筷子都沒放下就往外跑,街坊鄰居們估計都被吸引出去了,過了十幾分鍾後奶奶才高興地迴來講。


    那個殺人犯早上被護河員給抓住了,現在正是街道的人在放鞭來慶祝,以後女人們向上街就不用害怕了。


    一家人也開心得像過年一樣,櫻檸看媽媽笑著摸了摸肚子,那種沒感受過的情緒再次襲來,沉浸中隔壁屋的太太不知道從哪裏摸出一個香爐來,嘴裏念念叨叨地在叨叨地在院子裏點了幾根細香,又將曬了半年的魚幹端放在家裏最好的盤子裏恭恭敬敬的貢山了。


    好日子裏點香奶奶覺得有點晦氣,但是她對上太太常常敢怒不敢言,嘀咕幾句之後便繼續吃飯了。當天早上櫻檸就立刻失去了爸爸的護送,自己拖著好幾斤重的水壺冷著臉艱難地爬坡上學去了。


    冬天快來了,櫻檸走在大壩上能感受到明顯的冷風,與她一樣走路上學的有很多人,看起來大家都被各自的家長勒令恢複自己上下學這一習慣。櫻檸覺得有點無趣,清河的冬天特別冷夏天特別熱,這些人類明明有更好的地方可以去定居,卻偏偏因為什麽所謂的“情懷”選擇留在他們祖輩上選擇的地方,但是有時候他們好像忘記了,他們各自的祖先也是從別的地方遠道而來的,依照她們星球的做法,出生後滿宇宙溜達,找到了合適的星球自己喜歡就行,生活都是自己的,哪有那麽些規矩。她心裏想著,覺得這個星球雖然教會了她很多,但也不是全都對的,邊想邊走時,櫻檸路過了昨晚那個河道管理員的小屋附近,她看見這裏還停了幾輛警車,又有不少閑人聞詢趕來看熱鬧的,犯人當然一早就被羈押起來了,這些警察在收集他這些天在管道裏生活的證據,順便對周邊的群眾做一下口證的收集。


    在人群裏麵櫻檸好像看見了露露,她很久沒見露露,開心地叫出聲來,結果等她跑到屋子跟前時,卻再也沒看見露露的身影。


    一個月後,全國新聞報道了這個“殺人狂魔”的惡劣行徑,並公布了死刑立即執行的判決結果,令人意外的是,這次會在櫻檸學校的路口上舉行審判會,審判之後將在另外一所實驗中學的附近執行槍決。


    又一天後櫻檸在教室裏隱約聽到了外麵的大喇叭聲,審判完全是為了給附近的居民有所交代,另外也是震懾一部分有非法思想的人,即殺雞給猴看,兩個小時的審判會之後犯人立刻就被轉移陣地,進行了槍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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