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是在聶纓白說這話之前,侍衛送來的這個盒子,還會讓人想到是證物。


    但是聽了聶纓白這話,看到這個盒子,怎麽看怎麽別扭。


    傅衡時拿著盒子看了一會兒,才讓人送去給彭禦醫,“讓禦醫看看是什麽東西。”


    彭禦醫檢查的時候,大家都已經猜到了,這裏麵一定是朱砂了。


    現在看來,要了陳美人小命的,不是玉書,就是聶纓白了,左不過是怡秀閣的人。


    這樣一來,還坐在下麵的人,就以看熱鬧居多了,總歸扯不上她們。


    彭禦醫打開盒子後,簡單的查看了一下,便開口,“啟稟陛下娘娘,這就是朱砂。”


    聶纓白多看了彭禦醫一眼,很好,又抓出來一個,這背後的人勢力可真不小。


    “這盒東西,是從哪裏搜出來的?”傅衡時麵無表情,一時不好猜他的心思。


    侍衛跪在地上,恭敬的開口,“啟稟陛下,這是從怡秀閣聶淑媛夫人的畫室找到的。”


    “位置隱蔽,就藏在畫桌下方的一個空格處,正好能夠放下這個盒子。”


    傅衡時揮了揮手,侍衛就先退下去了,他隻是來這兒提交這個盒子的而已。


    “好啊,這下聶淑媛還有什麽要說的?大家都知道,聶淑媛的畫室不能隨便出入的。”


    “即便是你身邊的丫鬟,也隻有個別的人能夠出入吧?這畫桌下的位置,也是陷害?”


    剛剛被聶纓白懟過的美人,這下又跳了出來,好像抓住了聶纓白的把柄一樣。


    聶纓白都不屑理她,連個眼神都沒給,“彭禦醫,你確定這裏麵的是朱砂?”


    彭禦醫當即跪直了身子,“微臣自然敢斷定,這就是朱砂,而且這量還不少。”


    “朱砂本就隻能少量入藥,像糕點裏那樣撒了不少朱砂的,定然會要人性命的。”


    聶纓白認真的點了點頭,“看來彭禦醫不光是個色盲,這醫術也實在不行。”


    “啟稟陛下和娘娘,依妾身看,還是再找兩個禦醫吧,禦醫所裏也不是隻有彭禦醫一個。”


    彭禦醫此刻的臉色也不太好看,剛才他確實沒有仔細查看盒子裏的東西。


    但是盒子裏朱砂的事情,這是他早就知道的,不可能有問題。


    隻是現在他想要重新查看盒子裏的東西,怕是不容易了,東西已經重新迴到傅衡時手裏。


    再看聶纓白冷靜的樣子,一時心裏湧上一股不安,難道說這盒子裏的東西被換了?


    彭禦醫現在也隻能期盼,盒子裏的東西,真的是朱砂,其他禦醫也能看出來。


    禦醫所的禦醫聽說是傅衡時的傳召,沒敢耽誤,章院首就帶著兩個禦醫來了。


    這兩個都是聶纓白不認識的,不過也是,曹禦醫一直給她看診,萬一有所牽連。


    章院首剛給傅衡時和皇後行完禮,傅衡時就讓人把盒子交給了章院首。


    “章院首,你看看這盒子裏的粉末到底是什麽。”傅衡時也不拐彎抹角的。


    章院首打開盒子,仔細查看了一番,又讓同行的另外兩位禦醫也檢查了一遍。


    “啟稟陛下,這盒中的粉末,就是從茜草中提取的大紅顏料,曬幹研磨後的粉末。”


    章院首的話,直接讓玉書和彭禦醫變了臉色,這個他們早就準備好的布局,就是個笑話。


    “這不可能!這怎麽可能!”玉書是最不能接受的,畢竟她已經背叛了聶纓白。


    要是現在不能把聶纓白給拉下馬,那她隻有死路一條。


    這些朱砂是她親手放進畫室下的空格內,現在居然變成了顏料粉末?


    玉書抬頭看了眼始終鎮定坐在那裏的聶纓白,不由身上一陣發冷。


    這盒朱砂是什麽時候讓聶纓白發現的,然後又替換成了顏料粉末?


    莫不是,聶纓白早就知道有人要害她,然後一直按兵不動,就等著他們下手。


    虧他們還以為自己的布局天衣無縫,可其實在聶纓白的眼中,應該就是個笑話。


    皇後的眉頭皺了皺,看了眼下麵的彭禦醫,這個彭禦醫是怎麽迴事?


    “章院首,這盒顏料可有什麽問題?或者可有毒?”皇後到底還是不放心。


    章院首微微彎腰,“啟稟娘娘,這顏料的來源茜草,本是無毒之物。”


    “要製成顏料,需要大量提純後,加入固色的其他材料,最後曬幹研磨方成。”


    “這固色用的材料,本身會有澀味,若是要入口,直接就能嚐出來。”


    “不過即便誤食也無妨,那固色的材料也是無毒之物,至多讓人上吐下瀉一番。”


    章院首這話就是說,這顏料在製作的過程中,會加點其他東西來固色。


    但是呢,這玩意加了以後,這顏料吃進去會有股澀味,正常人不會吃那玩意。


    就算是一不當心誤食了,那玩意也不會要人性命,最多就是讓人上吐下瀉。


    這結果可是章院首帶著兩個禦醫,一同商議出來的,可比彭禦醫可有可信度。


    一時間彭禦醫的臉色忽青忽白的,剛才他還信誓旦旦的說這是朱砂,現在完了。


    聶纓白看了眼那邊趴的越來越低的彭禦醫,“彭禦醫怎麽不說話了?”


    “章院首怕是不知道呢,剛才這位彭禦醫說,這盒子裏的粉末是朱砂呢。”


    章院首的眉頭當即皺了起來,深深的看了眼彭禦醫,這盒中的粉末還是很好辨認的。


    隻能說是彭禦醫早就得到了指示,說這盒中存放的就是朱砂,所以他才敢如此斷定。


    章院首本來對這彭禦醫還挺看好的,年紀不算大,但是為人還算勤勉。


    整日裏都在讀醫書,但凡遇到點疑難雜症,就會找同僚商討。


    還幾次來問過章院首,手上的醫書遊記,據說還是祖上出去遊曆時記載下來的。


    章院首之前也曾借來看過,確實是本不錯的醫書遊記,若是能夠通讀,必能有所提升。


    沒想到,一直說要潛心醫術的彭禦醫,現在自己卻搞起了邪門歪道。


    “或許是彭禦醫的醫術,還有待精進吧。”章院首隻能草草揭過。


    章院首還是想要保彭禦醫一條小命的,畢竟彭禦醫是真的有點本事的。


    聶纓白隻是多看了一眼彭禦醫,他好像早有預料會是這個結果,鬆了一口氣。


    雙眼微微一眯,看來這個彭禦醫平時也沒少拉攏人心啊,看章院首就是被拉攏的。


    “我覺得,還是應該請章院首也去看看陳美人,畢竟昨晚隻有彭禦醫給陳美人看過。”


    萬一彭禦醫真的有問題,昨晚沒有好好給陳美人治,最後延誤了病情,害死了陳美人。


    彭禦醫聽了這話,臉色更是蒼白,隻是因為趴的低,沒有人看到罷了。


    傅衡時隻是看了眼那邊的彭禦醫,大手一揮,就讓章院首帶著兩位禦醫去看看。


    雖然陳美人已死,但是到底有沒有經過救治,還是很容易判斷出來的。


    趁著那邊章院首帶人去查看陳美人的時候,聶纓白的視線又落在了玉書身上。


    玉書現在已經是一臉灰白,大概是知道自己的已經無望了吧。


    “娘娘,不論如何,玉書背叛了妾身,汙蔑妾身是事實,這丫鬟也不必跟妾身迴去了。”


    皇後想想也是,任誰身邊的丫鬟在眾人麵前背叛了她,這丫鬟都不會要了。


    “應該的,來人,把玉書帶下去好好審問,今日這事到底是誰指使的。”


    等在殿外的人,立刻進來拖著玉書就往外走,玉書連點反抗都沒有。


    出去前,倒是多看了聶纓白一眼,嚅了嚅嘴好像要說點什麽,最後什麽都沒有說出口。


    聶纓白的眼瞼垂下,她其實已經猜到玉書想說什麽了,無非是她是被迫的。


    可是那又怎麽樣,玉書明明有很多機會告訴她實情,可最後還是選擇背叛了她。


    “還有件事要麻煩娘娘,這玉書平日裏在怡秀閣,倒是和寶兒的奶娘走的近。”


    “旁人妾身不在意,但是寶兒身邊的奶娘還是要查一下的,免得有什麽錯漏。”


    皇後點點頭,事關皇嗣,謹慎點也是應該的,“那就讓人把二公主的奶娘也帶走吧。”


    聶纓白輕唿一口氣,總算是把這兩人都給送走了,也不枉她跑這麽一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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