瑟瑟氣鼓鼓地瞪著他,好像一隻青蛙,她取出青蚨子蟲攥在手中,威脅般眯起眼:“我那頭看到了,看得清清楚楚,你們再怎麽糊弄我都沒用的。”


    崔鈺幹脆雙手揣進袖子裏,閉上眼,主打一個死豬不怕開水燙。


    瑟瑟咬牙,瑟瑟開始發力了,她在店門口上躥下跳,手裏的青蚨子蟲再一次感受到了什麽叫天旋地轉,什麽叫日月顛倒。


    青蚨子蟲:阿娘救我嗚嗚嗚!


    周圍路過的行人紛紛投來詫異的目光,饒是崔鈺也在這麽多人的注視下有些扛不住了。


    更別提瑟瑟手中那隻青蚨子蟲發出一陣比一陣急促的嗡鳴聲,再不就它,這隻可憐的小蟲就要死了。


    崔鈺不是在乎這隻蟲子,而是怕子蟲死母蟲會不顧一切衝出來,連帶將嘉青一起暴露。


    駐足看熱鬧的人群中夾雜著別樣的目光,崔鈺靠近瑟瑟,壓低聲音道:“別鬧了。”


    瑟瑟挑釁抬頭:“我就鬧怎麽了。”


    “嗬,有一婦女為了她走失的兄長在府衙連鬧數日,而她那兄長正好在你手上。”崔鈺壓低濃眉,威脅,“你也不想那婦人跑到酒樓鬧事吧?”


    瑟瑟奇怪地看了他一眼:“你信不信她看到我就嚇得兩股顫顫,頭也不迴地跑了。”


    還鬧,胡瑤姬有那個膽子跟她鬧嗎?除非不要命!


    崔鈺頭疼啊,眼前這小鬼怎麽油鹽不進的!


    他再也維持不住那淡若自然的臉,一把將瑟瑟拉進了店裏,店鋪小二眼疾手快將大門關上,隔絕了那些探究的眼神。


    再三深唿吸,崔鈺找迴理智:“這樣吧,我幫你問一下,他若是見你,我會去酒樓通知你的。”


    “他不見也得見!”瑟瑟才不慣著他,“他不來見我我也要去見他!你直接帶我去!”


    崔鈺強壓下怒火,繼續勸:“你也知道,那天我們抓住的那個男人,跟黑書丟失一事有牽扯。他最近就在審問那男人呢,不方便出來。”


    崔鈺向來是個說一不二的鐵麵判官,再兇殘的惡鬼到他麵前都得老老實實溫溫順順的,偏生遇到這麽個難纏的小姑娘,還動不得。


    天知道,他多少年沒用這哄孩子的語氣說話了。


    瑟瑟還有些不樂意,但考慮到事情的重要性,隻能一再叮囑:“三日,就三日,三日後你來酒樓尋我。”


    好不容易送走了這祖宗,崔鈺再次取出紙條,飛了一隻紙鶴。


    眼看著紙鶴飛出窗外,就好似麻煩也一起飛走,崔鈺這才舒心了。


    他又想了想,招手叫來小二:“你去,告訴那個在府衙門口鬧事的婦人……”


    另外一邊,嘉青看到停在手心的紙鶴,沒有第一時間打開看,而是沉默地收了起來,像是在逃避什麽。


    秦廣王眼觀鼻鼻觀心,假裝自己什麽都沒看到。


    監牢裏頭,那個紅衣男人早就氣息斷絕,魂飛魄散了。


    他在經受幾日的嚴刑拷打下,依舊堅持自己的說法,秦廣王幹脆動用了搜魂,得到的答案與他說辭無異。


    嘉青皺起眉,略有些不滿。


    “他噬魂修煉,殘害凡人,按罪處置吧。”說完這句話,嘉青起身離開。


    那個紅衣男人本就不幹淨了,為了修煉到處吞吃孤魂野鬼,甚至還殺人成性,為此他還得在十八層地獄待好久才能贖罪投胎。


    誰知紅衣男人自己先忍不住折磨,自絕而亡。


    “現在,該怎麽辦啊?”秦廣王搓了搓手,原本好不容易抓住了暹羅背後主人,誰知道竟然是個一問三不知的愣頭青。


    害得他們大費周章又是引人入城又是布置陷阱,到頭來竹籃打水一場空。


    嘉青背對著他站在窗前,凝望著燈火通明的酆都城。


    那些燈火再亮,酆都城也是冷的,就好像這裏常年不散的陰氣。


    他沒有迴答秦廣王的話,而是取出那張紙鶴打開,細讀上麵的字。


    接著,他動用靈氣,聯係的崔鈺。


    崔鈺這會兒正在整理案件,突然收到嘉青的傳訊還嚇了一跳:“發生什麽事了?”


    一般來講他們都不會動用傳訊,頂多用紙鶴聯係,除非遇到什麽事態緊急的大事。


    “……”那頭嘉青沉默了,他不知道該怎麽開口。


    崔鈺不解但不問,他乖乖地等待頂頭上司吩咐。


    “再去準備一些好看的衣裙首飾,吃的東西也行,玩的東西也行。送到酒樓去吧。”嘉青慢吞吞地說完這句話,掐斷了傳訊。


    崔鈺一臉懵,就這,就這?就這用傳訊聯係他!


    可他還從哪裏去找店裏沒得衣裳首飾啊!為了引進那些人間才有的新奇玩意兒,他快把自己從前在人間留下的人情用完了!


    同樣一臉懵的還有秦廣王:“您準備這些東西是……”


    “怕挨揍。”留下三個字,嘉青的身影消失在窗前。


    秦廣王木楞地站在原地,又伸手掏了掏自己的耳朵。


    哎呀年紀大了耳朵都不好了,對了剛剛大人他說什麽來著?自己都沒聽清呢。


    夜幕降臨,也是酒樓最熱鬧的時候,今日的酒樓比平時更加熱鬧。


    一眾食客們喝著酒吃著菜,饒有興趣地看酒樓門前那場熱鬧。


    胡瑤姬臉色憔悴,瘦削的身體襯托那個肚子更大了。


    她不依不饒地想要再次衝進酒樓裏,當著那麽多人的麵破口大罵:“把我兄長還給我!你們酒樓到底是幹什麽的!怎麽還扣人呢!”


    六七個小鬼們一個站在另外一個頭上,形成一堵搖搖欲墜的牆,將胡瑤姬擋在外麵。


    “怎麽,是你們老板娘有見不得人的癖好不成!還我兄長,他身體不好,腦子也不太靈清,別欺負他啊!”胡瑤姬將撒潑打滾造謠汙蔑耍的得心應手,要不是她還揣著個大肚子,她真能躺在地上打滾。


    周圍人指指點點,卻沒有一個站出來幫她說話。


    她罵的是誰啊,是這酒樓的老板娘啊!


    他們是有多想不開才會幫這個腦子不清楚的愚蠢婦人。


    胡瑤姬抹了把亂糟糟的頭發,又打算用蠻力衝開小鬼們。


    小鬼們連忙伸出手,臉上全是驚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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