瑟瑟與嘉青對視一眼,又問:“那白馬寺在何處?”


    小姑娘一張討喜的臉,常笑著說話,小二也樂意為她解惑:“就在城郊外的白馬山上,行至半山腰,見琉璃瓦頂,就是白馬寺了。”


    “多謝,多謝。”瑟瑟又塞了幾個銅板過去,小二心滿意足地離開。


    “你說黑書不會被藏在白馬寺裏吧?”瑟瑟托著下巴,斜對麵就是唾沫橫飛的說書先生,“都說真經藏在白馬寺裏,意思就是什麽奇怪的書都有咯?多一本黑書也不打眼。”


    “說不準,得去看看。”喝完杯子裏最後一口茶,嘉青站起身,“走吧。”


    瑟瑟取出帕子在桌上鋪平,將沒吃完的糕點都倒了進去,裹吧裹吧團成一團用手捧住:“等等我!”


    走出白馬城的城門,順著大道往山上走去,石階幹幹淨淨,兩側圍有木欄杆,沒走幾步甚至還有供人休息的涼亭,讓人想找不到白馬寺都難。


    行至半山腰,抬頭果然看到了陽光下閃閃發光的琉璃瓦頂,積雪尚未融化,一層薄霧飄蕩在屋簷之上,從斜裏長出一叢叢修竹,世外桃源般的模樣。


    再往上走,繞過小片竹林,白馬寺的大門就出現在了眼前,哪怕落雪日,也有絡繹不絕的人來上香。


    如此,二人出現在這裏也不算突兀。


    瑟瑟環顧四周,在白馬寺大門不遠處找到了一塊巨大的岩石,果然如小二所說,石頭形似臥倒的馬兒,特別是眼睛的部分,渾然天成的線條描繪出一雙溫順的眼眸。


    跟隨著人群走入白馬寺,發現白馬寺不是一般的華麗。


    先不提閃瞎人眼的琉璃瓦,就說那十人合抱的巨大鼎爐,青銅鑄成,垂掛下十數個飛鈴;還有渾身散發著金光的佛像,牆上以珠寶瑪瑙組合成的祥雲流水。


    無論是走到哪裏,都是金碧輝煌的樣子。


    瑟瑟揉了揉被金光刺痛的眼睛,忍不住把心底話說了出來:“偷走一點,這輩子就發財了。”


    好在嘉青及時捂住她的嘴巴,才沒有被路過的武僧聽到。


    所有人都朝著大殿走去拜佛,瑟瑟與嘉青漫無目的的閑逛反而十分紮眼,引起了待客僧人的注意。


    僧人走上前雙手合十,念了一聲佛號:“二位施主可需要幫助?”


    就在嘉青沉思如何開口套話時,瑟瑟直截了當地說:“我想見你們住持!”


    代課僧人笑而不語,每日來求見住持的人沒有一百也有八十,如果每個都要見住持不得忙死。


    他溫和地笑了:“真是不巧,住持有要事在身,不方便接見二位。”


    “他有什麽事,躲在屋子裏數金子嗎?”瑟瑟皺眉。


    待客僧人笑容一僵:“阿彌陀佛,女施主慎言。”


    瑟瑟欲開口反駁,被嘉青攔住:“我等受人之托,特意來見住持的。你轉告一聲,就說那人名暹羅。”


    待客僧人神色微微一變,最終還是答應轉告住持。


    看著待客僧人離去的背影,瑟瑟糾結道:“他不應該用的是胡延瑞那個名字嗎?你怎麽知道他用原名跟禿驢來往的。”


    “我猜的。”短短三個字,堵得瑟瑟又沒話說了。


    不多時,待客僧人迴來,神色有些嚴肅:“二位施主請隨我來。”


    跟著待客僧人走過熱鬧的前殿,一路至人跡罕見的藏經閣,待客僧人在門前站定:“二位施主請進,住持已經在閣內等候。”


    白虎站在瑟瑟肩頭,抬頭打量著這三層高的藏經閣,一股不祥的預感在她心中浮現。


    交代完,待客僧人直接離開了。


    他們隻好推開藏經閣的大門,走了進去。


    嘉青先行半步,將瑟瑟擋在了身後。


    推開門的一瞬間,陽光照射進這方小天地,浮塵在半空中上下飛舞。


    藏經閣內隻有一排排書架,架上擺滿了經書,大門正對麵留出一條供人通行的窄道,窄道深處,陽光照不到的地方,似乎掛著一幅畫。


    “二位,請進來吧。”


    那黑暗之處,傳來年邁的聲音。


    大概就是白馬寺的住持了。


    來之前瑟瑟也猜想過能成為這大名鼎鼎的白馬寺的住持,是個怎樣的人,如今乍一看,她便有些失望。


    抬步朝深處走去,鼻端充滿了經書腐朽的氣息,那是常年不見陽光才會有的氣息,就如同眼前這個年老的僧人一樣。


    他盤腿端坐在畫像之下,手中撚著佛珠,虛合著眼,半睡不醒的樣子。


    他很老了,老的皮都鬆鬆垮垮掛在臉上,可見之處都長滿了斑。


    瑟瑟抿了抿唇,不自在地後退兩步。


    她不是沒見過佛,哪怕是大名鼎鼎的如來佛祖她也是在蟠桃宴上見過的。


    那麽多佛祖菩薩,沒有一個會給她如眼前這個老僧一樣討厭的感覺,讓她想要遠離,離得越遠越好。


    白虎亦是如此,不知不覺中已經豎起了渾身的毛,警惕地盯著白馬寺住持。


    嘉青黑沉沉的眸子一瞬不瞬盯著白馬寺住持,似乎想從他身上看出些什麽。


    白馬寺住持沒有費力睜開眼睛,卻能準確地捕捉到瑟瑟的存在。


    “是這位女施主要見我,對嗎?”


    瑟瑟下意識掛下唇角,反駁:“你怎麽知道是我,明明是他。”


    白馬寺住持嗬嗬一下:“女施主執念深重,並非一朝一夕可除。”


    瑟瑟冷冷一笑,剛想反諷迴去,白馬寺住持又開口:“不過,執念太深,殺戮太重,並非好事。”


    就在他話音落下的一刻,突然發難,瑟瑟麵色巨變,身形後退,撞倒了身後書架。


    書架一個接一個倒下,她站在書架上對著白馬寺住持怒目而視:“你為何會有這個東西!”


    嘉青揮揮袖子,打散了那道攻擊的餘威,盯著白馬寺住持手中不知何時出現的簪子,目光冰涼。


    “說話啊老禿驢!”一見到那根簪子,瑟瑟的理智被怒火與怨恨吞沒,眼睛變成豎瞳,似乎想隨時掐斷白馬寺住持的脖子。


    “孽畜,死不悔改。”白馬寺住持嘴唇微動,不屑又高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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