瑟瑟的小腦瓜子總是在這種時候特別好使,迫不及待地送走了一臉疑惑地夜書懷,她立馬摩拳擦掌開始安排自己的偉大計劃。


    “你去裝仙人!趁他夜裏睡迷糊的時候,套他話!”她指著嘉青,“換身飄來飄去的白衣裳,我跟白虎在後麵給你吹風製造煙霧。”


    嘉青疑惑:“為何不是你?”


    話本故事裏大多數下凡來的都是仙女,且她好樣貌好皮囊,裝仙女並不難。


    瑟瑟想到什麽一樣,諷刺一笑:“咱們是要他信服套他話的,這種時候,還是男人比較好。”


    至子夜,眾人沉睡於夢中,月掩雲後。


    陳儒迷迷糊糊醒了過來,他抬眼看了眼窗外,夜色正濃,便翻了個身打算繼續睡去。


    “陳儒……”


    像是有一陣風吹過窗欞,陳儒隱約聽到了有人在喊他的名字。


    他隻當是自己聽錯了,拉緊被子。


    “陳儒,陳儒……”


    那一聲聲唿喚愈發清晰,哪怕是耳朵已經不太行的陳儒也確確實實聽到了自己的名字。


    是誰在叫他,外麵守夜的下人呢,沒發現嗎?


    陳儒睜開眼,嚇了一身冷汗。


    他此刻麵對著牆側躺,看不清身後的狀況,隻敏銳捕捉到似有什麽在輕輕撞擊窗欞。


    難道是有什麽賊人,這般大的膽子敢闖城主府!


    他不敢轉身,伸出一隻手艱難地往身後伸出去,想去摸放在床頭不遠處的銅壺。


    細頸身長的銅壺窩在手裏十分趁手,大約是手裏有武器,他也多了幾分底氣。


    在又一次聽到似乎從遠方傳來的唿喚後,陳儒大著膽子迴頭看向窗戶。


    房內寂靜一片什麽都沒有,可奇怪的是,窗外亮起一片柔和的亮光,既不是陽光般耀眼,也不像燭火那樣搖曳。


    那片亮光就像是水底的倒影,填滿了一方小小的窗戶。


    可他剛剛瞄了一眼,窗外分明還是漆黑一片!


    背上瞬間濕了一片,陳儒不由放輕了唿吸,小心翼翼坐了起來。他怔怔地看著窗戶。


    “咯”的一聲,窗戶開了個小到不能再小的縫,一縷乳白色的煙從窗縫裏鑽了進來。


    陳儒咽了口唾沫,想大聲唿救,卻發現嗓子像是被鎖住一樣,發不出一點聲音。


    他隻能僵著身子坐在床上,眼睜睜看著那縷青煙鑽進來,接著浮在半空,越聚越大,最後虛虛化作一團,描繪出人形的樣子。


    那人形又喚了他一聲:“陳儒。”


    這聲音似男非男,似女非女,更像是九重天之上來的遠古呻吟。


    陳儒愣愣地盯著對方,接著像著了魔似的。


    他手一鬆,銅壺就從床上砸到了地上,又滾了幾圈,發出聲響。


    他就像是沒聽到一般,在床榻上跪坐好,視線不曾從對方身上離開一刻,口中喃喃:“仙人,仙人來了。”


    煙霧緩緩散去,一張如玉石雕刻般的臉出現在陳儒麵前,他長長的發絲垂下,幾乎要落到地麵上,一對冷漠泛著金光的眼俯視著老人。


    他似是盤腿坐著,垂下的寬大袖袍無風自動,煙霧像是活了一般如蛇在他身邊遊走。


    陳儒不敢與那雙眼睛對上視線,雙手放在跟前,磕了幾個頭,聲音裏是抑製不住地興奮:“仙,仙人在上,晚生陳儒見過仙人!”


    顯靈了仙人顯靈了!他竟然見到了真的仙人!太好了,他這些年的努力沒有白費,仙人來渡他了!


    在瑟瑟術法幫助下裝模作樣的嘉青陷入了短暫的沉默,他知道接下來該說什麽,悄悄扭頭看向窗外。


    瑟瑟在窗外對著嘉青表示肯定與讚賞,咱不說別的,氣勢這一塊拿捏穩了!


    不用嘉青多糾結,陳儒十分自覺的打開了話題。


    “仙人可是來渡我的?”他滿懷希望抬頭看向嘉青,灰白的頭發落在額角晃動。


    嘉青又沉默了,他不知道該如何接話。


    陳儒自顧自繼續說道:“晚生自年輕時便覺自己與仙途頗有緣分,而後拜入了清風祖師門下學習…可惜祖師取得太早。幸好,幸好又遇摯友,我們誌同道合,他在修煉一途上幫助我頗多。這麽多年,這麽多年的努力,終於等到仙人!”


    說到最後,他熱淚盈眶,連手都顫抖了起來。


    嘉青麵色古怪,站在窗外看戲的瑟瑟連忙道:“你問問他,摯友何人,如何修煉。”


    嘉青麵無表情開口照搬:“摯友何人,如何修煉。”


    他說的像是一潭死水,瑟瑟聽來絲毫沒有想迴答的欲望,不由捂住自己的臉。


    偏偏陳儒激動得不行,立馬將所有事情倒豆子似的說了一遍:“是晚生在柳城認識的!”


    一聽到柳城二字,瑟瑟坐直了身子,視線通過窗戶鎖定在那個老者身上。


    “昔年晚生尚且年輕,遊曆直柳城結識了那位友人,他是我良師亦是益友,將自己所學會的修煉之法都教給我。”陳儒一說起那個至交好友,眼睛都發亮了,“他信任於我,如同我信任他一般。後來他將一寶物交於我,讓我保管,約定二十年後再取迴。”


    瑟瑟伸手抓住窗框,眼中有自己也沒察覺到的緊張:“問他,是什麽寶物!”


    嘉青心中已經有了答案,但還是開口問:“是何寶物。”


    陳儒果然搖搖頭:“我不知,他交於我時是盒子蓋上的。”


    “你如何保管。”


    “當時我正逢入宮當值,怕放在身邊不安全,便將此寶交於我多年的老友代為保管。”陳儒這麽說。


    不用他再多說,瑟瑟知道他口中多年的老友就是已經病故的老城主。


    許是這段往事陳儒從未跟誰提過,乍一提起就止不住話頭:“二十年期過,友人卻遲遲沒聯係我。又過幾年,我這才收到友人來信,就來這裏幫友人取迴了寶物。”


    那時間就對上了,三年前陳儒來此是為了取迴東西又交到了暹羅手裏。


    可他為何會如此信任暹羅呢?他取迴的東西是黑書嗎?


    瑟瑟百思不得其解,隻能讓嘉青再問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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